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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下午还不可一世的社会大哥胖仔，如今已经变成了游走在城市灰暗地带的失足少年阿胖。
阿胖正蹲在地上画圈圈，人生无望。
他狗狗崇崇的朝店的方向探了几次头。才望见他好兄弟李二从后门揣兜出来，手里还他妈提了一袋奶。于是他又狗狗崇崇缩回了脑袋，继续画圈圈。
眼前突然多了一双板鞋。
刘帅警觉，缓缓抬起头。
“你发够疯了？”李头蛇居高临下盯着他，面无表情，杀气逼人。
“……发够了。”
刘帅起身：“李二，你还活着，我以为你被撕票了。”
“屁，钱没赔完，谁撕你的票？”
“有道理……”刘帅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给他们钱了？”
“废话，你给人东西砸了不得赔钱啊？”李羿翻了个白眼：“不够，我就给了个押金。”
这他妈……
刘帅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十分不屑：“给他们干什么，那光头就他妈找茬……”
“人家找茬？东西不是你砸的？”
“你说得对……”刘帅秒怂，做可怜状：“我回去把钱转给你……”
两人对视，相顾无言。
“操，老子想起来就气。你昏了以后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指着我满头的你的杰作，说要在菜谱上加个新菜，叫盖浇死胖子，操……”
刘帅越说越难过：“满操场的人，笑的腰都直不起来。我他妈跑了老远，好不容易找着个洗浴中心，人家老板都嫌弃我，我给了三倍价钱才让我进去。操，我他妈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侮辱……”
李羿想起来他才是始作俑者的黄果树瀑布本布，有点想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刘帅。
刘帅缓了缓，才想起来，他得骂回去：“操{你妈，李二。”短短五个字，骂出来了参透生死的悲怆感。
“我妈有王叔了，你换个人吧。”李羿摸了摸烟盒，空了。“给我根烟。”
“那操|你……算了。”刘帅扔了根烟，觉得活着就是件可有可无的事了。“李二，我脏了。”
李羿秒回：“你自己找的，你将来去学医吧，砖家找胃都没你准。”
刘帅：“……我错了。”
“丢死人了……”
李羿回想起下午盖浇刘帅之后被拖死猪一样拖到三轮车上的自己，缓缓开口：“何止你自己丢人……”
刘帅：“我这辈子再也不想来这个店了。”
李羿：“我下辈子也不想来了。”
他俩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心领神会。
赶紧跑。
丢死人了。
“走走走，还得给王叔过生日呢。哪个饭店来着……”
李羿戳开微信。王广飞确实给他发了一条：“北城往事？”
刘帅：“那赶紧走，赶紧去拦出租车。老子一秒钟也不想在这儿待了。”
说出租车出租车就到。
出租车停靠在路边，他俩灰溜溜地钻进去：“师傅，去北城往事。”
谁知道司机师傅停顿片刻，熄了火，扭头朝他俩翻了个白眼：“到了。”
李羿刘帅：“？”
刘帅：“师傅别闹，快点儿，一会儿来不及了。”
师傅依旧冷漠：“到了。”
刘帅：“这位师傅您怎么这么顽皮呢！”
说完他俩就被一脸冷漠地赶下了车。
“操，什么态度，老子投诉他。”
“他说到了。”李羿皱皱眉头：“我操……不会是……”
他俩同时抬头，对视片刻，同时回头，眼珠子同时弹出来，下巴同时掉在地上反弹回来。
下午他俩作妖的饭店正门口，赫然挂着四个大字：“北城往事。”“北”字被二楼晒的被子挡住了半截。
下一秒，同一个声音异口同声响起：“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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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刚刚初上。
路边络绎不绝的摊贩迫不及待展开今夜的战斗，空气逐渐被各种小吃的香气占据，临城市的烟火气，弥漫于此。
两员大将狗狗崇崇的躲在北城往事旁的街角。就在他俩下午战斗过的地方不远处，狗狗崇崇的抽了半盒烟，越抽越郁闷。
丢死人了。
往死里丢人了。
说是六点，这都六点半了。王广飞才带领一众警察哥哥姐姐杀到现场。
平常穿着警服看起来十分严肃的警察哥哥姐姐，今天都换上了便衣，跟普通的同龄人别无二致，尤其是脸上掩不住的八卦表情显得格外有精气神。
王叔叔穿的人模人样，白衬衣，黑西服，格子领带，梳的油头粉面。跟早上家里还有几亩地没种的愁样，判若两飞。
帅气中带有一丝油腻，耳边还别了一根剪了刺的玫瑰花。
他俩刚准备上前，就发现他们没有直接进门，而是在门口面对面，排起了两条礼宾队。
“李二，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刘帅问。
“我哪知道。”
“王叔……”
王广飞看见他俩，立刻摆摆手赶人：“你俩上一边儿去。”
李羿刘帅：“？”
“来了来了来了，快站好！”王广飞一声令下，两队人呈站军姿状，笔挺笔挺的。
不远处，熟悉的黑色奥迪停靠在路边。
李女士推开车门，褐色的大波浪一甩，抹胸长裙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踩着恨天高朝王广飞款款走过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很不协调的袋子。
上书：新华书店。
李羿有一种不太祥的预感。
两排人突然鞠躬，同时大喊：“李姐好！李姐辛苦了！”
李女士招招手：“不辛苦，不辛苦。”
刘帅眼珠子都直了，戳戳李羿：“李二，我觉得我一辈子的人都丢在这里了。”
李羿：“……我也是。”
王叔叔嘴里叼着蔫蔫的玫瑰花，手上还捧着一大束红玫瑰。他单手插兜，一抹油头，邪魅一笑，全方位多角度展现自己第一油田的风采。
“啊，我说怎么今晚星星格外明亮，原来是因为你，秀华。”
在油田里溺死的李羿：“……”
“生日快乐。”李女士敷衍了一句，转头就注意到角落里脸色十分复杂的儿子。
李羿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李女士今天仔细?意亮俗约骸Ｋ?纠淳秃苊溃?裉炀?拇虬缌艘幌赂?敲赖某鲋冢?饭?哪型??既滩蛔∽ぷ憧此?
李女士鲜红的拼接长美甲提着袋子。鲜红……红……
李羿吞了口口水，盯着美甲：“妈，你吃男人了？”
“怎么说话呢？”李女士拍他脑袋一下：“拿着，我顺路买的高考预测题。你回去做做看怎么样，好的话我再买。”
“你不要再顺路了……”
你的广飞突然出现。
王广飞撅着嘴，做逗逗飞状，贴在李女士旁边拍打着尾巴，边撒娇：“秀华，那我的礼物呢？”
李女士秀发一甩，褐色的长卷发甩了王广飞一脸。
她嘴角微微上扬，长指甲轻挑王广飞的下巴：“我这不是来了吗？”
王广飞当场失血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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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正式开始。
“王叔，万寿无疆！”
“不用不用，人要学会知足，长命百岁就行。”
刘帅捧着钱做的花束，献宝一样。“这是我和李二的一点心意。”
王叔叔抱着捧花：“不愧是我儿子们，真懂事……怎么都是一块钱？”
“里面还有五毛钱。还有两个绝版了的两毛钱纸币呢。”
王广飞：“……”
王广飞瞥见一旁，他儿子李羿手上拿着的袋子，拿的害挺狗狗崇崇。
“儿子，这是给爸爸的特别惊喜吗？”王广飞捧着钱花，坏笑说。
是挺惊喜的。
李羿举举袋子，白花花的奶啊！“……算是吧。”
王广飞满头问号：“你买这么多奶干什么？缺钙了？”
“喝奶长个……”
“你真是我亲儿子。”
客人落座之后，店里就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店面装修很别致，明明是一家卖家常菜顺带着烤串的普通饭店，就是那种烂大街的饭店配置。但装修得人模狗样。单看装修还以为是情侣约会必打卡的那种咖啡厅。
因为刚开业打折的缘故，店里面人满为患，那叫一个热闹。
屋子里面热闹的说话输出全靠吼。
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王广飞点了个遍。
警察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平日走的都是禁欲系路线，可吃起饭来和高中生有的一拼。上的菜转一圈立马被横扫一空。
李羿喝了口啤酒，瞥见旁边喝的快到梦里的秦小刚先生：“警察叔叔，你们那证人找到了？”
“当然，没找到的话王队能让我们出来就怪了。”秦小刚凑到李羿耳边：“你们小心点儿，最近这几次案子，出事的全是高中生，小孩单纯，容易被骗。”
李羿没拿着当话听，敷衍道：“知道了。”
李羿本以为，警察们凑在一起，聊的话题无非是谁抓了几个贼，缴了多少赃款，以及扫|黄的时候扫了多少片子存在自己的百度云里。
谁知道……
一个警察叔叔说道：“我操，你们那是不知道，财源街那家干足疗的，不是被举报有卖的吗，我们去蹲点了一个星期，你猜抓着的时候他们在哪那啥。”
“在哪？”
“厕所，里面还是蹲便，旁边就是纸篓。卧槽那个坑边缘粘着那些黄不拉叽的……”
“死到普。吃着饭呢。”
另一个警察哥哥说：“扫|黄还算好抓的，一个个的被抓着第一反应都是赶紧去抓衣服，反抗都不带反抗的。我上次抓着个醉汉，结果他把我当他女朋友了，拉着我手死活不放，说要去民政局，不去就申请配枪。”
“那个醉汉是不是叫王广飞？”
警察叔叔一阵哄笑。
不远处。
刚被cue的醉汉正在专心致志耍酒疯。
王广飞喝多了，两颊各带一坨圆圆的腮红。
每上一道菜他就先给李女士夹，堆得她碟子里跟小山似的。
只见王叔把鱼上面的肉和皮都抖了下去，夹起来中间那块大骨头，给了李女士：“秀华，你吃。”
“这是骨头。”
“你吃，补钙。”
“……”
“王叔这怎么喝这么多？”李羿的眼神变得非常无奈。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嘛。
刘帅耸了耸肩膀：“还不得感谢你妈。”
“？”
“就因为你妈那句，我这不是来了吗？”
“……”
恋爱中的人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力量。一如眼前的王广飞和李秀华。世界在他们眼里可能真的小到容不下第三个人。
李羿从小到大，就没喜欢过什么人。
他长相没的说。五官英挺，身上还自带痞气。上小学开始就有小姑娘被不经意间散发的荷尔蒙所吸引。他自己凡事兴致缺缺，周围的姑娘却都被他弄得春心荡漾。
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他到现在还是母胎solo。
刘帅夹了碟子里仅剩的一块皮蛋送进嘴里：“对了李二，你妈到底怎么和王叔好上的啊？就因为去捞你？”
“不，那就是个引子，那次之后我妈对王叔一见钟情，但是王叔爱上我妈好像不是因为那个。”李羿喝了口啤酒，微皱眉头，开始回忆。
“……我也忘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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