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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征途长歌 > 第3章 涤荡塞北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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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薇……”这个名字,顾承恒第一次叫,生涩不已,道,“我窃以为,此计不可行。东南择路,方是正途。”

    上官容薇紧张的攥起了小粉拳,朱唇轻启,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莫不是在说笑?”

    顾承恒倒是想说笑,可身处此种险恶的境地,如何也笑不出声。

    他一脸严肃地摇摇头。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承恒,战战兢兢说道:“倘若狼骑如排山倒海般压过来,我俩便是死无全尸了。”

    呵呵!顾承恒指了指西北方的地标,苦笑着摊开手:“莫非,我俩能跑的过右谷蠡王部的三千铁骑?”

    话音刚落,上官容薇的脸上立时露出一丝错愕,随即垂头丧气地耷拉下宫眉。她的心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沼泽,万念俱灰。

    两个人,一人一骑,在绝对优势的兵锋之下,即便撒开欢地跑,也怕凶多吉少。

    因此,三万也好,三千也罢,皆难逃厄运。

    见容薇如此沮丧,顾承恒轻抚她软糯糯的香背,信心十足的安慰道:“休要颓丧,且听小厮之计。”

    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容薇点点头,屏住气息的促动,聚精会神的望着顾承恒。

    顾承恒将地图卷起来,平挂在床榻后面的屏风上,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黛色眉笔,跳到榻上,便开启他的“军事讲座”:

    “《孙子兵法》上云,战地分散、轻、争、交、衢、重、圮、围、死九种。”

    边说,边一一用眉笔将图上的地标作上标记。

    “如今,我们身处草原大部,为匈奴之散地。固有本土,便是散地。以此为中轴,倘往西北,虽沃野千里,却背离中原。追兵至,退则死,进则为沙漠、戈壁所困,则陷入围地、死地。你我,就是待宰羔羊尔。”

    说罢,他便在西北之地打了个大大的叉号。

    “戈壁渺无人烟,浩瀚无垠,且飞沙走石。若蛰伏隐藏,必可令追兵悻悻而归。”上官容薇忽然灵机一动,握拳一捶手心。

    顾承恒瞪大眼睛,大拇指高高竖起,话锋一转,问道:“容薇,你可吃过胡杨,仙人掌?”

    “怎可食用!”上官容薇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也是,过于青素了。那油炸蝎子、焖蒸主簿虫、枯草拌老鼠皮可入得了姑娘的胃?”顾承恒继续问。

    呕——

    顾承恒的话刚说完,上官容薇便把昨日吃的美味全数吐了出来。

    “小厮,你怎生说这般厌人胃口的言语?蝎子、蜥蜴如此腌?,你竟然……”容薇扣着嗓子眼儿,一股酸水上涌而出。

    顾承恒狡黠一笑,眯着眼说道:“若能以我说的食物充饥,西北便可行。”

    “不不不。”容薇使劲儿摇摇头,夺过他手中的眉笔,直接把西北一角涂黑。

    沙漠戈壁,人迹罕至,皲裂的石岩与贫燥的沙土之间,这些毛骨悚然的东西,便成了人间至味。

    若往西北逃,饥寒交迫的滋味,当真不如刀剑来的痛快。

    “东南,虽有三万狼骑盘踞,但却离大梁军队最近。此时正值匈奴溃败,大梁必定一鼓作气而攻之。若趁两军激战之际,寻机而动,与大梁军队形成汇合,要远比西北容易活命。”

    看顾承恒的布局如此得当妥帖,上官容薇不禁赞叹道:“你这小厮,一介校尉,却如此高瞻远瞩,大梁真是人才辈出呀!”

    毕竟,是大梁的皇太孙,自幼便接受天下最高等、最优质、最全面的教育,《四书五经》不在话下,《六韬三略》《孙子兵法》亦是必修之课。

    既然拥有了这副身子,就同样拥有了原主积淀的智慧和格局。

    “将军们沙盘演兵,帐前小卒,耳濡目染罢了。”顾承恒莞尔一笑,放下眉笔,惬意地枕着胳膊躺下。

    身在敌营,危机四伏,还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为好,无名小卒,才能明哲保身。

    “那便蛰伏待机,以待势动。”上官容薇斟满一酒囊香飘四溢的奶茶,递给顾承恒。

    “精辟。”顾承恒接过奶茶,细细品咂一口,与上官容薇对视一眼,笑道,“确认过眼神,不是猪队友。”

    这些未来的名词,把容薇绕的云里雾里,再次盯着顾承恒打量一番,奇怪的说道:“你这小厮,观你谈吐举止,倒不似寻常小卒。却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语,教人好生琢磨。”

    “这不正说明,大梁文化,底蕴深厚嘛。”

    顾承恒敷衍的说了一句,又喝一口,醇香无比,回味无穷。

    上官容薇坐到梳妆台前,单手托腮,对着铜镜欣赏自己的闭月羞花之貌,孱声嘀咕道:“说来也奇怪,箭头穿甲而过,却未伤你分毫。你昏厥三日,不食水米,醒来竟如此生龙活虎,好生奇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承恒将酒囊放在一边,悄悄把手伸进中衣内,一寸一寸地来回摸索。

    不解地抿抿嘴:皮肤光滑,除了有几颗粉刺,半点伤痕都没有。

    莫非——重生后获得了自愈的能力?

    “小厮,匈奴单于油尽灯枯,若是逃不出去,我便守寡了。”

    “祸事。”闻言,顾承恒立时起身,眉头一紧,苦着脸摇摇头,“既然匈奴单于时日无多,那我们便不可坐以待毙了。”

    上官容薇诧异地问道:“此话怎讲?”

    哼哼——顾承恒霎时间神色骤变,满是坏笑地看着一脸茫然的上官容薇。

    “何种境地,还卖关子!”见他这般模样,上官容薇顿然蛾眉倒蹙,明眸冷凝。

    回想上历史课时,老师讲四大美女的典故,顾承恒听得可是津津有味。娶个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之妻可是男人的最高理想——之一。

    这落雁王昭君,当年出塞和亲,嫁给呼韩邪单于,促成汉匈友好,算得上是千古佳话。

    可是,茹毛饮血、不受王化的匈奴人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

    顾承恒悠悠说出四个字:“父死子继。”

    “那是何意?”

    “你和亲之时无人告知于你?”

    “不曾。”上官容薇目光呆滞,一副一无所知之态。

    唉!顾承恒长吁一口气,一字一句解释道:“这个传统,便是老单于死后,新单于将继承老单于的所有东西。包括王位、财产,同时也包括——妻妾。”

    “啊?”上官容薇听后不禁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吓得顾承恒赶忙给她捂上嘴。

    “老单于命若游丝,一旦死去,你可就马上变成了下一任单于的阏氏了。老单于没来得及碰你,新单于可就迫不及待了——咳咳!”顾承恒没有再说下去,幸灾乐祸地上下打量着上官容薇。

    “事不宜迟,我这边收拾细软。”上官容薇赶忙准备离开帐篷,却被顾承恒一把拉住。

    “你带些沉甸甸的破铜烂铁,是嫌过于低调,还是生怕狼骑追不上!”顾承恒耸耸肩道。

    “也是,那我们现在便走。”上官容薇着顾承恒的胳膊,焦急万分。

    “去往何处?”顾承恒岿然不动,掰开这个慌乱中失去理智的女人的素手。

    “去东南方投奔大梁军队啊!”容薇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去吧!”顾承恒扬起嘴角,冷哼一声,目光凌厉。双臂一张,后仰在了榻上,疲惫地打起了瞌睡。

    上官容薇一脸懵,急不可耐地摇晃着他的胳膊:“火烧眉毛了,你竟无动于衷!”

    顾承恒慵懒的抬手摸了摸剑眉,松了一口气:“眉毛还在,哪有火?”

    “休耍贫嘴!”容薇实在不耐烦,正要强拉硬拽,却不想脚底一个不稳当,顺势便趴在了顾承恒身上……

    两额相依,四目相对,双唇相接,脸蛋贴着脸蛋,在这一瞬,顾承恒仿佛找到了在未来世界久违的一种感觉……

    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心跳加速到了极点,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只可惜,好梦总是被打扰,帐外的一阵乌鸦叫,消弭了短暂的火花。

    呱呱呱!呱呱呱!

    上官容薇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压出褶皱的广袖裙,却不知粉面早已泛起一抹红晕。

    “小厮将军,小厮公子,你到底想如何嘛?”

    不知是破防了,还是爱情的小鹿乱撞,上官容薇一字一句,处处流露出柔情似水。

    顾承恒红着个脸,盘腿坐起来,长吁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气运丹田,逐渐恢复镇定。

    待气定神闲,他自上而下比划了一条竖线,对容薇侃侃道:“一个匈奴阏氏,领个汉人将军,众目睽睽下招摇过市,你以为时装秀呢?”

    “时装秀?”容薇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颖的词汇。

    “Sorry,我的锅。”啪!顾承恒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抽了一巴掌,正色道,“你的珠光宝气过于耀眼,我这中原衣裳太扎眼!咱好歹乔装打扮片刻。”

    “那我这便寻两套匈奴人的衣裳。”

    听君一话,茅塞顿开。说着,上官容薇便要出去。

    “莫急莫急,吃个夜宵,养精蓄锐,明日启程也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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