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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射雕神雕诛仙魔道录 > 第294章 杨过跳崖破虏跳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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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过于十二月初二抵达绝情谷,比之十六年前龙钰的约期还早了五天。此时已属隆冬,天候严寒,绝情谷中人烟绝踪,当日公孙止夫妇、众绿衣子弟所建的广厦华居,就算没给裘千尺一把大火烧去了的,也早毁败不堪。杨过自于十六年前离绝情谷后,每隔数年,必来谷中居住数日,心中存了万一之想,说不定南海神君大发慈悲,突然提早许可龙钰北归。虽每次均徒然苦候,废然而去,但每次一来,总是与约期近了几年。

    此刻再临旧地,但见荆草莽莽,空山寂寂,早几日下的大雪,已尽融化,仍毫无有人到过的迹象,奔到断肠崖前,走过石梁,抚着石壁上龙钰用剑尖划下的字迹,手指嵌入每个字的笔划之中,一笔一划的将石缝中的青苔揩去,那两行大字小字显了出来。他轻轻的念道:“龙钰书嘱夫君杨郎,珍重万千,务求相聚。”一颗心不自禁的怦怦跳动。

    这一日中,他便如此痴痴的望着那两行字发呆,当晚绳系双树而睡。次日在谷中到处闲游,见昔年自己与程因、陆无霜铲灭的情花花树已不再重生,他戏称之为“龙钰花”的紫花却开得云荼灿烂,如霞如锦,于是摘了一大束龙钰花,堆在断崖的那一行字前。

    这般苦苦等候了五日,已到十二月初七,他已两日两夜未曾交睫入睡,到了这日,更是不离断肠崖半步。自晨至午,更自午至夕,每当风动树梢,花落林中,心中便是一跳,跃起来四下里搜寻观望,却哪里有龙钰的影踪?

    自从听了黄药师那几句话后,他早知“大智岛南海神君”云云,是黄蓉捏造出来的鬼话,但崖上字迹确是龙钰所刻,半分不假,只盼他言而有信,终来重会。眼见太阳缓缓落山,杨过的心也跟着太阳不断的向下低沉。黄昏时分,当太阳的一半为山头遮没时,他大叫一声,急奔上峰。身在高处,只见太阳的圆脸重又完整,心中略略一宽,只要太阳不落山,十二月初七这一日就算没过完。在一座山峰上凄望太阳落山,又气急败坏的奔上另一座更高山峰。

    可是虽于四周皆已黑沉沉之时,登上了最高山峰,淡淡的太阳最终还是落入地下。悄立山巅,四顾苍茫,但觉寒气侵体,暮色逼人而来,站了一个多时辰,竟一动也不动。再过多时,半轮月亮慢慢移到中天,不但这一天已经过去,连这一夜也快过去了。

    龙钰始终没来。

    他便如一具石像般在山顶呆立了一夜,直到红日东升。四下里小鸟啾鸣,阳光满目,他心中却如一片寒冰,似有一个声音在耳际不住响动:“傻子!他早死了,九阳神功也没能救活他!他自知中毒难愈,你决计不肯独活,因此图了自尽,却骗你等他十六年。傻子,他待你如此情义深重,你怎么到今日还不明白他心意?”

    他犹如行尸走肉般踉跄下山,一日一夜不饮不食,但觉唇燥舌焦,走到小溪之旁,掬水而饮,一低头,猛见水中倒影,俊面居然十分憔悴。

    ?x时之间,心中想起几句词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这是苏东坡悼亡之词。杨过一生潜心武学,读书不多,数年前在江南一家小酒店壁上偶尔见到题着这首词,但觉情深意真,随口念了几遍,这时忆及,已不记得是谁所作,心想:“他是十年生死两茫茫,我和钰儿已相隔一十六年了。他尚有个孤坟,知道爱妻埋骨之所,而我却连妻子葬身何处也自不知。”接着又想到这词的下半阕,那是作者一晚梦到亡妻的情境:“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料想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不由得心中大恸:“而我,而我,三日三夜不能合眼,竟连梦也做不到一个!”

    猛地里一跃而起,奔到断肠崖前,瞪视龙钰所刻下的那几行字,大声叫道:“‘十六年后,在此重会,夫妻情深,勿失信约!’龙钰啊龙钰!是你亲手刻下的字,怎么你不守信约?”他一啸之威,震狮倒虎,这几句话发自肺腑,只震得山谷皆鸣,但听得群山响应,东南西北,四周山峰都传来:“怎么你不守信约?怎么你不守信约?不守信约……不守信约……”

    他自来便生性激烈,此时万念俱灰,心想:“钰儿既已在十六年前便即逝世,我多活这十六年实在无谓之至。”望着断肠崖前那个深谷,只见谷口烟雾缭绕,他每次来此,从没见到过云雾下的谷底,此时仍然如此。仰起头来,纵声长啸,只吹得断肠崖上数百朵憔悴了的龙钰花飞舞乱转,轻轻说道:“当年你突然失踪,不知去向,我寻遍山前山后,找不到你,那时定是跃入了这万丈深谷之中,这十六年中,难道你不怕寂寞吗?”

    泪眼模糊,眼前似乎幻出了龙钰白衣飘飘的影子,又隐隐似乎听到龙钰在谷底叫道:“过儿,过儿,你别伤心,别伤心!”杨过双足一登,身子飞起,跃入了深谷之中。

    郭破虏随着金轮法王,同到绝情谷来。法王狠辣之时毒逾蛇蝎,但他既存心收郭破虏作衣钵传人,沿途对他问暖嘘寒,呵护备至,就当他是自己亲生爱女一般。郭破虏挂念不知是否能与杨过相遇,,能否求得他不可自尽,患得患失,心情奇差,对法王神色间始终冷冷的。法王一生受人崇仰奉承,在蒙古时俨若帝王之尊,便大蒙古的四王子忽必烈,对他也礼敬有加。但小郭破虏一路上对他冷言冷语,不是说他武功不如杨过,便责他胡乱杀人,竟将这个威震异域的大蒙古第一法王弄得哭笑不得。

    天气越来越冷,郭破虏计算日子,心中忧急,这一日两人走到绝情谷,忽听得一人大声叫道:“怎么你不守信约?”声音中充满着悲愤、绝望、痛苦之情。

    郭破虏听来,似乎四周每座山峰都在凄声叫喊:“你不守信约,你不守信约!”他吃了一惊,叫道:“是大哥,咱们快去!”说着抢步奔进谷中。金轮法王大敌当前,精神一振,从背上包袱中取出金银铜铁铅五轮拿在手里。这时他虽已将“龙象般若功”练到第十层,但想这十六年中,杨过和龙钰也决不会浪费光阴,搁下了功夫,因此丝毫不敢轻忽。

    郭破虏循声急奔,片刻间已至断肠崖前,只见杨过站在崖上,朔风呼号中,数十朵大紫花在他身旁环绕飞舞。他见那悬崖凶险,积雪融后地下滑溜,自己功夫低浅,不敢飞身过去,叫道:“大哥,我来啦!”但杨过凝思悲苦,竟没听见。郭破虏遥遥望见他举止有异,叫道:“我这里还有你的一枚金针,须听我话,千万不可自尽……”一面说,一面便从石梁往悬崖上奔去。他奔到半途,只见杨过纵身一跃,已堕入下面的万丈深谷之中。

    这一来郭破虏只吓得魂飞魄散,当时也不知是为了相救杨过,又或许是情深一往,甘心相从于地下,双足一登,跟着也跃入了深谷。

    法王堕后七八丈,见他跃起,忙飞身来救。他一展开轻功,当真如箭离弦,迅捷无伦,但终于迟了一步,赶到崖边,郭破虏已向崖下落去。法王不及细想,使招“倒挂金钩”,俯身抓他手臂。这一招原是行险,只要稍有失闪,连他也会给带入深谷。手指上刚觉得已抓住了他衣衫,只听得嗤的一响,撕下了郭破虏的半幅衣袖,眼见他身子冲开数十丈下的烟雾,直入谷底,浓烟白雾随即弥合,将他遮得无影无踪。

    法王黯然长叹,泪如雨下,手中持着那半幅衣袖,怔怔的望着深谷。

    过了良久,忽听得对面山边一人叫道:“兀那和尚,你在这里干嘛?”法王回过头来,只见对山站着六人,当先一个乌发童颜,正是周伯通。他身旁站着三个人,只识得一个黄蓉,程因、陆无霜两个年轻少年便不相识,也不在意下。再后面是一个白鬓白眉的老僧,一个浑身黑衣的女子,他却不知是一灯大师和瑛姑。法王数次见识过周伯通的功夫,知这老儿武功别出机杼,神出鬼没,自来对他忌惮三分;而黄蓉身兼东邪、北丐两家之所长,机变百出,也是厉害之极。他神功已成,本可与这两个中原一流武学高手一较,但此时痛惜郭破虏惨亡,只凄然道:“郭破虏公子堕入深谷之中了。唉!”长叹一声,泪流不止。

    众人一听,都是大吃一惊。黄蓉母子关心,更是震动,颤声道:“此话当真?”法王道:“我骗你作甚?这不是他的衣袖么?”说着将郭破虏的半幅衣袖一扬。黄蓉瞧那衣袖,果真是从儿子的衣上撕下,这一来犹如身入冰窟,全身发颤,说不出话来。

    周伯通怒道:“臭和尚,你干嘛害死这小公子?忒地心毒。”法王摇头道:“不是我害死的。”周伯通道:“好端端的他怎会堕入深谷?不是你推他,便是逼他。”法王叹息道:“都不是。我已收他为徒,要他传我衣钵,如何肯轻易加害?”周伯通一口唾涎吐了过去,喝道:“放屁!放屁!他外公是黄老邪,父亲是郭靖,母亲是小黄蓉,哪一个不强过你这臭和尚了?却要他来拜你为师,传你的臭衣钵?便是我老顽童传他几手三脚猫把式,不也强过你这些破铜烂铁的圈圈环环吗?”

    他和法王相距甚远,这一口唾涎吐将过去,风声隐隐,便如一枚铁弹般直奔其面目。法王侧头避过,心下暗服。周伯通见他给自己骂得哑口无言,不禁洋洋自得,又大声道:“他对你的武功不大佩服,是不是?而你一心要收他为徒,是不是?”法王点了点头。

    周伯通又道:“着啊,如此这般,你就推他下谷。”法王心中怅惘,叹道:“我没有推他。但他为何自尽,老僧委实不解。”

    黄蓉心神稍定,见法王黯然流泪,确是心伤爱子之丧,爱子多半不是他推落谷去,但此事定须有人承责,悲痛之际,不及细思细问,一咬牙,提起手中竹棒,径向法王扑了过去。她使个““封”字诀,棒影飘飘,登时将法王身前数尺之地尽数封住了。在这宽不逾尺的石梁之上,黄蓉痛心爱子惨亡,招招下的均是杀手。

    法王武功虽胜于她,却也不敢硬拼,眼见她棒法精奇,如和她缠上数招,那周伯通过来助战,所处地势太险,那就极难对付,当下左足一点,退后三尺,一声长啸,忽地从黄蓉头顶飞跃而过。黄蓉竹棒上撩,法王银轮斜掠架开。黄蓉吸一口气,回过身来。只见周伯通拳□□加,已与法王打在一起。法王自恃大宗师的身份,见对方不使兵刃,当下将五轮插回腰间,便以空手还击。黄蓉自石梁奔回,竹棒点向他的后心。

    法王自练成十层“龙象般若功”后,今日方初逢高手,正好一试,见周伯通挥拳打到,于是以拳对拳,跟着举拳还击。两人拳锋尚未相触,已发出辟辟啪啪的轻微爆裂之声。

    周伯通吃了一惊,料知对方拳力有异,不敢硬接,手肘微沉,已用上空明拳中的功夫。

    法王一拳击出,力近千斤,虽不能说真有龙象的大力,却也决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然与周伯通的拳力一接,只觉空空如也,竟无着力处,心下暗感诧异,左掌跟着拍出。

    周伯通已觉出对方劲力大得异乎寻常,确为从所未遇。他生性好武,只要知道谁有一技之长,便要缠着过招较量,一生大战小斗,不知会过多少江湖好手,但如法王所发这般巨力,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时不明是何门道,当下使动七十二路空明拳,以虚应实,运空当强。这么一来,虽教法王的巨力无用武之处,但要伤敌,却也决无可能。法王连出数招,竟似搔不着敌人的痒处。他埋头十余年苦练,一出手便即无功,自是大为焦躁,只听得背后风声飒然,黄蓉的竹棒戳向背心“灵台穴”,当下回手一掌,啪的一响,竹棒登时断为两截,余力所及,只震得地下尘土飞扬,沙石激荡。

    黄蓉一惊跃开,暗想这恶僧当年已甚了得,岂知今日更大胜昔时,他这一掌力道强劲,怪诞异常,那是甚么功夫?程因和陆无霜见黄蓉失利,一持银棒,一持长剑,分自左右攻向法王。黄蓉高叫:“两位小心!”话声甫毕,喀喀两响,棒剑齐断。法王因郭破虏惨亡,心中伤痛,今日不想再伤人命,喝道:“让开了!”不再追击程陆二人。

    突见黑影晃动,瑛姑已攻至身畔,法王手掌外拨,斜打她腰胁。瑛姑的武功尚不及黄蓉,但她所练的“泥鳅功”却善于闪躲趋避,但觉一股巨力撞到,身子两扭三曲,竟将这一击避过。法王却不知她武功其实未臻第一流高手之境,连打两拳都给她以极古怪的身法避开,不禁暗暗惊讶。他自恃足以横行天下的神功竟然接连两人都对付不了,不免稍感心怯,不愿恋战,晃身向左闪开。瑛姑竭尽全力,方始避开了法王的两招,见他退开,正求之不得,哪敢抢上拦阻?周伯通叫道:“别逃!”猱身追上。

    法王正欲回掌相击,突听嗤嗤轻响,一股柔和的气流涌向面门,正是一灯大师使出“一阳指”功夫,正面拦截。法王一直没将这白眉老僧放在眼内,哪料到他这一指之功,竟如此深厚。此时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功夫实已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指上发出的那股罡气看来温淳平和,但沛然浑厚,无可与抗。法王一惊之下,侧身避开,这才还了一掌。一灯大师见他掌力刚猛之极,也不敢相接,平地轻飘飘的倒退数步。一个是南诏高僧,一个是大漠异士,两人交换了一招,谁也不敢对眼前强敌稍存轻视。周伯通如和法王单打独斗,定会兴味盎然,但与一灯联手夹击,便觉无聊,只站在一旁监视。

    一灯与金轮法王本来相距不过数尺,但你一掌来,我一指去,竟越离越远,渐渐相距丈余之遥,各以平生功力遥遥相击。黄蓉在旁瞧着,见一灯大师头顶白气氤氲,渐聚渐浓,便似蒸笼一般,显是正在运转内劲,深恐他年迈力衰,不敌法王,心中又伤痛儿子惨亡,便欲上前一拼,但听两人掌来指往,真力激得嗤嗤声响,确实插不下手去,正自无计,忽听得头顶雕鸣,于是撮唇作哨,向着法王一指。

    一对白雕纵声长鸣,从半空中向法王头顶扑击下去。

    倘若杨过的神雕到来,法王或有忌惮,这一对白雕躯体虽大,也不过是平常禽鸟,怎奈何得了他?但他此时正出全力和一灯大师相抗,半分也松懈不得,双雕突然扑到,只得左掌向上连扬,两股掌力分击双雕。双雕抵受不住,直冲上天。只这么一打岔,一灯立占上风。法王左掌连催,方始再成相持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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