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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云胡不喜 > 第 7 章 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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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酒店的路上,明心脑海里已经有了一张完整的人物关系图。

    季见君离开大陆的船上,被人敲晕,这个人应该是伊藤川和胡元中的一个。

    按照她现在搜集的线索来看,这个人更有可能是胡元。

    从季见君那天在云湖边讲述的情形来看,胡元对喜儿应该也是有感情的,也许是惧怕季见君出尔反尔,临时变卦不愿意离开,所以敲晕了他。

    把季见君送走,胡元借此可以赢得喜儿的好感,再加上他母亲对喜儿有养育之恩,两人顺理成章成为一对。

    胡元如果对喜儿的感情很深,肯定不会介意和她一同抚养喜儿和季见君的孩子。

    胡小翠会不会就是喜儿?给季见君送锦帕的人是她?胡吉祥是她和季见君的孩子?

    胡小翠如果是喜儿,嫁给胡元,多年未生孩子,这一点也可以理解,也许她对季见君感情太深,不能接受别的男子。

    那为什么季见君出现了,她又不肯现身相认?

    再有一点,为什么在外人眼里,胡吉祥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是胡小翠为了保护他?

    再有一点,胡元为什么会突然失踪?难道他是失踪案的第一个受害者?从他失踪的时间上来看,他确实是云胡镇失踪案第一个失踪的人。

    绑匪会不会是伊藤川?他的动机是什么?难道他和季见君一样,也爱喜儿,所以为她报复村民?

    明心理清了思路,接下来她需要做的事有两件:

    第一,检验胡吉祥与胡小翠、季见君的DNA,确认他们之间是否有亲缘关系;

    第二,确认伊藤川是否还活着,和失踪案是否有关联。如果活着,是在中国,还是回了日本,如果一直在日本,自然能排除他作案的嫌疑。

    第一件事好办,第二件事比较麻烦,涉及方方面面各种关系,明心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打算先回市局,向局领导申请,是否能去一趟日本。

    回到酒店,明心开始收拾行李,决定当晚就回市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不方便。

    让她意外的是,杜歌行也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

    “你们这边的工作结束了吗?”明心停下来,坐在床沿,看着已经收拾好行李、坐在临窗单人沙发上发呆的杜歌行。

    “差不多了。”他抬眸看向她。

    “那你们,下一站要去哪里?”明心忍不住问道。

    “没有们,只是我,去日本。”

    “……”明心有些意外。

    作为导演,接下来他肯定要忙于电影的推广宣传,这个时候去日本做什么?肯定不是为了宣传《云胡不喜》这部电影,这种题材的电影不可能进得了日本。

    难道是为了帮她追查伊藤川的下落?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起身走过来,笑望着她。

    “你别多想,我去日本不是为了你。季老对我有知遇之恩,你想追查的真相,正是他期待了解的。我担心他时日不多,希望能尽快查出真相,满足他的心愿。”

    明心想想也是,没再多问,起身,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向门口。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当然,空落落的心,很快被忙碌充实的工作填满。

    DNA结果不久就出来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胡吉祥与胡小翠有血缘关系,他和季见君却并无血缘关系,而胡小翠与季见君之间竟然有血缘关系。

    已经能确定的是,胡小翠和季见君是父女关系,但她和胡吉祥是什么关系,现在尚无定论。

    明心再次回到云胡镇,得知胡小翠因为中风,被送进了医院。

    她赶到医院,在医院门口,遇见了杜歌行。

    分开这一段时间,两个人偶尔会通电话,这会见到他,明心感觉他们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长到她都分不清年月日的变幻。

    在门口对望许久,他朝她走过来,没有寒暄,直接切入工作话题。

    “诊断结果很不乐观,医生说她年纪大了,可能挺不了多久。指望她再开口说话,应该是不可能了。”

    “怎么会突然中风?”是不是有人对她下手?明心感觉有些蹊跷,但并未说出来,打算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他们找到胡小翠住的病房,推门进入,发现除了病人,还有一个人。

    背对着门,静静地坐在床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是觉察到有人进来,转过身来,看向他们。

    祖奶奶?

    明心有些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女士真是有心,您一定是知道胡夫人现在没人照顾,所以才来照顾她的吧?”

    杜歌行笑着向她打招呼,一边拉着明心在靠墙的两个单人沙发上各自坐下来。

    “你想多了,她们家欠我的钱还没还,我是来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在装病,想赖账。”祖奶奶起身准备离开。

    “请等等,”明心站起来,叫住她,走到她面前,“祖奶奶,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胡小翠不是喜儿,而是喜儿和季见君的女儿?”

    祖奶奶缓缓抬头,看向她:“我怎么会知道?你当我是仙女下凡?”

    “您不是神仙,但您一直为喜儿受到的不公待遇打抱不平。所以,您对胡小翠作为喜儿的亲生女儿,最后却嫁给了胡元非常不满。是这样吗?”

    明心等着祖奶奶回答,作为镇上老一辈的人,她应该知道这些内幕。

    祖奶奶却没有给出答案:“胡小翠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能给你们答案的人,你们应该知道是谁。”

    她说完,直接走向门口,经过门口,停顿了几秒,很快离开。

    门是开的,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季见君?

    “季先生,您是来看您女儿的吗?”杜歌行起身,把季见君请见来,扶着他在床沿坐下来。

    明心也回到座位上。

    季见君手里拿着一份资料。他看着胡小翠的眼神已经证明,他们确实是父女关系。

    胡小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偏老许多,所以仅从外表判断,根本看不出眼前这一对是父女。倒像是老两口。

    “其实,那天我知道她去过酒店,服务员给我房间送茶杯,以为是我打坏了一个,其实不是。我想,应该是她拿走了。没想到,今天就收到了她寄给我的这份资料,可她人却已经躺在这里。”

    季见君始终盯着胡小翠,双唇颤抖着,最终什么话也没再说出来。

    许久,他转身看向杜歌行: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我也知道,上次你的解释,是在安慰我。喜儿其实一直是按字面意思理解,她并不知道原诗的意思,表达的是开心。她现在心情还能复杂,是我打扰她了。时间已经把我雕刻成现在这般腐朽的模样,见到了她又怎么样?她不会高兴的。不如不见。我现在懂了她的意思,也该走了。”

    “季先生真的甘心就这么走?”杜歌行起身倒了两杯开水,一杯给明心,一杯送到老人手里。

    “您一生未婚,找了她半辈子,就算现在没有找到她,至少找到了你们的女儿。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杜歌行把焦点转到胡小翠身上。

    季见君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双手微微颤抖着,似是有些激动,却在强行克制。

    “季老先生,您现在不能走。既然您是胡小翠女士的父亲,我希望您能留下来,配合我们继续追查案件。当年喜儿的事件,还有多少人牵涉其中,只有亲历过其中的人才知道,如果不尽快找到幕后凶手,肯定还会有更多人失踪。”

    因为不断有人离奇失踪,镇上越来越多的人举家外迁,人口也越来越少,继续这么下去,整个云胡镇真的有可能变成一座空城。

    “好,那我不走。”季见君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看着沉睡中的病人,苦笑。

    “原来这就是我的女儿,我还从来没听她叫过一声爸爸,她就变成这样了。”

    老人轻叹了一口气:“小杜说的对,喜儿不肯见我,至少以后我可以陪着女儿,度过残生。这样也好。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我们想知道,当年伊藤川,有没有和你一同去台湾,并一直留在那里?我去日本查过,他并没有回日本。”

    “他应该也是爱她的吧。她那么好。”季见君答非所问。

    明心明白他为什么说,伊藤川也爱喜儿,甚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见君收回视线,分别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轻叹了口气,解释:“小杜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所以特意去查过。我确信,他没有去台湾。”

    “这么说,他应该一直留在中国。”明心心里一沉。

    一个日本逃兵,留在中国,怎么可能一直不被发现?难道,有人藏匿了他?喜儿送走季见君以后,继续藏匿伊藤川?

    云胡镇的失踪案,都和伊藤川有关?

    明心感觉仿佛走入了一条幽深的隧道,越往深处,疑团越多。

    季见君起身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往床头靠近了一些,拉着病人的手,给她暖手。

    “如果他还活着,确实是个麻烦。他那个人心思很深,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当然,我们有过交流,他反对战争,热爱中国文化,这是毋庸置疑的。”

    “喜儿对伊藤川的态度是怎么样的?”杜歌行若有所思。

    季见君搓手的动作缓了下来,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明心有些意外,却也听得出他这句话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和悲伤:“您不知道她爱的是谁,却还一直在找她,终身不娶?”

    这样的事情,她觉得难以置信。

    季见君没有解释为什么,感情的事情,确实说不清道不明。

    有医生进来查房,问谁是病人家属。

    季见君缓缓站起来,说他是病人父亲,医生对着他讲了一些病人的情况,最后提醒他去补交医药费。

    杜歌行要陪他一同去,他拒绝了,说他自己能行,让他们去忙,便跟着医生出去了。

    明心和杜歌行跟随在后面,走出病房,目送老人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离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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