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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台上如瓢泼大雨般往斜堤上倾泻子弹，整个地面都被打得尘土飞扬。60;62; 依靠棱堡带来的多层火力网，铅弹的洪流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地面。这些顶盔带甲鲜衣怒马的八旗兵在别处横行无忌，却终于在雨花台之一头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60;62; 中弹的八旗兵一边吐着血一边扑倒在地上，随之而来地便是更凄厉地惨嚎——60;62; “铁蒺藜！地上有铁蒺藜！不要往地上趴！”一个佐领见到那倒地的八旗兵的惨状，不由得捂上了眼睛。60;62; 他们走到半截才发现，这斜堤上洒满了铁蒺藜。那玩意拢共四根铁刺，只要随地一撒就必定有一根刺朝上，非常适合用来阻碍敌人的行动。当年戚大帅的部下刀牌手就每人提着十串铁蒺藜，一串上穿了六枚，遭遇敌情便就地一撒，敌人若是踩着一个，就会因为吃痛失衡紧接着被扎成血葫芦。60;62; 不过朱由检撒在这里的并不是一串，而是他从库房里面提的散装铁蒺藜，要不然敌人直接提着一个就把整挂给扔到一边了。60;62; 拿到货的时候那些铁蒺藜一个个都沾满了铁锈，有的都从铁蒺藜锈成了铁锈球。不过生锈了正好能让踩着铁蒺藜的人感染，朱由检也没打算把这些铁蒺藜打磨——这玩意一提货就是几万个起步，制造的时候不过是两根铁钎对折一下而已，实在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简直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良品。60;62; “啧，造不出铁丝网只好用铁蒺藜，这玩意倒是意外地很好用。”朱由检站在雨花台的顶端，一边举着望远镜一边说道：“什么时候有铁丝网那才真个是天下无敌。那玩意往野外这么一扎，要是没有爆破筒和工兵钳就算他是神仙下凡也得扎成刺猬。只可惜啊，17世纪批量生产那么细的铁丝好像不太现实。没办法，拿价格便宜量又足的铁蒺藜先凑合凑合吧。呦呦呦，那个扎得透心凉，扎得心飞扬啊。我的乖乖，真个能看到‘心飞扬’了。唉，你别打滚啊，这越滚越多啊。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扎成刺猬了吧。嚯！还撞到别人身上了。我的老天，都穿在一起了，啧啧。”60;62;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在血泊中挣扎的八旗兵，就像是在看球赛——只是那些八旗兵站起身挨子弹趴下来挨铁蒺藜，被卡在金刚郭的斜堤上动弹不得，只得半弓着身子攀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副模样看起来着实是凄惨无比，甚至让人想上去给他们在脑门补上一枪。60;62; 须臾之间，好几个牛录整建制地折损在了这一条仅仅三十米深的斜堤上，尸体已经堆了里三层外三层。60;62; 后来的八旗兵无奈地站在斜堤的底部，望堡兴叹——尸体越积越高，炮火却连绵不绝，所有人都被压在“死线”之下，不得寸进。举枪还击？那金刚郭上的守军只露了个脑袋往下开火，然后半蹲着退到后面装弹，根本就不吃下面的火力。分散冲锋？跑不了几步就会被火力压制住，根本就不敢抬头。抱团冲锋？冲击力倒是有了，但结成一团立刻就会招来几门火炮的同时关照，顷刻之间就会被几发炮弹打成齑粉——天知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大炮！60;62; 从周围聚集到雨花台下的八旗军越来越多，伤亡的人数也在飙升。60;62; “鳌大人！那园子一样的东西是个碉堡！”一个满头是血的佐领飞奔到后方向鳌拜报告道。60;62; “废话，你当我是瞎子自己不会看？！”鳌拜挥动鞭子大喝一声，那佐领立刻便退到了一边。60;62; 从安德门的城楼上下来的鳌拜一直在望着雨花台金刚郭的方向——自从那枪炮声一响，他就知道今天算他倒霉了。60;62; 雨花台外围的居民区渐渐被烧塌，火焰也逐渐熄灭，战场的形势逐渐明朗起来。60;62; 等烟雾完全散尽，饶是鳌拜做足了心理准备，他也为眼前的景象一怔——那雨花台四周只剩下了蓝红两色。蓝的，是正蓝旗的军装。红的，是满地的血。鲜血在地上积血成池，血池又溢满，流进了大街两边的暗渠，径直由排水的通路向着秦淮河流去，一旺碧水霎时间便被血污沾染，渐渐变得浑浊起来，血腥味也越来越盛。60;62; 这不是战争，这简直是屠宰场。这雨花台也不是堡垒，简直是一个绞肉机。60;62; 这情景让他想到了当年的宁远城。在宁远城的炮火之下，八旗军也是这副尸积成山的惨状。60;62; “大炮！把红衣大炮拖上来！”顾不得像其他人一样惊呼，鳌拜当即便下了令。60;62; 火炮因为走得慢都在后方，汉军旗的兵缓缓地推着这些重器走过狭窄的街巷，走到开阔处便将炮口对准了雨花台。60;62; “发现敌方加农！24磅18磅12磅8磅各式磅数的都有！”站在报恩寺顶层的贾队长朝着楼下喊到，楼下那名在阳洲学过洋人旗语的锦衣卫立刻便挥动起了两面小旗。60;62; “等等！两点钟方向发现臼炮！距离一千五百公尺，正在向我阵地移动！”60;62; “了解。”下层的锦衣卫镇定地回答道，又向雨花台打出了旗语。60;62; “有臼炮？这倒是得关照一下。”朱由检顺着贾队长指的方向望去，确实是有几队八旗兵用担子挑着臼炮朝这里前进。60;62; 即使是有几十门红衣大炮正朝着他逼近，朱由检也没有丝毫地担忧，倒是那些臼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60;62; 对于这一点，指挥室内的所有人都了然于胸。这金刚郭是他们亲手从雨花台上削出来的，它的情况众人都一清二楚——但是鳌拜并不清楚。不过在红衣大炮齐射一轮后，他也知道了金刚郭的厉害。60;62; 鳌拜的眼睛瞪得溜圆，握紧了双拳，一口钢牙都快要被咬碎，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难以接受——几十门红衣大炮对着金刚郭开了火，按理说就算是打南京城的城墙，好歹还掉下来几块砖吧。可炮弹飞向了金刚郭，然后...然后就这么从头顶飞过去了。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