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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韩妈的电话，谭林就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直接出去接了她的电话。
“是有点，但你怎么叫我薛姐啊？”
猛然意识到谭林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了，韩妈感觉有些别扭，下意识的问了起来。
“叫你姐怎么了？薛姐你现在才四十五六吧？我以前叫你阿姨，那是因为我想追你女儿，那个时候叫你姐肯定是不对的，我只能无视的你的年龄，叫你阿姨了。毕竟我要是追你女儿的话，我们是肯定不能乱了辈分的。但现在因为我们曲总的关系，我肯定不敢再追她了。这样的情况下，你就不要占我便宜了。你这个长相这个年纪，只要把衣服换的年轻一点，别人只会认为你是我姐的。对了薛姐，你是怀疑那个吴楠是GAY吧？”
谭林年纪轻轻就打败了班里的许多同学进入时夏，除了专业技术不错，长得不错外，口才也是他的加分项。只几句话他就把韩妈说的心花怒放了，后来对方一问吴楠的事情。韩妈也就不计较他嘴里的称呼问题了，连忙笑着把自己那天偷偷出去看到的情景全部都说了出来。
“行，这事就交给我吧。虽然我不能成为你的女婿，但对你家闺女我还有些感情的。为了她的幸福，这事你就交给我吧。”
谭林这样答应着，韩妈听了连连道谢。
韩妈以为谭林查这件事情，会跟她一样，会出去好好的跟踪一下。
但是下午，她换衣服准备出去跳舞时，她就收到了谭林发的信息。
“薛姐，这些都是我抽空查的。其实这人挺大胆的，他的朋友圈是稍微注意一点，但私人微博几乎没有一点隐瞒。所以我稍微的查一下，就把你想知道的全部都查出来了。”
谭林给她发的是几张朋友圈和微博截图，在微信朋友圈上，吴楠拍的相片都比较隐晦。都只是两人牵手的相片，一桌子菜肴两副餐具，以及这个假期他又跟对象出去旅游这样的文字。但在微博上，那些相片却是特别明显的。比如那两只牵着的手不做虚化处理，看着就是两个男人的手。那一桌子的菜肴旁边，一左一右放着两盒香烟，一看就知道吃饭的是两个男人。出去旅游的相片上，多了两个很大的球鞋，那尺码一看就是两个男人的。
怕她看不明白，谭林还把那几张相片，做对比放在一起。
所以稍微一对比，就算韩妈读的书很少。她也能看明白，晒这两组图片的都是一个人了。看着吴楠唯一露出半张脸，笑呵呵的拉着另外一人的相片。最后不用谭林多说，韩妈现在已经明白那个吴楠他是肯定是有对象的，而且对象也是男的。
“薛姐，这个吴楠之前我见过一次的。”
在韩妈看着相片发愣时，电话一头传来了谭林略带迟疑的声音：“我那天跟着子悦只见过对方一次，但是只一次，我就发现了他跟他身边的一个男生关系好的不得了。他们班的那些男男女女，也一直都在拿他们开玩笑，说两人好的就像连体婴一样。还说那两个人，一起读的幼儿园，小学，连初中高中和大学也一直都没有分开过。我之前因为不熟悉他们，所以也没有多想。但如果有人真的认识他们，又知道你女儿跟曲夏也是那样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不多想？”
“你是说，那个丫头是故意的？”
“这个我不敢肯定。”
谭林否认了韩妈的猜想，但很快他又话里有话道：“但如果让子悦嫁给吴楠的这个建议，真的是子悦的高中同学建议的，我建议你最好离这个人远一点。我一个只见过他们一次的人，当时就感觉他们有点太亲密了。而如果给你建议的人，真的认识他们很久，又知道子悦和曲夏的关系有点不正常。那这样的情况下，她就不可能猜不到这个吴楠也是个gay。我是意思是，她既然能看出你女儿跟曲夏不正常，那就不可能可不出吴楠跟那个陈什么也有点不对劲。这样她还使劲的鼓动你，让你把女儿嫁给一个GAY，那就感觉有点太微妙了。”
谭林滔滔不绝的说着，他说话时，韩妈想着最近周真真一系列的反应，整个人后背一下子就凉透了。
“谢谢你啊小谭，这事我再仔细想想。”
心里有些乱，最后韩妈下意识的挂断了这个电话。
她虽然不想女儿成为同性恋，但别人是不是同性恋这跟她没关系的。所以那个吴楠什么的，到底是不是GAY，其实跟她也没有关系。但如果周真真真的知道对方是GAY，却还是让她把女儿嫁给一个GAY，那就真的是昧了良心了。
只是稍微的想了想，韩妈妈其实就隐隐约约的明白周真真为什么会这样。然后在看到今天又出去玩了半天的女儿，终于回来后。韩妈妈立马不计前嫌的跑了过去，然后把周真真最近的不好行为。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韩子悦，并且催促女儿赶快催周真真还钱。
“你去跟踪吴楠？你还找人调查他了？”
韩妈的重点是周真真的丧尽天良，是想让韩子悦催着周真真赶快还钱的意思。但韩子悦一听到自己母亲竟然自己去跟踪吴楠了，最后还找人调查吴楠，她就直接炸了。
“妈，你知不知道吴楠他是一名警察？因为这个身份，他跟他男朋友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就这样你还找人去调查他，要是你找的人把这事泄露出去，你想过后果吗？你害我害的还不够，你还要害我的朋友吗？”
就算这阵子两母女时有摩擦，但韩妈感觉一切都还可以。她感觉最近她们的争吵其实跟以前一样，不管女儿再生气，等生过一阵气了。最后她们还是会和好，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慢慢把这事给揭过的。
所以此刻，在听到女儿竟然这么说话后。韩妈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什么叫做我害了你？什么叫做我害了别人？我要是不调查那个吴楠，不自己跟踪他的话。那我听了那个周真真的话，让你们结婚，不就是害了你吗。”
“什么叫做你要是不跟踪的话，你就会听了周真真的话，让我跟吴楠结婚？妈，我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我的婚姻从来都是我自己主做的。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调查出吴楠性取向是正常的，你就要让我跟吴楠结婚？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查到这个了，我还要感激你的慧眼识珠和明察秋毫？”
感觉气氛不对的韩妈，绷着脸颊，下意识的安静下来。
韩子悦看着她的表情，简直要气笑了。事实上看着自己母亲独断专横，毫不认错，得寸进尺的模样，背着包包刚刚进来的韩子悦，最后就真的气笑了。
“妈，我再告诉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你听好了。那就是我韩子悦，这辈子都不会嫁人，如果要嫁人就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我跟曲夏都移民了，我们的户籍都不属于这里，我们去外面结婚了。”
韩子悦说话的表情很不对，她那双平时总是透着冷静冷漠的眼睛。此刻像藏着一把火，一把刀一样，狠狠的看着自己母亲。
韩妈被她激怒，刚想要大哭大闹。但就在这个时候，平时很冷静。这些年即便跟她吵架，最后选择的也只是冷战态度的韩子悦。突然的拎着自己的包包，狠狠的朝着家里的茶几狠狠的砸了下去。
“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你想让我怎么办？婚姻自由，这事是我们七年前就约定好的。你要是在这件事情上，还胡闹还跟我寻死觅活，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大不了你真的因为我死了，我就把我的命赔给你！你要自杀吧，你要闹吧，那你就随便吧。今天只要你前脚跳下去，我后脚就跟下去给你赔罪，这样，行不行！！”
再多的母女情分，好像争吵多了，其实也就那样了。
在韩子悦撕心裂肺的喊了一通后，看着被她的包包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几个漂亮杯子。一辈子没有见女儿这么发火的韩妈，一下子就愣住了。
时间接近晚上六点半，冬天的白天本来就短。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外面刚才还大亮的天，现在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了。
望着外面逐渐亮起了灯光，听着家里小闹钟小摆钟咔嚓咔嚓轻微摆动的声音，韩妈几乎有一种自己想做梦一样的感觉。
她感觉面前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感觉特别的假，特别的梦幻。而最近忍了很久很久，每次跟母亲吵架，母亲都表现的挺无所谓的。她除了冷战外，就想不到其他招数的韩子悦。这个时候，却真的有一种，自己快要被逼疯的感觉。
看着愣愣看着窗外的母亲，韩子悦以为她真的要自杀。就突然的指着外面，再次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你看着外面是要跳吧？我知道你厉害，知道你说想自杀就一定会自杀。如果你真的想跳，那就跳吧。你跳了我就跟着你跳下去，这样我们就不用互相折磨了。”
“我什么时候折磨你了？”
韩妈感觉不可思议，看着像是疯了一样的女儿，她一下子就泪流满面了。
“你还不折磨我吗？你都快要把我逼疯了，你还承认吗？我都这样退后了，你还不满意吗？”
感觉自己的母亲，好像跟自己上辈子记忆里的母亲完全不一样了。看着她流泪的样子，憋了很久的韩子悦，也忍不住崩溃大哭了。
“七年前，你让我跟曲夏分开，我就听你的话分开了。七年前，你答应过我，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的。但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想控制我的婚姻。你控制我的婚姻，限制我的自由不算，你现在还丧心病狂的跟踪我的朋友。你让我跟曲夏分开，我分开七年都没有找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看到女儿真的生气，韩妈像以前那样，再次摆出了可怜兮兮的忍耐态度。
以往只要看到她这样的忍耐态度，韩子悦就会莫名的产生一种自己好像很不孝的感觉。所以那个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安静下来，然后选择让大家冷静一下。最后实在气不过了，韩子悦就会不说话，就会用沉默表示她的生气和愤怒。
而此刻，即便看到母亲的可怜表情。韩子悦也没有停止控诉：“妈，我是你的女儿啊，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稍微好一点点？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着想一点点？我一辈子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守着你孤独终老，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你还说什么我最近不努力不工作了？我赚了那么多，我不工作怎么了？我休息一段时间怎么了？这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让我也放松一下吗？你就像一个黄世仁一样的逼我，是不是把我彻底逼疯，彻底榨干了，你才会满意？妈，我是看你年纪轻轻就离婚就生病，所以才孝顺你的，才对你百依百顺的。但我求你了，你也稍微为我想一下好不好？别把我逼死了，逼疯了好不好？对你，我仁至义尽了好不好！！！”
偌大的客厅里，全是韩子悦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自己女儿的心里，竟然是这样的存在。在弄明白她说的一切后，薛美娟再也忍不了，也崩溃大哭起来：“我怎么压榨你了？我怎么就成黄世仁了？我一心一意为你，我生你养你，我对你掏心掏肺。今天就为了那个破曲夏，就为了搞那些不正常的关系，你就这样的说自己的母亲！”
“你生病时，她是唯一一个主动来医院陪我们十几天的人。那段时间，她给我们买吃的买喝的买用的。你做完手术没人抬，是我跟曲夏抬的你。”
不想再让自己的母亲，永远的忽视曲夏曾经的付出。这些年跟着母亲，也刻意无视曲夏付出的韩子悦，再次忍不住大喊起来。
而因为自己女儿夸张的态度和声调，韩妈一下子就被吼住了。
“你当时三万块的手术费，是我打电话，一家一家下话求过来的，连外公家我都是下话写了借条的。但就曲夏的五千块，是她自己主动的交到医院的。她家也不是大富豪，那些钱，是她背着她父母找她外公借的。曲夏的外公也不是有钱人，那是他一个月一个月攒的养老钱和治病钱。
你病好了，帮我们租房子找房子的是曲夏，给我们买家具搬家具的是曲夏。后来那段时间我们没有收入，也是曲夏建议你去外面卖吃的。冬天那么冷的天，她陪着我去外面卖东西。好的时候确实一下子就卖完了，但不好的时候，她也是陪着我，两三个小时的站在那些雪地了。为了我，她甚至跟那边的门卫大爷主动套近乎。她是性格开朗，是能说会道，但那也分情况的。跟不熟悉的人，她跟我一样，也是懒得跟人交流的。
照顾你的那段时间，我的衣服床铺脏了，是她背着我的衣服床单回家洗的。妈，做人要讲良心的。我求你，就算再讨厌曲夏，你也别狼心狗肺好不好？什么叫做破曲夏，除了喜欢上我，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让你这么说她。妈，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为什么曲夏的爸爸妈妈，外公姐姐都可以为了她接受我。而你这边，就要这么对我。妈，别让我后悔对你这么好，好不好？别再逼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疯狂大喊的韩子悦，到了后面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到了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已经近乎真正的祈求了。
看着这样的女儿，薛美娟一句话都说出了。
这个时候的她，没有法子寻死觅活。因为看着女儿的态度，她有一种，今天只要她靠近家里的窗户了，她的女儿可能会抢先她一步跳下去的感觉。
看着虽然冷静下来，但感觉还是不正常的女儿，薛美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为你好，我——”
她想说，不管怎么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韩子悦，她这个母亲做的问心无愧。
但就在此刻，韩子悦却像一个被人彻底打败的伤残老兵那样。慢慢的弯下腰，慢慢的拿起被她甩在桌子上的单肩小包包：“无所谓你怎么想，无所谓了。对了，我告诉你一声，明天我要出去旅游一阵子。再这样，我真的会疯的。”
“什么旅游，你想去什么地方？你去旅游，那你的小说怎么办？月月不是妈妈说你，是你说的写小说不能断，一断了后面就越来越不想写的。整个过年，你一个字都没有写吧？你的银行卡，这个月可是没有一分钱的入账。这样，你怎么还想着旅游？如果，如果你实在不想待在家里。你跟妈妈说，妈妈陪着你，我们去其他地方住一段时间。到时你可以带着电脑，我们可以一边玩一边写。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码字写东西，那我们也可以——
“碰！！”
重重的关门声，一下子打断了韩妈妈的唠叨。
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甩上的那个房门，韩妈再次露出不敢置信的表现，有次迷茫，再次愣住了。
之后，整个韩家突然的安静下来。独自进了屋子的韩子悦，彻底的安静下来，那个屋子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了。
想不通的韩妈，原先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女儿的门外的。最后感觉双腿有些难受，她就去外面的沙发上坐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家里她专门买的小闹钟小摆钟，还是不眠不休的咔嚓咔嚓着。
外面的炮仗声，烟花声，引的家里的电灯全部都亮了起来。
扭头愣愣的看着窗外，韩妈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原来是新年的最后一天，是正月十五。
平时的时候，尽管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但韩妈还是特别注意各种节假日的。要是往年的这个，尽管家里冷清，但她跟女儿，还是会坐在一起吃饭的。但今年，因为最近总是跟女儿吵架，因为感觉这次女儿冷战的态度不对，她就把所有的心思都花费在吵架，告状，监督那个吴楠，埋怨女儿总是看手机出门上。其他的一点点时间，她还要出去跳舞，还要跟她的那些好姐妹见面聊天。所以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竟然忘记今天也是节日，是新年最后一天的元宵节。
“月月，你没吃晚饭吧，妈出去买东西。等把东西买回来，我们好好庆祝啊。”
女儿终究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对于她的性格，韩妈妈其实特别了解的。
知道自己的女儿，终究是孝顺的好孩子。尽管刚才吵得那么凶，但在反应过来后，韩妈还是迅速的捡起了地上的破杯子。然后找到她的包包和手机，直接出门了。
她跟自己女儿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不管吵得再凶，不管两人之间的矛盾有多大。只要她做一顿好，好声好气的去叫女儿。只要女儿出来时，她在饭桌上说一些妈妈也不容易，好声好气的稍微示弱讨好一下。最后，她的女儿总会原谅她的。
尽管女儿最近一两年越来越喜欢发脾气了，尽管女儿最近生气的频率越来越强了。尽管女儿最近跟她冷战的时间，也似乎越来越长了。但母亲终究是母亲，女儿终究是女儿。只要她活着一天，她的女儿就跟她断不了身上的血缘关系，就还会是最孝顺最听话的好女儿的。
尽管感觉心里难受，但韩妈还是摆出笑脸，继续挎着她的几万块的名牌包包去他们小区对面的大商场了。
在大商场转悠时，想到女儿说的她总是压榨她的话。韩妈在路过办公区时，又给女儿买了一个很贵很贵的颈部按摩仪。有了这个东西，韩妈觉得女儿再坐在电脑前码字时，脖子就不会疼了。
后来在拎着自己买的东西出大超市时，路过底下的一家手表店时。韩妈愣了一下，想到自己昨天收拾女儿屋子时，在她屋子看到的手表广告。
然后在犹豫一下后，韩妈第一次放弃了她感觉最值钱的黄金饰品，选择去里面给女儿挑一个她喜欢的手表。
在零零碎碎的花掉了二十来万后，韩妈妈终于提着东西回来了。
她想用礼物和美食，缓和和修复她们母女俩的关系。但在打开房门，看到女儿放在门口的那双鞋子不见后，看到家里她刚才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茶几上，多了一张纸条后。刹那间，她手上的所有东西，就一下子重重砸了下去。然后里面的所有高档水果，就全部都从里面滚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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