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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成绩之后林为民和郑温温乐了一整个中午，下午林立要出门打球的时候，郑温温不顾他的反对一定要把3罐鸡爪塞给他，要他“带给赵校长和毕业班老师们尝尝，他们今天肯定在学校。”
他像个吉祥物一样被毕业班老师晃手摇脸恭喜了一圈，出了校长室就把赵校长“明天下午2点来办公室聊聊”的叮嘱丢在了脑后。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林立洗了个快澡，扒拉了两口饭就往学校跑，出发前还听见郑温温咕哝着抱怨，“考试前还好好吃饭呢，这两天都不好好吃饭了。”
“对不起啊妈妈，再饶儿子一回，晚上我一定吃两碗补回来！！”
林立一路狂奔到学校，气喘吁吁地推开校长室的门，非常意外的看到了姜许。这厮不是已经定好了T大化学系吗？怎么也要来听老赵选学校填志愿的小作文？
姜许转过头来看着他笑了笑，他顺了顺气，走过去拉开姜许旁边的椅子坐下。旁边的“哆啦A梦”不知从哪掏出了一盒柠檬糖，“解酒的，头还疼吗？”
他点点头接过糖，又没话找话地起了个新话题：“你吃早饭了吗？”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现在都几点了？再说早上郑温温不是告诉过他了吗？
“吃了，郑阿姨做的烧麦。赵校长出去见老校长了，让我们在这儿等他。”
“哦。”
办公室短暂的陷入了沉默，林立准备拿出手机玩贪吃蛇，姜许突然碰了碰他的手臂：
“我们算是和好了吧？”
…姜许这个人活到这么大可能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照不宣。男人之间吵架和好不是都在酒里了吗，一定要跟小情侣一样说出个开始结束吗？林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答句嗯，却又被姜许急急打断：
“我就当我们和好了，你以后要是又觉着不高兴再打我几下好了。你想去哪所学校？之前一直说那两所都可以，现在成绩出来了总得做个选择吧？要是没有特别的偏向，一起去T大好不好？你不是在校新闻社吗，T大新闻很强啊，我觉着…”
如果有录音笔，林立非常想把刚刚这段话录下来，以后高嘉远这厮再说姜许话少就把这段录音甩他脸上。
“好了好了，说这么一长串也不怕气喘不上来，歇歇再说。成绩刚出来，去哪里我还没有想好，想到就头痛，我猜老赵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不像你比较省事，竞赛时候就基本定了化学系…”
姜许脸上的表情迅速从期待变成失落。
林立最害怕看到姜许这幅表情，他迅速意识到对方会错了意，又弱弱地补救了一句。
“那个…我又没说我不去T大，我就是没想好去哪个学院来着。”
姜许闻言抬起头，望向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的，好的，专业是要慢慢想，不着急不着急。”
…川剧变脸还收徒弟吗？
林立一直知道姜许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从小到大他总是会很容易被自己影响心情，有时是因为自己交了新朋友，有时是因为自己打球没有叫上他。
但他总感觉姜许这两年发生了些他所不知道的变化。
当年两人大吵一架后，最开始姜许还是每天在他家门口等他一起上学。当着郑温温的面林立不敢甩脸色，他们就全程无交流的走了一周的上学路。
然而一周后姜许突然不再来了，此后即使在路上或学校里相遇，他也总是急匆匆地掉头就走。原先林立以为他是生气自己提了绝交，但昨天姜许的表现看起来并不像生气—他从头到尾都在自我检讨。
想到这林立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烦闷感。两小无猜的两个人，因故缺席了彼此一段时间的成长，再次相聚后却发现一方已经有了秘密，这实在是友谊里最大的鬼故事。
等填完志愿，一定要好好盘问盘问他。林立暗暗下了决心。
”吱——”赵校长推开门走进来，一把摁住想要起身的姜林二人，在他们对面坐下，笑眯眯地开口，“等很久了吧，抱歉抱歉，老校长昨天知道了成绩特别激动，今天从女儿那里赶回来了，拉着我说了好久的话。”
“没等多久，刚坐下您就来了。”
“知道为什么让你们俩来吗？”
“不是要和我们商量志愿的事情吗？我连本子都准备好了，等着听您的志愿辅导课呢”林立笑嘻嘻地说。赵校长一向与学生们关系亲近，加上高考已经结束，他开起玩笑来更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嗨，你全省第三的成绩想去哪儿不能去？姜许也是早就定了T大化学系，你们一向有主意，听从内心做出选择就好，哪里轮得到我这个过时的老人家添乱呢？”赵校长笑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接着说到，“找你们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的意见。学校想给你们拍个照片，放进校史馆里，你们愿意吗？”
黟林中学建校70载，从炮火连天的抗战时期，到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经历了不能尽数的高低起落，期间培养出了许许多多值得被铭记的校友。有人投笔从戎、舍身成仁，为新中国的成立抛头颅洒热血；有人于大漠戈壁中，为现代化武器研究添砖揭瓦；也有人在全省考试中金榜题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
林立和姜许只是许多个学习好的孩子中的一个，连省状元也不是，舔着脸上上高考光荣榜还可以，自认担不起进校史馆这样的荣誉。
“赵校长，只要是场考试，就会有考第一名的人，我们只不过刚好是今年领头的，没拿省第一，也没拿竞赛国一，哪里就配进校史馆了呀，对不对姜许？”林立转过头碰了碰姜许的手臂。
只要有第三人在，姜许就是多说一句话会死星人。像往常一样，林立熟练地充当起了姜少爷的代言人，此刻姜总只需要点一点他高贵的头颅，整个流程就算走完了。然而也许是两年没打过配合，姜总好像忘记了流程怎么走，他奇怪地看了林立一眼，随后转头问，
“赵校长，需要回去换衣服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照片挂进校史馆只是为了给返校校友介绍今年的高考情况？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校长要让我俩进名人堂，啊——丢死人了！！！”回家的路上林立一路在抓狂，说到气头上重重锤了姜许一样。
姜许挨了揍，看起来却挺开心，“赵校长出去前和我提了提前因，但是当时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你，也确实没想到你会想的这么歪。”
“不是，姜许，你生来克我的吧，对着别人不都挺正常的一到我这儿怎么就这么逗呢，问志愿什么时候不能问啊，你还怕我跑了吗？”
“那时候怕，现在好一点了，要不你再打我一下？”姜许停下来认真说道。
…过去两年姜许究竟经历了什么？？？
小城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慢，两人回家换上校服回到学校，黟林县的地标钟楼才刚刚敲响3点的钟声。据传抗日战争时期这座钟楼曾是一方据点，为守军守住黟林县立下了汗马功劳。近年来钟楼年久失修，但资金一直不足。直到去年，招商引资的浙江商人承包下渔村风景区，才顺带修缮了这位于附近的钟楼。林立总觉得修缮后的钟楼钟声怪怪的，没了小时候那种浑厚苍劲的调调。
赵校长正站在和走廊上和摄影师说着什么，见他们来了便招呼他们过去。摄影师小哥哥笑眯眯地打量姜林二人，“赵校长，现在的小孩子是有出息啊，两个状元学习又这么好，长得又这么好，以后一定有大出息，给咱们黟林县争光！咱们就按之前说的，三元坊拍一组，清心山拍一组？”
“右边小伙子嘴巴再笑一点，别那么僵硬，对对对…
“两个人靠近一点，各自拿住校旗的一角”
“伸手比个yes，动作自然一点，展现出我们18岁的青春洋溢”
“没错，就是这样，太棒了！”
姜许一直不喜欢拍照。以往每次班级聚会拍照的时候，都是林立勾着他脖子拉他入镜，有时还会直接上手拉他嘴角，强行帮他制造姜式笑容。但是今天姜少爷格外有耐心，从正门的三元坊到后门的清心山，从正午拍到快要太阳下山，他全程配合，笑眼弯弯。
“考个状元至于荡漾成这样吗？居然这么配合，要不要给你再加几张单人照？”林立没忍住调侃了一下。
姜许闻言也不恼，他对着林立总是很有耐心，“没有啊，我就是觉着好久没和你一起照相了，所以很开心。”
“两位帅哥注意看这边镜头~”
姜许和林立手里拿着校旗站在清心山界碑前。六月伏天，林立额头有细碎的汗珠，滴落在衬衣上，他毫不在意地用手抹了抹额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恶作剧地用擦汗的手在姜许的后背蹭了蹭，后者转过头来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不远处高一教学楼里，学弟学妹在大声朗诵着，“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18岁的少年神采奕奕，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拥抱未来，笑的志得意满，世界都在脚下。在落日的余晖中，摄影师按下快门，留住了这个夏日最青春恣意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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