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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冷漠,殷红的嘴唇勾了下,带着细微的杀意。
随着一道闷哼声响起，一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
下一刻,四周都涌出了不少穿着暗色衣服的蒙面人,他们训练有素，呈包围趋势，专攻在场二人的致命处。
席烨俯身躲过削过来的一剑,明明还处在危机下,他却悠闲一笑,似闲聊般道：“都是下得杀手呢，看样子是铁了心不想让我们活着出去了。”
晏陵脚轻点马背，夺过一人手里的长剑后,毫不犹豫地就刺向了另一头袭来的人的身体里。
喷出的血液洒了两滴在他的脸颊处,配上他面无表情的神色，仿佛地狱来得修罗。
晏陵眼也不眨,毫无感情地取着一个个刺客的性命。
席烨见此心下放松了些。
不知道对方不给自己准备后路,是因为真的很信任渣攻,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比较自信呢。
可能两种都有吧。
他意外一瞥,瞬间睁大了眼，心下不由暗骂一声。
席烨一把握住面前刺客的手腕,手上使力,迫使对方松了剑,然后一脚把剑踢向了右方。
锋利的剑尖和剑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晏陵愣了一下,袭击他的刺客被踢飞了出去，自己的衣领也被揪了起来。
席烨面色不好看，骂道：“你白痴吗？干嘛不躲？”
晏陵没有反抗，反而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救我，我死了对你也有好处。”
席烨没好气道：“你倒是告诉我好处在哪？你死了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
他挡住了一个刺客的剑，晏陵便从旁了结了他。
席烨把剑往后一挥，视线扫过那些剩余的刺客们。
嘴上也没闲着：“你是不是暗恋我，想借此让我跟你一起殉情？”
晏陵脚步踉跄了一下，他抹掉脸上的血迹，冷笑一声：“脸皮这么厚，不拿来筑墙可惜了。”
由于二人反杀了不少刺客，剩下的暂时没敢轻举妄动，但也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席烨轻笑道：“不都是跟晏大人学的。”
晏陵深吸了口气，懒得跟他废话。
跟席烨斗了那么几句，倒是驱散了点他内心的沉重。
刚刚那一刻，他是想过就这么死了也好。
毕竟心上人从头到尾都只想要自己的命，这个认知就像是用匕首在心脏上捅了一刀，最后只剩下残破，鲜血淋漓。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跟他说过，要是喜欢上了一个人，那就要主动，必要的时候，适当的手段也是可取的。
他主动了，他让对方登上了皇位，但那人只想他死。
晏陵难得产生了茫然。
席烨和他打的赌很简单。
这次的狩猎本来是晏陵手底下那位张大人负责的，但席烨却让晏陵吩咐张大人特意放松戒备。
只提了这一句话，晏陵就知道对方的打算了。
可以说，席承旭能找到人刺杀他们，都是晏陵故意安排的。
而对方毫不犹豫地就握住了晏陵递给他的那条线。
想到这儿，晏陵笑了下，笑容不自觉得带着些悲凉。
他抬头，敛了笑容，道：“找出他们薄弱的地方杀出去吧。”
反正都被救了，那就活着吧。
如果可以，出去的话他甚至想问那人一句。
为什么。
席烨不死心地再次问了下：“你真的没带人？”
晏陵瞥了他一眼，语气凉凉：“没有。说了没有就没有。”
语毕，便朝着一处攻了过去。
席烨叹着气也跟着挥剑。
一时之间林子里只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昭显着打斗的激烈。
晏陵出手比刚才更狠了点。
他硬生生地破开了一条口子，拉着席烨的手臂就跑：“快走！”
席烨把手中的剑往后面一掷，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刺客便闷声倒下。
他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臂，笑眯眯道：“你竟然会拉我一起逃跑，我还以为你也想让我死呢。”
话音刚落，手臂就被松开了。
“……”
晏陵嫌弃道：“让你死倒不至于，让你残倒是想。”
席烨“啧”了声，嘀咕道：“可真够无情的。”
晏陵冷哼了声，不再理他。
诚然，刚开始他确实对席烨抱有警惕，甚至已经决定，一发现对方有任何谋逆的行为便直接解决掉。
但自从他答应那个赌约后，事情便都变了。
席烨背后之人，如今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辛辛苦苦地帮那人守着皇位，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既然不打算再浪费自己的感情，那这一切他都不会再管了。
席烨见人不说话，他也就不开口了。
现在主角受对渣攻越失望越好。
不过他还得预防着，不然被哄了两下后再度死灰复燃，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说不定主角受还会先干掉他这个目前对于渣攻来说是重大威胁的危险人物。
两人运用着轻功，一路朝着初始地掠去。
那里有侍卫，只要他们能成功抵达那里，刺客便只能作罢。
席烨知道，晏陵并没有派人抓住那些刺客的打算，或许他还是在心里为渣攻保留了最后一点期望。
只是他觉得，这点期望可能是要彻底破灭了。
面对着周围的利箭，他们迫不得已停住了脚步。
席烨淡声道：“两拨人啊。”
最糟糕的是，他现在手上没有武器。
如果直面箭雨，大概率得被射成刺猬。
晏陵握紧了手中的利剑，低声笑了起来，随即笑声越来越大。
他的眼尾嫣红，眼里却闪过嗜血的杀意。
众多箭从空中射向他们，晏陵不慌不忙地把射到自己面前的箭支全部砍断。
席烨早一刻就挪到了他身后。
笑话，这时候不主动点躲，难不成等着主角受帮他砍剑？
箭雨射了一会儿便停了，席烨猜测那些刺客的箭支肯定还有剩余，但他们似乎觉得这样并不管用，对二人造成不了伤害，还是提着剑刺了过来。
席烨揉着手腕，一拳就砸了上去。
简单粗暴点多好。
由于他们被第二拨人阻拦，之前的第一拨人也追了上来。
人数比例悬殊太大，局势一下子艰难起来。
剑尖贴着脸颊挥了过去，席烨一脚踹向人的胸口把人踢出去后便喘了口气。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能在逐渐下降。
再这样下去，真死在这儿也说不定。
不是吧。
这渣攻手笔也太大了点，这是得有多恨他们、不是，得有多恨主角受。
他敢肯定，这里绝大部分的刺客都是为了主角受准备的，他充其量就是个顺带。
席烨单手横摆，挡住了刺客的一脚，但人也借着力往后退去。
就在这时，刚好一支箭穿透了空气凌厉地射了过来。
席烨一剑抵着袭来的刺客的脖子轻轻一划，便没顾及到那支箭。
等肩膀处传来剧痛的时候，他才“嘶”了声，一转头，就发现晏陵竟站在他身后。
晏陵神色复杂，眼里还带了点疑惑。
“你……”
还不待对方把话说完，席烨便觉得眼前一黑。
操！箭上带了毒！
晏陵下意识接住身体往下倒去的席烨，温热的体温透过指尖传达到了他内心，让他的心不由颤了下。
席烨咬紧了牙，慢慢吐字道：“箭上有毒，别管我了，你先走。”
他死了也只是回到系统空间，但主角受不能死。
反正晏陵初步对渣攻失望了，他的任务应该也算不得失败。
眼前阵阵发着昏，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晏陵抱着已经彻底昏过去的人，睫毛轻颤。
他们……也不算认识很久吧，为什么要替他挡箭？
好像除了母亲，席烨是唯一一个没有对他露出异样神色的人。
忌惮、害怕、不屑、厌恶……
晏陵把怀中的人轻轻放到了地上。
他起身，舔了下唇边的血，嘴里蔓延起了一股腥.味。
刺客们相互看了眼，一齐攻了上去。
如果说晏陵之前的打法还有所保留，那现在是彻底不要命了。
他不管自己身上到底添了多少道口子，也不在乎自己留了多少血。
他只想，把所有的人，通通杀尽。
……
席烨意识逐渐清醒的时候，稍微动了下，便感觉到了肩膀处的疼意。
他皱着眉，没再乱动，而是转过头看了眼自己躺的地方。
很熟悉。
因为这是他的寝屋。
他没死？
门突然打开，福勇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他对上席烨的视线时，脸上便闪过一丝欣喜，连忙放了盆就走到床边，关切问道：“王爷醒了？可还感觉不适？”
席烨有些话想问他，譬如他是怎么回来的，晏陵怎么样了等等。
但福勇只是去帮他倒了杯水，道：“王爷先好好修养身体，余下的事小人慢慢告诉您。”
那天狩猎结束后，席承旭心情愉悦，因为他没看到晏陵，也没看到席烨，他猜测，二人应当是回不来了。
“或许摄政王是遇上了什么感兴趣的猎物，朕会派侍卫去寻一寻他的，各位爱卿们还是随家眷先回吧。”
他想把人打发回去，亲自看一看晏陵的尸体。
没料到，人群中突然发出了惊呼。
席承旭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是晏陵！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对方的衣服被剑砍得破了不少，身上的伤口还在潺潺留着血，随着他的走动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
即使如此狼狈，但他身上浓重的杀气，还是在场不少人都白了脸。
比起修罗，更像是来人间索命的恶鬼。
这一幕，在场之人怕是毕生都不会忘。
席烨听完了后，摸了摸下巴，问道：“所以是摄政王救了我并把我送了回来？”
福勇点了点头：“是晏大人，连救治您的御医也是他找的。”
他从原本的称呼直接改成了表示尊敬的“晏大人”，毕竟对方救了自家主子一命。
福勇嘱咐道：“王爷您中了毒，虽然现在是解了，但那毒性很强，这几个月您还是待在府上不要乱走了。”
席烨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虚弱，他应了声。
不管干什么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福勇见他如此听话，眼里有些欣慰，但很快想起什么，心下又酸涩起来。
自己的亲生儿子受了伤，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当母亲的竟然一眼也不来看望。
真是作孽。
……
晏陵和席烨受袭的事情在狩猎结束那天便传遍了京中。
不少人都震惊，暗自里猜想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派人刺杀晏陵。
至于席烨，他们都觉得只是刚好被牵连了而已。
让他们还惊讶的一点就是，晏陵最后是抱着席烨出来的。
不是说端王得罪了摄政王吗？不是说端王活不了多久了吗？为什么摄政王不仅抱着人，还亲自找了御医帮端王看伤，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顾？
晏陵没有留活口，因此也没人查到幕后主使是谁。
这次狩猎是张大人负责的，他是晏陵的人，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自然只能自己咽下去。
御书房里，席承旭来回踱步，面上带了点烦躁。
查不到他身上当然好，不然被晏陵知道了，他还有没有命在都难说。
不过他又很愤怒。
晏陵活着出来就算了，为什么要救老六？
对方看到他最耻.辱的一幕，为了帝王的面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下去。
之前晏陵还跟他说是因为对方背后有人，那这次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还是说……
他想起那天晏陵抱着对方的画面，眼睛眯了下。
席烨被告知陛下邀请他进宫时，人还有点懵。
晏陵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渣攻突然找他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但这次他同样拒绝不了。
席烨看着闯入自己屋子的人，甚至还有两个人想上前拉他，便冷淡道：“别碰我，我自己走。”
说罢便捂着肩膀小心起身。
德禄笑了笑：“对不住了端王殿下，都是陛下的吩咐，奴才不得不听。”
福勇刚想上前拦，便被席烨眼神制止住了。
席烨套了件外衫，唇角弯了下。
“走吧，别让皇兄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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