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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计划着怎么甩锅，车便开到了报恩寺门前的大街上。附近的厂房还在修建之中，不过施工工地四周已经用围墙阻隔了起来。60;62; 借着报恩寺的灯光，工地上只需用为数不多的油灯便可以在夜间进行施工。60;62; 一个多月以来，施工彻夜未停，位于远处的筒子楼已经完成了主体框架。等楼盖好，这些工人们便可以直接搬进去居住，等盖完厂房后再正式开始工作。60;62; 南迁的居民里头各行各业的都有，那些以前干过泥瓦匠或是木匠的，便被挑出来负责指导筒子楼的建设，朱由检也从外面聘用了一些盖楼的工匠。这一栋栋居民楼全部用砖砌出主体框架，然后用木质的隔板来围成墙面。没办法，虽然是小冰期，但南京毕竟是四大火炉之一。要是真全都用砖来盖房，那夏天的时候里头非得热中暑不可。60;62; 但不用砖又不行。一个小小的街区里头挤了大几千人，以后人可能还会越来越多。要是真个发生了火灾，那麻烦可就大了。木质的楼板一过火就阻隔了逃生的出路，有时候连跳楼都不方便。用砖块搭出框架再用木板来隔断，这样好歹能在火灾中维持房屋的整体结构，也让救火方便些。60;62; 虽然看上去有些杞人忧天，但火灾对高密度的木制住宅来说确实是头等威胁。60;62; 拿隔壁江户城举例，江户城的人口密度极高，几乎全日本的人都渴望住进这座移民城市里。可来了之后他们就会发现，江户城百姓家中的陈设非常简单，他们宁愿把钱花来昂贵的生鲜都不愿意拿来给自己添置些不动产。60;62;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根本就不敢。60;62; 江户幕府“国祚”267年，共历经蔓延全城的冲天大火四十九次，平均五年一次。中等火灾近一千八百次，其中更是有几次全城焚毁。1657年的明历大火更是几乎把整个江户城烧成了灰，烧死近十一万人，伤者有数十万之多。60;62; 60;62; 整个江户城像忒修斯之船似的，每二三十年几乎要整个过一遍火，整个更新一次。所以一般居民对自己的房子压根就无所谓，反正迟早要被火烧掉，不如吃碗关东煮冷静冷静。60;62; 60;62; 就连将军家都是如此——江户城本来是有天守的，朱由检现在去还有时间合影留念。60;62; 60;62; 本来江户城有一个高六十七米共六层的巨大天守，是日本有史以来建造过的最庞大的城堡。可是明历大火以后，大奥也看开了——修什么天守，反正都要被烧掉。就算烧不掉，地震以来也要垮掉，垮下来还容易砸到将军。就算砸不到将军，砸到将军养的阿猫阿狗也不好啊。算了算了，无所谓无所谓，不修了。60;62; 60;62; 所以自那以后，江户城一直到幕末都压根就没有修过天守，到现在那天守的废墟还在原地立着。60;62; 当然喽，天守可以不修，但是将军家的气派不能丢。一眼望去江户城是平的，那怎么配得上将军的身份？60;62; 机智的日本人想出了一招妙计——他们给江户城上了一个“假领子”。60;62; 大奥是这么想的：反正江户那么大，站在外头也看不见天守的全貌，只有站在大奥里头才能看清楚。那问题来了，这天守是给外面的人看的还是给大奥看的呢？当然是给外面的人看的。于是乎，大奥方面在江户城里头修了一个二十米高的石垣，石垣上头修了一个十米高的三层小楼。60;62; 若是在城下往上看，那二十米多高的石垣被树木挡着压根就看不到，就只能看到上面那栋小楼，这样大奥就能假装成自己还有个天守的样子。60;62; 60;62; 那小楼火烧不着，地震也震不塌，将军平时还能坐上去喝喝茶看看富士山，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啊。60;62; 为了防止南京城也出现那种全城过火惨剧，得从现在就做好准备。60;62; 虽然作为世界第一大城，有着三百万人口的南京却并不显得拥挤。原因很简单，太祖皇帝当年把南京城墙修得太大太大了。内城周“一万三十四丈二尺”，合近三十五公里，外郭有更是六十公里长，耗砖四亿块，这些砖首尾相接连起来能绕着赤道铺四圈，立成一道绕赤道转一周的10厘米厚80厘米半人高的矮墙——现存的哈德良“长城”差不多就这么高。60;62; 住在这么一大堆东西里面，连紫金山那么大的东西都给整个圈进城墙里头了，就算南京就算是全球最大城市也铺不满，铺到民国都没铺完，到20世纪末南京城才堪堪填满外郭以内的城池。60;62; 不过外城虽然空得很，内城里头的地皮还是挺紧张的，毕竟是首都嘛。但在不远的将来，南京内城的地皮肯定还得重新翻新一遍。每家每户都住独栋太奢侈了，这是对土地资源的极大浪费。60;62; 正在修的筒子楼就是个很好的选择，未来大多数南京市民都会被塞进那样的“现代化”住宅里面。但若是真相住独门独栋的楼也不是不可以，但至少现在的建筑格局不行。60;62; 站在报恩寺门口朝四周看了看，朱由检总觉得地皮还有很大的地方可以利用起来。就比如屋檐——相近的两家都有屋檐，他们的屋檐重叠在一起不但不方便划分界限，还会浪费屋檐之间的空间。不但如此，房屋前后的庭院，院墙，乃至巷子，这些全都是对建筑面积的浪费。60;62; 浪费是一种奢侈，南京内城的地皮还没奢侈到可以随便浪费的地步。60;62; 思索了一番对策，朱由检突然想起今天早些时候朱聿键和他说过，他派了卢比杨去徽州找汪然明汪大掌柜，还准备顺路去景德镇联系做茶具的事情。60;62; 60;62; “对啊！我以前去西递宏村玩过，那边的楼正好能拿到这里来用。徽州也是地少人多，能盖楼的地方就那么多，房子全都挤在一起。他们的徽派建筑直接并排立在街道两边，只有南北有屋檐，东西用马头墙和别家分隔开。这简直就是高密度住宅的典范啊！”60;62; 60;62; “那些楼挤得密密麻麻不留一点缝，就这样还能减少火灾蔓延的隐患，还连屋檐重叠造成的物权不清晰的问题都解决了。甚至连院子都不用留，人家自家中间带个天井能见光透气。盖得好啊，叠罗汉就该这么叠嘛。正好去徽州做个短期考察，顺便带克里斯去改善一下伙食。”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