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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不见，这丫头模样变了些，现在倒是长的能看看了。
但这脾气么，好像没怎么变化。
“是没钱么？”夏未凉淡淡道，“没钱就算了。”
我对你这样的，没什么兴趣。
霍翊：“……”
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身为一个不良少年，遇见了个仇人，却仅仅是心平气和地扯了一分钟的淡，还特么没扯过人家。
怎么看，都像个笑话。
“要钱是么？”
霍翊低头一哂，又摸了一会儿裤兜，终于让他摸到了一个圆形硬物。
“就一块钱，你看够吗？”他将硬币推至夏未凉跟前。
有点打发叫花子的意思。
“一块钱，也是钱。”夏未凉神色平静地将硬币放进了口袋，并且还说了声“谢谢”。
非常的有素质。
收完钱，她不打算再扯皮了，“所以，你跟着我，有事么？”
“没什么事，”霍翊笑的痞气十足，“只是看你漂亮，小姑娘。”
夏未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抿了抿唇，没吭声。
“这么晚了，你在外面晃，不怕遇到坏人吗？”霍翊看了眼四周，连只鸟儿都没有，这丫头的胆子是真的肥，“你爸爸妈妈不说你吗？”
这个“你爸爸”，实在是太扎耳朵了。
夏未凉抬头看他了一眼，见他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什么，但也懒得深究。
“我可能在梦游，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回去接着睡了。”她自知社交能力稀碎，交流词汇匮乏，最不擅长的就是扯淡。
所以能不能让她赶紧滚。
霍翊：“……”
“你要不认识路，跟着我也行，”夏未凉想了想，也许人家是忘了路，死要面子又不好意思说，“你爸跟你弟都在等你。”
霍翊勾唇一笑：“那你呢？”
“？”
“你很欢迎我回来吗？”霍翊弯下腰，盯着她的眸子，似笑非笑地问：“还有你妈妈，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
“看见我，其实很膈应吧。”
“……”
空气有些凝固。
霍翊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敲出一根正准备点上时，听见淡淡地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抽二手烟。”
他默了两秒，哂笑一声，又将烟又揣回了兜里。
这丫头，骨头是真他妈的硬。
“还有事吗？”夏未凉问。
“你今天见过我吗？”霍翊舔了舔唇角，吊儿郎当地问了句。
“没有。”
“聪明”，霍翊唇角一弯，“那我今晚可以不用去见霍成宇先生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
霍翊跟她摆了摆手。
等她走了几步远，又慢悠悠地拖着调，说了句——“注、意、安、全~”
“……”
夏未凉脚步缓了些，其实有点想回头问一句，“那你今晚去哪？”
不会是流浪街头吧？
但转念一想，后妈把屋子都?意脸赡茄?耍??忠苍诘人?
是他自己不回来的，没人不让他回来。
再说，她愿不愿意很重要吗？有什么人在意过吗？
……
爱来不来。
人影渐行渐远，霍翊收回目光，却发现脚边有个小物件——
A5无线装订本。
*
没一会儿，王开来哼哧哼哧地追上来了。
王开来是他的发小，以前家里条件还挺不错，但后来家道中落——破产了。不过，貌似并没给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伤害，这人活的依旧没心没肺让人羡慕，是典型的心宽体胖。
他们之前在愉快的开黑。
但眼见今天就剩下最后一个时，霍成宇又陆续打来了许多电话，把他搞的心态有些崩，这才不得已下了机。
没多久，就在路上看见了大晚上瞎晃悠的好学生——夏未凉。
“哥，那小仙女走了啊？”王开来笑的一脸灿烂，“加好友了吗？人家是不是对你的救命之恩，表示以身相许啊？”
“……她差点，”霍翊偏过头看了王开来一眼，冷笑道，“没一瓶子把我脑袋砸开花。”
“卧槽？为什么啊？”
王开来嚎了几嗓子后，又难得冷静琢磨了两下，那小仙女看着安静乖巧，不像是不恩将仇报的人，肯定是——
“哥，你是不是没跟人家说你救了……”
“那猥I琐大叔呢？”霍翊将本子卷成了圆筒状，边走边敲着手。
“奥，被我们揍了一顿，现在搁那儿一边哭，一边抱着老赵他们的腿喊‘爹’呢。”王开来说。
“说了为什么跟着人家小姑娘了吗？”
“那当然，一打就说了。”王开来揩了一下鼻尖，复述了一遍那个中年男人的话。
原来那人本来打算在便利店里顺手牵羊，但碰巧看到了付钱的夏未凉，见她包里有很多现金，所以一时起了歹念。
霍翊眼睛一眯。
这年头，年轻人付钱还用现金？
还揣了很多现金？
穿越来的啊？
“幸亏是遇到咱们了，那大叔说是就打算抢钱，但看着他那猥琐相，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做什么禽兽的事情呢？”
王开来越想越替那“小仙女”感到心有余悸，但同时又为霍翊感到惋惜，“你怎么不跟那小仙女说清楚呢？啊？加个QQ啊、微信啊……”
“别他妈‘小仙女’‘小仙女’的恶心老子了，”霍翊抬手敲了下王开来的头，“你见过哪个小仙女没事抓大虫子玩的？”
王开来一脸问号，挠头问：“我没看她抓虫子啊？”
“闭嘴，傻狗。”霍翊说。
王开来嘴上：“……喔。”
心里：“老大可能是问小仙女要微信号被拒了，所以才这般恼羞成怒抹黑人家形象。”
所以，小仙女还是小仙女啊。
*
一进门，就见霍成宇一脸阴郁地在客厅“踱步”。
看着这来回走动的频率，夏未凉觉得，他今天估计能在微信步数排行榜上拔得头筹。
跟霍成宇打了招呼后，她便上了楼，并未说看到霍翊的事。
可能就是报应吧。
回到房间后，夏未凉整理书包时，发现自己的日记本不见了！
将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她那辛苦一天的劳动成果……
她为自己弄丢了日记本懊恼了五分钟，然后开始强逼着自己冷静，待心绪平复之后，便开始回想日记本可能落在了何处。
她抱着侥幸的心态，先给咖啡馆打了电话，询问了下情况。
但心里也知道，其实几乎不可能丢在咖啡馆。因为走之前，她还检查了一下，东西明明是带齐全了。
咖啡馆那边也没给出令人惊喜的回答——他们什么都没见到。
也不可能丢在便利店……
在回忆了一遍行动轨迹后，她觉得其实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在路口处，她从书包里拿酒瓶时，不小心将日记本带了出来。
她今天包里的东西确实有些多。
思及至此，她又再次出了门，跑到了那个岔路口，只见一辆垃圾车慢慢悠悠地从眼前荡了过去。
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赶紧跑到那墙边，借着手机的灯光，她看清了——地上什么都没有。
干净。
太干净了。
连片落叶都没给她看见。
她第一次觉得，干净是种罪过……
建设什么文明城市。
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不知道的话，看看她现在的脸。
*
次日。
夏未凉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准备重头再来。
补完就得放抽屉里锁起来，还不信它能长腿跑了。
抄了一上午的作文，她的字迹开始有了点野草横生的迹象。
速度和质量真的很难兼顾。
且不说内容了，就但看这几页的字迹，分明是将“老子就是在糊任务”写在了脸上。
右手酸胀的厉害，胃也不大舒服。
看见字就想吐。
思来想去，要不是霍翊莫名其妙地跟着自己，她就不会拉开包。
不拉开包，那也就不会将本子弄丢啊……
苦大仇深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是沈微。
沈微对她反锁的行为有些不满，见她穿的还是外婆在县城里买的衣服，一时忍不住又念叨了几句。
“霍翊快来了，”念叨完后，说起了正事，“你换件衣裳，赶紧下去。”
“我不下去。”夏未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霍翊比你大一岁呢，”但沈微一贯不理会她的情绪，自顾自的吩咐道，“待会记得要喊哥哥，知道吗？”
“……”
我喊个屁。
“快点哦，”沈微抬手就抢过了她的笔和作业，“去跟哥哥打个招呼，妈妈回头给你发红包，行了吧？”
挨不过沈微的软磨硬泡，她只好下了楼。
但并没换衣服。
*
十分钟后。
一辆路虎朝门前驶来。
她觉得自己昨晚真是昏了头，竟会觉得霍家大少爷会流落街头，还良心不安了三秒钟。
真是那叫花子担心皇帝能不能吃的饱——没事找事。
她认得这车。
曾在霍栩爷爷家见过。
那天，霍栩的小表妹“好心”带她参观了一下他们家的车库，并趾高气扬地跟她说：“你知道这什么车吗？这是路虎，是爷爷给翊哥哥买的，那个是法拉利，是给栩哥哥买的。”
小表妹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就差没把“瞧你那寒酸样”给喊出声来。
但她只用一句话就打败了小表妹——“你的车呢？”
小表妹：“……”
哦，没有你的份啊。
*
晃神之际，车子稳稳停在了门口。
司机下来拉开门，霍翊欠身出来了。
那一头张扬耀眼的蓝发已经不在，蓝色耳钉也已被摘下。
眼下，这一头的墨发将他的皮肤衬得更为白皙，身上这件干干净净的白T恤也很能迷惑人，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阳光大男孩。
如果昨天不曾见到他当街打架的场面，她一定会以为听到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多干净的少年郎。
正午时分，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
伸开的五指，非常好看。
修长，且骨节分明。
霍翊嘴角含笑地问候了霍成宇等人，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夏未凉。
他微微一笑，薄唇轻启，吐了三个字：“妹妹好。”
语调之温和，眼神之轻柔，仿佛他真有一个亲妹妹。
不当演员真是屈了大才。
见她半天没吭声，霍栩抬手拍了一下她的头：“喂，我哥跟你说话呢，你别在那儿默不作声装高手了！”
“……”
为了红包。
别想日记。
为了红包。
别想日记。
……
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她总算来了个微笑颔首：“你好，啊。”
不够得体的表现又挨了沈微的训，一个劲儿地催促她“喊‘哥哥’啊，喊‘哥哥’啊，喊……”
“……”
喊个屁。
*
午饭很热闹。
除了她，每个人都在说话。
看着面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场景，让人不禁有些感慨，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一边循环默背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边埋头扒饭，终于是将最后一颗饭米粒塞进嘴里了。
然而，她虽然吃的很快，但大家看上去还能再吃个两三小时。
她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杵着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我先回去写作业了。”
沈微听到这话，顿时蹙起眉头，“你作业还没写完啊？”
霍栩跟着起哄，“是啊是啊，你之前干嘛去了？明天就开学了唉。”
见夏未凉没吭声，霍成宇赶忙打圆场，立刻就数落起霍栩来，“你作业写完了？在这儿……”
“我写完了啊，”霍栩这回底气很足，“不信我拿给你看。”
是真写完了。
他本来没作业，作业都是霍成宇请的家教老师布置的，压根就没多少。
霍成宇被“噎”的一阵猛咳。
“啧啧，夏未凉呀夏未凉，你作业到现在还没写完呢！”霍栩不依不饶，抓住机会就想往死里损她。
夏未凉面无表情地起了身，“我是垃圾，你牛逼。”
霍栩：“……”
转身时，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的扫到了一旁的霍翊。
他嘴角微扬，双肩颤动，分明在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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