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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秦昭襄王时代,武安君白起攻破郢都,迫使楚国迁都到了陈郢,再后来,又迁都到了寿春。
楚国的国都不断后退,代表的是国土的不断丧失,与秦人的不断南进。
秦王嬴政立身在龙辇之上,随着辇车滚滚而动,他目光扫过道路两旁的楚人百姓。
这些楚人百姓没有预料之中的愤怒,更多的是好奇与惊惶。
他们曾经是楚王治下之民,生活在楚国国都之内。
如今是第一次见到秦王,他们很好奇秦王与楚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这与嬴政想的不一样。
苏念亦是在龙辇之上。
他获得了与秦王嬴政共乘一辆车的无上荣耀。
这让秦国众臣愈加认识到了苏念在秦王心中的地位之尊崇。
尤其是赵高,深深的嫉妒之余,将自己与苏念之间的那一点点恩怨迅速的深埋起来,避其锋芒。
赵高学识丰富,精通秦律,他并未因为这短暂的退避而信心丧失相反,他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他坚信没有人可以长盛不衰,等到苏念落下的时刻,便是他赵高狠狠的踩踏苏念的时刻。
“先生,这似乎与寡人想的不太一样。”
秦王放下车帘,看向苏念,眼中满是疑惑。
苏念淡笑道:“王上是否觉得这些楚民会满面愤恨,恨不得杀了王上,迎回楚王?”
嬴政点点头,这确实是他的想法。
苏念不以为意,上位者总以为下位者的意志与自己是一致的,可实际上这二者往往是背道而驰的。
如同嬴政以为郢都楚民会对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他也绝想不到日后很多年,关中秦民会箪食壶浆的喜迎掀翻了大秦江山的刘邦。
“王上,这些人都是黔首百姓,他们没有姓氏,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单纯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但事实上他们当中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一旦爆发开来,足以烧毁一切。”
“在这一片楚国大地上,恨不得对王上杀之而后快的只有昔日的楚国贵族,从来都不包括这些黔首百姓,但支撑起王上万里江山的正是这些不被人重视的黔首百姓。”
“但凡是他们能够得到一点点的希望,就会一直一直的向上,就会对王上忠心无比,为王前驱,到时候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王上的江山。”
苏念说完,嬴政陷入了沉思当中。
苏念的主张向来是天下一统,诸夏归一,不分秦人、楚人、齐人、赵人等等。
但如今看来,出身小说家的苏念目光更多的着眼于最底层的这些黔首,他所代表的是黔首的利益,与朝堂上的人极为不同。
“先生所言,醍醐灌顶。”
“或许,寡人该提拔一位出身楚民之中的人,让他成为大秦的栋梁之材。”
苏武微微一笑:“王上所言甚是。”
入了城,进入楚王宫。
侍卫立刻将整个楚王宫保护起来,苏念以及一众大臣跟随在嬴政的身边。
来到楚王宫大殿,隐约看见昔日楚国的辉煌。
嬴政不由暗暗的警醒自己,虽然功业将成,可如果自己真的如同曾经坐在这大殿之上的楚王那样,肆意的挥霍,那么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楚王的下场。
“王翦将军在平舆已经安营扎寨,后勤方面,你们要尽心尽力。”
“务必确保王翦将军与楚军的对峙。”
“唯!”
众臣应命。
嬴政简单吩咐几句,便让群臣退下。
灭楚之战,从一开始便已经做好了各种规划。
只需要按照计划一步步进行就可以了。
至于说秦王嬴政的到来,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
昌平君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深夜无人之时,他秘密来到卧房,推开了书柜,露出了一条秘密通道。
农家侠魁田光、墨家巨子燕丹以及二人率领的诸多高手都一一走了出来。
燕丹道:“情况如何?何时动手?”
昌平君道:“现在要先忍耐很长一段时间,王翦稳扎稳打,嬴政还未急躁,且防范严密,动手很难成功。我们必须要多等一段时间,等到嬴政对于王翦的进度不满的时候。”
田光道:“我明白君侯的意思了,君侯放心,成大事,必然要有坚定不移的信念,我们可以多等一段时间。”
燕丹也知道昌平君说的有道理,便按捺下心思,众人又说了一些计划,随后便散去了。
正如昌平君所说,嬴政刚刚到达郢都,在防卫各方面都极为谨慎,只有等到时间慢慢过去,防卫放松下来,他们才有可能成功。
王翦与项燕二人同样都耐住性子。
王翦是本身便承担着六十万大军的压力,他深知这一战自己不能败,否则王上那边不好交代。
所以,他比起以前更加的谨慎。
项燕则是因为知道昌平君等人已经在郢都密谋叛乱,项燕在等待这个机会,也不敢急,怕被王翦抓住战机,以至于功败垂成。
平舆附近,一次又一次的小规模交锋不间断的进行,双方都在不停的试探。
秦军胜多败少,楚军胜少败多。
但总体而言,双方都不曾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在这种等待之中,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眨眼便已经过去了半年时光,秦王政十六年的春天便在这种环境之中到来。
郢都城内,针对于秦王嬴政的防备也松懈了不少。
同时,半年的时间,人吃马嚼,可王翦的前线还未前进一步,这让不少人心底也有些急躁。
包括秦王嬴政,正如昌平君所想的那样,在巨大的后勤压力下,不知还需要多久的对峙,将秦王嬴政性格上的急躁缺点暴露无遗。
他开始催促王翦。
这一日,在苏念的府宅之内,一个神秘人到来。
他浑身笼罩在蓑衣之中,明明天气已经转热,可此人身穿这么多,却仿佛没有感到半点的炎热。
苏念在书房见了他。
此人正是掌管悦来客栈的情报头目蓑衣客。
“主公,我已经调查到了墨家、农家来的人。”
“都是哪些人?”
“墨家来了燕丹、大铁锤、高渐离、徐夫子,以及一众残存的墨家弟子,大约三十人。”
“农家来了侠魁田光,六大长老,以及一众农家精锐弟子,总共五十人左右。”
蓑衣客将查探到的情报悉数说了一遍,苏念缓缓点头,心中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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