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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暖，夏天说来就来。
临城市的季节分配总是很不公平。春秋两季如白驹过隙，毫无存在感。总感觉,宿舍四大天王拿着竹竿抓知了的事情还是前几天，但又一个蝉鸣的季节,马上就要来临。
都说人拥有的时候会抱怨，失去了会怀念。对于季节竟然也是如此。只是一时拎不清怀念的到底是那些知了，还是一起抓知了的人。
下个礼拜就是篮球赛了。
晚自习的工夫，操场聚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围坐在操场上。隔壁的篮球场，高一年级校队的紧锣密鼓在练着篮球。
篮球场旁边,就有个不怎么新的贩卖机。比警局边上那个还不怎么样。
李羿健全的腿撑起来，另一条伪装废腿很随性的放在一旁。
他低着头刷朋友圈,第一条就是李女士的。
【七彩菊花】：大家都小心着点儿,前两天偷鸡的就是这个人。
还录了一个小视频，视频里面贼叔叔呈半死不活状。眼眶已经发青了,在警局待了一晚上，脸腮上那两嘟噜肉都凹了下去。
旁边的救护车不停重复“完啦，完啦~”
刘帅他爹刘叔叔评论：以暴制暴，打得漂亮！
周菲他爹周叔叔评论：为民除害！
【七彩菊花】：没打,也不知道王广飞给他吃了什么，食物中毒了。
李羿：“……”他上次吃完了,额外去医院打了三个吊瓶,医嘱都立好了，菩萨又把他带回来了。
至于受害鸡,据王广飞描述,他们支队杀向贼的家里的时候,鸡赃俱获。
受害鸡正在菜园子里悠闲地叨菠菜苗吃，面色红润，体态丰腴，精神矍铄，少说能做两个菜。
李羿单手撑着后脑勺，躺在夜晚的操场上。另一只手刷着手机。
这个季节，算不上乍暖还寒，白天已经可以穿短袖，但晚上时不时还是会有凉风刮过，清清爽爽的。
李羿刚想给他妈点个赞，指尖触到屏幕。几根冰凉的手指同时触到了他的腹肌。
紧接着，一个更冰凉的物体，落在他的肚子上。
“卧槽！”李羿腾空而起，做垂死病中惊坐起状。肚子上骨碌下来一瓶元气森林桃子味，冰镇的。
“你是要谋杀我。”
季谌拾起牛奶：“你腿好了？”
李羿低头，夜色下，尽管灯光昏暗，但瞎子也能摸出来，他绑着石膏的那条腿，下意识圈了起来。
“……”
“没有。”
季谌拧开那瓶元气森林桃子味：“别装了。”
“？”
“早就知道你是装的，你想搂着我，平时我又没有拒绝过……”
“……”李羿：“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在警察局，我在做饭的时候，你拄的拐，还记得么？”季谌看向他。
李羿努力回忆，不对啊，他确实一直拄着拐，保持着影帝应该有的高水准表演，疼的皱眉头的表情都特别到位。“我没拄错拐啊……”
“是。”季谌接着说：“……但你瘸错腿了。”
李羿：“……”
“不说了。”李头蛇没话说了。“你饮料就买你自己的啊？”
季谌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浮动，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即便是抬抬手这样的小动作，他也能感觉得到季谌并不结实的手臂蹭着他。
“一起喝不就好了？”说着，季谌把瓶子递到他嘴边。
那是他嘴唇刚才碰过的地方……
间接接吻啊。
虽然直接接吻都已经有过很多次，但心砰砰跳的感觉，就像苏打汽水冒泡泡。
“鸡眼……”李羿颠颠饮料瓶子，水珠凝汇成流，沿着他的手指，滴落在人工草坪上。“就是虐待你的那个叔叔么？”
“……”季谌顿了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他叫季炎。”
“你知道。”李羿说：“你说了，什么都和我说，和男朋友之间没有秘密。”
“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季谌叹了口气：“我爸不是都告诉你了。他没死，当然也没得癌症。”
“我让王叔查过了，他这些年做了不少生意，做什么赔什么，欠了一屁股债，现在白天在各个学校公司做保洁，当然，晚上偷点儿东西，不过没找到具体的证据，人就没办法抓。”
季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这些和我都无关。我只是想把爸爸妈妈的房子要回来，他和吴珉是死是活，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说可能很绝情，但所谓的亲情，早就被他们磨尽了。”
“吴珉？”李羿皱了皱眉头。“高一那个？”
季谌点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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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细长，操场黑压压一片，凑近才能看仔细人脸。但篮球场那边。路灯光明亮的晃眼，球场附近围了一圈人，男男女女，但表情都算不上轻松。
他们两个人还没走到，老远就听见周一强吆喝他的声音。
“李二，过来，修理他们。”周一强气的脸红脖子粗，揪着对面一个高一七班的衣领，一拳头就要抡过去。
李羿明显不想过去修理他们。
“哎，别动手别动手。”刘帅和毕洋赶紧过来拉架。“有话好好说。”
“你们他妈的就是欠！”
“他刚才犯规了！”
年轻气盛的，因为一点儿事闹个不愉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更何况这次高一和高二是主要竞争对手，高三为了准备高考，就自然而然不拿着当回事了。再加上两个级部主任，梁有成和姜富国本来就有怨气，经常煽风点火。
这个时间了，体育老师也不在，查夜的老师一般也不会往体育场走。
争执不下的时候，听见风的频率发生了变化，李羿立马拉了一下季谌。季谌下意识一躲，一个篮球，擦着他的耳边，直接砸到了篮球架上。
再慢哪怕一秒钟，都会直接砸到他头上。
“反应倒挺快。”吴珉披着外套，长刘海完全盖住了眼睛，呆毛在风中，像是指南针般摆动。
他个子还没有毛小骏高，本来就单薄的腰背佝偻着，更显得整个人病怏怏的。边说，边朝这边竖了个中指，也不知是针对季谌，还是针对李羿。
“孤儿就不用掺和了吧。”吴珉走近，“咯咯咯”笑了起来。“真是搞笑，一个孤儿，还被当成校草了？这学校是不是没人了？”
“你个踩着梯子都够不到篮筐的上一边去。”刘帅一把把他拨楞开。
吴珉的眼神简直要杀人。说他矮，简直是戳了他的动脉。虽然他确实是矮，真的矮。但气场很足，病病的，让人不敢接近。
刘帅秒怂：“……季谌，你俩解决。”
周一强气的直哆嗦：“爹，这你忍得了？”
毛小骏撸起袖子就要加油干：“爹，气死我了，二哥你不打他这火我压不下去。”
对面高一的也在起哄，气氛十分焦灼。
李羿揽着季谌的肩膀，垂眸看着他。“我同桌才不会和这种人计较。”
以他对季谌的了解，季谌会当吴珉是空气，直接无视。况且，他俩有多年积怨，季谌也不会想揭起旧时的伤疤。
众目睽睽下，下一秒，季谌抬起胳膊，朝着吴珉头顶：“咣”一声。
打完了，朝着他淡淡笑了笑。
那感觉……说实话，直观看起来，就很奇妙。
就像那种猜题节目里面，摁抢答器的感觉……吴珉就是那个抢答器。
吴珉的脑袋小，正好被季谌一巴掌握住了。本来他个子就小，一招打地鼠下去，直接被拍成土行孙，脸瞬间红透。
空气十分凝固……整个操场，鸦雀无声。
众脸懵逼。
来巡逻的梁有成：“小许，我要骂他们什么来着……”
陪同巡逻的小摩尔：“……我，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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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轰轰烈烈的篮球赛开始，还剩下一段时间。
之前期中考试占据了太多时间，考完了就开始紧锣密鼓筹备练习。梁有成甚至给了一节英语课给体育。
毕竟是决定运动会冠军花落谁家的战斗。但是，校长这几天忙着去市里开教研会，一直没时间。于是，篮球赛哪天开就一直没定下来。梁有成也就不着急了。
当然，之前高二十七班挑出来的七个篮球运动员，一个个都没什么干劲。都是抱着玩玩得了的心态，着闹出来这么个矛盾，都开始抓紧时间，紧锣密鼓练习。
这不，今天就连晚饭都是毛小骏和季谌他们这些不参加运动会的去买，参赛的选手们在操场上练，练累了就吃点儿饭，接着练。
李羿不幸被选中，成为了队伍里面的小前锋。他以前打球，也没有固定位置，就随便打打，哪个位置缺人就打哪个。
但后来他迷上了篮球动漫，自己喜欢的角色时髦值爆表，打的位置就是小前锋。所以他就开始专打小前锋。
他们班上好不容易选出来了五个人，没有替补。顶事的除了他这个小前锋，再就是周一强这个中锋。
“李羿，你腿这就好了啊？”全班几乎都知道他装病为了让男朋友季谌照顾他。祁娇正带领着女同胞们排练啦啦队加油呐喊助威，忍不住吐槽他：“昨天还绑着石膏，今天就打篮球，你简直是医学奇迹。”
李羿闷哼一声：“都被发现了，能不好么？”
“李二你就等着遭报应吧，咱爹那几天伺候你了多少次。”周一强运了几下球，往篮筐里一投，球沿着篮筐边缘骨碌了几下，掉了下来。
李羿随手拾起来篮球，扔了出去。球在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咣”一声，正中篮筐中央。
“漂亮。”祁娇给他鼓掌。
“可以啊李二，牛逼，百发百中。”
“那不废话么。”李羿说。打了这么多年了，只要他能上场，就没有投不进去的球。“只要能抽到他们，你负责就跳好球。开局我就把他们弄死。”
周一强和他击了个掌：“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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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间，毛小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还拽着没精打采的季谌。
一人手上一个大袋子。
满满的全是外卖。
“爹，你怎么没精神啊？”祁娇问。
“河马罚他写两万字的检讨，手写。刚写完。”毛小骏说。
“为什么？因为打人？他就欠打。”周一强问。
“不是，河马也说打得好。”毛小骏接着说：“……但严重伤了学弟的自尊心。”
祁娇周一强：“……”
他们点的还挺丰盛，北城往事的。可乐鸡翅，炸虾球，上汤娃娃菜，还有火腿丁炖香菇油菜。
两荤两素一共四个菜，一个玉米甜汤，都快从外卖盒子里面溢出来了，还送了一大盒香芋地瓜丸，一大盒水果拼盘。
一看就是朱元璋哥给走的后门。
“朋友们，寂寞的傍晚，你们是否需要一些刺激？”毛小骏说。
众人异口同声：“不需要。”
毛小骏故弄玄虚，正色道：“不，我是说，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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