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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6年，元旦60;62; 在遥远的欧洲大陆，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人们开始从圣诞的节日气氛中恢复过来，开始新年的工作。60;62;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60;62; 在大不列颠岛上，克伦威尔的红衣军正在清缴王军最后的据点。而在英吉利海峡的对面，孔代亲王之子路易正率领着皇家火枪队的兵士向西班牙发动最后一击。而同一时间，克里斯蒂娜的瑞典远征军也在吕贝克登陆，冒着北海的风雪向神圣罗马帝国的心脏进军。60;62; 现在的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大变。60;62; 但和旧大陆的烽火连天相比，新大陆的战事已经偃旗息鼓。60;62; 墨西哥的总督府里，钱益向朱由检呈上了一份报表。60;62; “陛下，宝船的修复工作已经展开了。这艘宝船已经是存世的孤品，我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对她的结构进行摸索，并且用我们从阳洲找到的顶级木料对宝船进行修复。如果要完全恢复航行能力，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60;62; “不急这一段时间，慢慢修就行了。”朱由检一边低头看着报表，一边回应着钱益。“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准备好第二次回航。葡萄牙人还算讲信用，把安第斯山脉以西的南阳州都给我们了。虽然面积非常小，而且地无三尺平，但胜在矿产资源丰富。因此这一次回航，我们要实打实的把东西送回大明。”言毕，朱由检也看完了报表，将文件放了下来。60;62; “这样看来，情况还不错。”朱由检抿了一口茶，接着说到：“我们在阳洲控制的地盘，南北阳洲加起来能年产白银二十多万斤，这都是实打实的纯银。要是运回去，朝廷每年的进账就能直接多出三百多万两。我的老天，崇祯朝一年的收入也就千万两不到，现在的南京朝廷只有半壁江山，估计只剩下六七百万两。我们这一船银子，能抵得上南京朝廷五成的年进账。将近两年的打拼，换来这一副强心剂，值了。”朱由检长舒一口气，茶香回味上来，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放松。60;62; 三百万两银子能做什么？若是用来购买枪，能买一百多万杆欧洲最先进的滑膛枪，让南京朝廷的士兵每人背几杆还有剩余。若是用来买炮，能买一千多门重型红夷大炮，把南京城墙的每个炮眼都摆上这种镇国利器。若是用来造船，过去大明水军主力的两千料大福船能造将近二百艘，能在顷刻之间让纵横四海的宝船舰队复活。60;62; 若是把这些银子都铸造成大明的雪花银银币，能在地上一个一个挨个排出三百多里远。如果用西班牙银元，那就能从南京的城墙根一直排到松江府的长江入海口。60;62; 而这笔进账，在未来的百多年内都是稳定的，几乎年年都有这么多。60;62; 这笔巨款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一直属于西班牙，但西班牙却并没有用这笔钱来稳固国防发展民生，只是用来向大明购置货品。大明出产的生丝、丝绸、瓷器、茶叶、棉布、砂糖甚至是粮食都在国际上有极高的竞争力。只要货品能打上“大明制造”的标签，其价值立马就能翻上几番，这使得几乎全世界的市场都被出自大明的优质商品占领。60;62; 实际上，每年从光是从澳门的口岸流入大明的白银就有一千多万两，远超过大明自产白银的十倍有余。西班牙人就算把美洲挖来的白银全部用来进口大明的奢侈品，还要倒贴一大笔钱。60;62; 然而，无独有偶，这笔巨大的贸易顺差也没有被大明用到该用的地方去，或者说这笔钱根本没有多少从朝廷的账上过。60;62; 先不论商业税抽了多少，关税抽了多少，就算抽上来的税款也是经过了层层盘剥，根本没法到户部的手里。这套烂到骨子里的封建官僚机构专精于和乡绅地主们鱼肉百姓，对国家却鲜少责任感。和在其他地方被贪墨掉的银子相比，澳门抽上来的税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添头。60;62; 这就也是这笔阳洲运来的三百万两白银如此重要的原因。这笔钱在朱由检的手上，就可以直接从铸币厂通往需要之处，能够对症下药物尽其用。60;62; 若是把这三百万两直接交给南京的朝廷用度，那恐怕就成了第二个“辽饷”。拨给辽东的辽饷也是每年三百多万两，巅峰时期甚至每年要花五百多万两。但就是这样一笔巨款，却镇不住一个建州女真。辽东边军眼睁睁地看着建州女真变成了后金，又从后金变成了大清，根本就挡不住步步紧逼的满人。60;62; 如今朱由检给大明带来的虽然“只”是一个辽饷的钱，但这笔钱要是用在了实处，就能变成一碗续命的参汤，让大明朝喘上一口气，再重振旗鼓，打回北京去。60;62; 新大陆能给大明带来的不单只是银子，那些阳洲特产带来的丰厚利润也丝毫不亚于贵金属的产出。60;62; 不过这次朱由检打算和银子一起带回大明的不是什么毛皮香料，而是大明稀缺的矿物——硝石。60;62; 如果说硝石是战争的血液，那大明毫无疑问是重度贫血。之前火器没有在全国范围广泛装备，虽然通过“土法”也能制硝，而且人多起来以后产量也相当大，但是...朱由检是真的不想再在大明的土地上建一大堆堆粪场了。60;62; 光是臭一点，恶心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土法制硝之所以没法大规模使用的问题在于成本。如果单纯地收集人畜粪便堆放，再“恒温窖藏”一年之久，也能收集出纯度不错的硝石。但这样的生产周期实在太长，还要找人每两周翻动一次...这样一来生产周期就极为漫长，而且产量很低，很难支持现代战争的用度。民谚有云“熬硝千日，不抵将军一炮”说的就是这种制硝法。60;62; 朱由检在新金山用的是另一种方法：将草木灰、石灰还有一些碱性土壤和“料”拌在一起，堆放发酵，再煮沸，取溢出的“溶液”，使其沉淀...虽然这样做产量很可观，但这个过程实在是恶心到不可描述。最重要的是，这样做出来的硝石里面乌七八糟什么玩意都有，纯度根本就无从谈起。正因为如此，士兵们一直都很嫌弃新金山出产的火药。一开枪绵软无力还全都是烟就不说了，里面还总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些不可描述的东西，所以总是有一股奇异的味道。再加上“蓝瓶”的鲱鱼罐头也是新金山出的...现在新金山出品的东西已经“臭”名远扬了。60;62; 也正是因为土法制硝如此不可靠，天然开采来的高纯度硝石就显得极为珍贵了。60;62; 其实在大明本土，云贵的深山里也有硝石矿，但一者产量不够，二者运不出来，所以朱由检从来就没指望过短期内能用上自产的硝石。60;62; 除了云贵有硝石矿以外，和云贵接连的东印度也有大量优质的硝石矿。“当年”大英帝国的主要硝石产区就是那里，这也是朱由检为什么和葡萄牙人把势力范围分界定在孟加拉的原因。那里的硝石产区靠海，通过马六甲的航道直接就能运到中国的沿海，省了在云贵翻山越岭搬运的功夫。60;62; 而秘鲁的硝石产区主要位于圣地亚哥附近。和印度的硝石产区有异曲同工之妙——圣地亚哥也是靠海的。碗里摆了一块，锅里也摆着一块，这两块硝石产区不仅能在当下供给大明的火药消耗，还能再将来的工业革命中为大明提供制造化肥的原材料。可以想见在不远的将来，圣地亚哥制造的肥料会通行大明全境，粮食亩产都能一千八，“金坷垃”的牌子都给它留好了。60;62; 北阳洲出产的白银，南阳洲出产的硝石，这两样大明最急需的东西都在新大陆解决了。60;62; 但要想把这两样东西转化为抗清的助力，还有很多问题的要解决。60;62; “钱益啊，英国佬的枪卖不卖？”60;62; “不卖，他们打死都不卖。克伦威尔把褐贝斯当宝一样，好说歹说就是不卖给我们。他们自己还没配齐呢，卖给我们的话，红衣军就只能用原来的旧式火枪和王军作战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啊，用了我们的猴铳，克伦威尔已经看不上原来的火枪了。”60;62; “那就头痛了。”朱由检抚额沉思。白银虽然是硬通货，但硬通货再硬也不能当枪使啊。这些白银要是直接运回去，上哪买枪？上哪买炮？大明根本就找不到大量卖制式武器的地方啊，总不能都铸成银砖砸人吧。60;62; 为今之计，只有从欧洲采购一批给大明送回去，这才能让这批银子立马派上用场。60;62; “那别家还卖吗？”60;62; “别家...”钱益从身后掏出一个小本子翻了翻“别家肯定就只能买到鸟铳了。不过他们的鸟铳性能相当不错，除了没有刺刀没有燧发枪机以外，在别的性能上和猴铳有的一拼。根据英国佬和葡国佬提供的情报，整个欧洲都打成了一团浆糊，根本就没人出口武器，自己用还来不及呢。不过有一个国家例外。”60;62; “哪个？”60;62; “瑞典。”60;62; “瑞典？”朱由检听过瑞典的名字，但这个国家不是一直都在打酱油吗？哦对了，现在瑞典还没有在大北方战争里面被彼得大帝锤爆，现在的瑞典应该很厉害才是。60;62; 【你说谁家被锤爆了？你说谁家被锤爆了！你才被锤爆了！要不是卡尔运气不好，也不至于败给那群只会乌拉的毛子！瑞典最强！瑞典最高！瑞典万胜！瑞典万岁！】60;62; “瑞典蠢驴。”朱由检在心中暗骂一句，随后无视了系统的叫喊，继续听钱益的汇报。60;62; “嗯，瑞典。虽然没听过，但是听英国佬说他们非常厉害，西班牙在欧洲被他们按在地上打。英国佬以前用的火枪就全都是瑞典火枪的仿品。”60;62; “他们的火枪和西班牙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60;62; 60;62; “他们的工艺非常精湛，加工的精度非常高。和笨重的西班牙火绳枪相比，瑞典的苏尔火绳枪非常轻便，而且枪身比较短。最重要的是，其他家的火绳枪全都是在胸前挂着一大串火药筒，只有他们和我们一样配发了纸包弹药。有了纸包的弹药，到处乱晃的火绳就没有点燃火药筒的危险了。因此他们的火绳枪和我们的一样，可以让士兵们排成非常密集的队列进行齐射。除此之外，闭锁机构和防潮机关也是一应俱全。除了没有刺刀以外，和我们的猴铳在性能上基本没有差距。”60;62; “那炮呢？他们要是有炮我们正好一并买了。”60;62; “我看看...”钱益又往后翻了几页，迅速扫了一眼。“他们的确是卖炮，而且非常便宜。报价比其他国家要低一半多，红夷大炮那么大的只要一千两不到！”60;62; “这么便宜？”朱由检突然来了兴致。但转念一想，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那是什么炮？怎么这么便宜？”60;62; “铸铁炮。”60;62; “铸铁炮?!他们不怕炸膛？那群瑞典蠢驴脑子进水了吧！”60;62; “他们说除了比铜炮笨重一些以外，使用寿命其实没有低多少。但是有一个问题——铜炮要炸膛前，炮身会有变形。但是瑞典的铸铁炮在炸膛前是毫无预警的。在你开炮之前，瑞典的铸铁炮始终无法确定是会炸膛还是不会炸膛，只有开了炮才知道。”60;62; “这就是瑞典蠢驴测不准定律吗...”60;62; “陛下怎么办？我们买还是不买？”60;62; 想了一会，朱由检下定了决心“还是...买吧买吧，毕竟便宜这么多。也没别家能买到大批火炮了吧。”60;62; “陛下...臣以为使不得啊！这玩意跟地雷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踩上了。臣不敢用啊！”60;62; “这不是没法子嘛...用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了，开炮的时候站得远远的。反正是权宜之计，等撑过这一阵子就给全部退役掉，换成丹阳产的铜炮。总不能用这么一小会就炸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