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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临渊：“……”
“那些个小弟子都快吓疯了，再告诉他们这玩意儿以人的血肉为食，有点血就能活，那不得直接吓死。”陆文星将配置好的一大罐解药塞到他怀里，“赶紧分下去，一个个在那儿号丧听得我耳朵疼。”
“多谢陆师伯。”宋临渊道谢。
陆文星问：“云安怎么样了？”
“小师叔去看封若了。”宋临渊道。
陆文星闻言皱起了眉，宋临渊见状道：“封若师妹这次着实凶险，小师叔担心也实属正常，师伯您是担心小师叔她——”
“我是担心封若。”陆文星木着一张脸道：“你看看你小师叔当时那副模样，像是正常的师父能做出的反应吗？能救封若的法子多得是，她偏要选最蠢的一种，把自己也糟蹋掉半条命心里才舒服！”
宋临渊有心想要替修云安辩驳，奈何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也只能拿着解药去安抚人心去了。
封若昏睡过去的时候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头尸山血海，烟火冲天，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哀鸿遍野。
她所处的地方好像是个窗台，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挂在墙上，一动也不能动，但是却能将周围的环境看得一清二楚，好像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
一道雪白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封若惊喜地喊：“师父！”
然而修云安像是根本听不到她说话，走到了床边，从暗格里拿出了一个琉璃瓶。
“师父师父！我是若若呀！师父你快看看我！”封若声音欢快地叫着她，“师父师父，快把我从这个奇怪的地方拿下来呀！”
修云安没有理会她，将琉璃瓶放进了袖子里，走到门口停留了片刻，冲封若所在的方向一伸手，封若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了过去，被修云安紧紧地攥在了手中。
封若随着她的步伐视野不停地晃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一把剑。
封若甚至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开始喋喋不休地对修云安说话：“师父师父，你慢点走啊，我头好晕！”
“啊啊啊那边有好多死人啊！”
“师父快看，那朵花好漂亮呀！”
“……”
修云安全程没搭理过她，而且她说得有些累，于是便乖乖闭上嘴，被修云安握在手里。
直到修云安停了下来，昏昏欲睡的封若睁开眼睛，就看到对面站了个风姿俊朗的青年，五官温润好看，只是脸色有点差。
“让开。”修云安握剑的力道有点大，封若甚至感觉有点疼。
“云安，你不能这么做。”青年神色坚决。
修云安浑身都是煞气，声音像是淬了毒，阴冷又疯狂，“你拦不住我。”
“云安！”青年的声音带上了警告，只是随着声音抬高脸上的血色几乎没有了，像是具苍白的尸体，“你见过往生蛛的厉害，若是这东西在修真大陆散播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修云安冷冷地撩起眼皮，声音没有丝毫波动，“那就让他们一起去死。”
“修云安！”青年厉声警告，“那你有没有想过清山派其余的弟子！除了妖族魔族之外的那些人！一旦任由其肆虐，必将生灵涂炭！我知道你想给师兄弟们报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无辜之人！便是妖魔两族中也有不少良善之辈！”
修云安轻笑了一声。
被她握在手里的封若浑身发凉，突然感觉这样的师父有一点点恐怖。
“他们无辜。”修云安慢慢说：“和我想他们死没有关系。”
对面的青年脸色骤变。
“师兄师姐们下山历练之前说很快回来，他们说只是去一个小秘境。”修云安停顿了一下，“但是他们没有回来。”
“都死了。”修云安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是我打不过那么多厉害的妖魔。”
对面的青年面色悲戚，“云安，你别这样，血海深仇我们早晚会报。”
“报了仇，师兄师姐们会回来吗？”修云安问。
仿佛她的一字一句都是利刃扎进了对面青年的心脏上，他看起来几乎都快撑不住自己的身躯，摇摇欲坠。
“师兄师姐死的时候，不管是清山派的还是其他门派的人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为什么现在他们变成了无辜之人了？”修云安的声音里带上了实实在在的不解，“为什么我不能杀了他们？”
青年惨笑，气息不稳道：“你还太小，这世上的许多道理你还不明白。”
“我不想明白。”修云安按了按手中的剑，“我只想他们死。”
“我要往生蛛吞吃掉他们的骨肉内脏，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生机一点点断绝，人人避之不及，让他们尝尝求救无门的滋味。”修云安轻描淡写道：“若是师兄你阻我，来日待我有所成，定让他们比死都痛苦千倍万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封若听得遍体生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若若，若若……”
同梦里相差无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若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梦中修云安那张疯狂又淡漠的脸和眼前人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师父。”封若艰难地喊了一声，嗓子又干又痛。
修云安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比梦里的手要暖和不少，虽然还是很凉。
“没事就好。”修云安抿了抿唇，松开她的手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去找掌门。”
见她要走，封若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修云安微微偏过头来望向她，那张熟悉又冷淡的侧脸在朦胧的夜色中看不太分明，单单这样看，看不出她到底什么情绪。
黑暗的夜色裹挟着嘈杂的人声，在这么一片杂草丛生的荒野里，封若看着她笔挺的后背，突然觉得心脏有些发疼。
“师父，别难过了。”封若哑着嗓子说。
说话的人莫名其妙，听话的人不明所以，但修云安还是很认真的冲躺在地上的小姑娘点点头，“嗯。”
仿佛隔着不可跨越的时间，郑重地应下了一个缥缈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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