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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被套要滑落到地上，程芊芊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腕。
祁慕身子一僵，想推开她，程芊芊却双手将他扶了起来，托着他一点点地坐到了床上。
那双柔嫩的手很软很温暖，她托着他手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从那里传递过来的热度，祁慕忽然有些不想推开了。
刚刚被套滑落的那一霎，那种突然落空的慌乱，令他以为自己又要摔倒了。
却没想到会有一双手，在那样惊险的时候扶住了他。
之前每次他都是摔倒以后才被人扶起来，特别是做复健的时候，医生总要他试着自己摸索起来，要他学会习惯黑暗。
可他就是做不到，就是适应不了。那个时候，他多希望自己能看见，不用再做这该死的复健了！
可惜没如果，尽管这双手在黑暗的冬夜里给仿佛了他一丝温暖，暖得他有些不想推开。
但他不该耽误她的！
“你放开我！谁允许你碰我了？”祁慕故意语气恶劣地说道。
程芊芊紧抿着唇，盯着他眼睛上的纯白纱布，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我刚刚不扶你一把，你就摔倒了好吗？”
祁慕手指蜷了蜷，话却依旧不饶人：“那也用不着你管，我就喜欢自己一个人摸索！”
程芊芊看着他这个样子，红着眼笑了：“祁慕，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从我来这里的第一天，你就是这个样子......”
“这件事你心里没点数吗？”祁慕突然冷笑着反问她，“若不是上了你爸的车，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怪不了谁，跟程芊芊更没什么关系，可祁慕就是这样说了。
说完，程芊芊就沉默了。
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两人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她不说话，祁慕忽然又有些后悔。
爷爷让他脾气收敛点，可他还是一时没忍住迁怒于她了。
许久，程芊芊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抬起头，眼泪滑过脸颊。
“对不起！慕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很难过，可我爸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真的！这件事谁都不想发生的，我多希望你能完好地站在我面前。可时间无法倒流，我们没法回到过去阻止这一切。”
“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在往后余生陪着你，陪你一起度过所有艰难的日子。”
“你去复健的时候，我看着你一次次摔倒，我真的很心疼，我多希望能进去扶你一把！我虽然无法真正地做到感同身受，可我相信，你那时候一定也想有人能扶你一把吧......”
“如果可以，让我往后做你的腿和眼睛好吗？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你去，你看不见的我就念给你听，你若是嫌我吵，我也可以安安静静的待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在！”
“所以，别再拒绝我了好吗？”
祁慕没说话，但一双手却紧紧攥着床单，没人知道，他蒙在纱布下的双眼早已红了。
车祸前，他从不相信那些向他表露真心的女人，因为他知道，她们爱的不过是他背后的钱。一旦他一无所有，所有的巴结都会消失，如幻梦一场。
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动摇了。
他出车祸前，那些女人还曾试图巴结他，而他车祸后的这几个月，却变得意料的清静。
他的身边只有程芊芊一个人环绕。
他也猜过，她一定是为了程家和钱才甘愿嫁过来的。
直到爷爷说她在急救室门口守着他为他哭，他才发觉，她和那些人似乎不一样。
明明这是第一次听到她亲口对自己表露真心，可他的内心却在翻涌，冰山在一点点的融化，有一道细小的声音好似再说“答应她吧”。
祁慕一直没说话，程芊芊只觉得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没底气。
她深吸了口气，抬手抹了抹脸颊的泪，咬牙一狠心，说：“爷爷已经答应我了，这三个月里，你不能随意赶我走！”
“你就当是给了我三个月的实习期好不好？这三个月里，我们彼此都坦诚一点，若是三个月后，你还是想赶我走，我绝不强留！好吗？”
她哀求的声音委屈又柔弱，听得祁慕心里一阵揪心的疼。
他张了张嘴，想哄她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临到嘴边只剩一句“好”。
听到他答应，程芊芊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满足。
“既然你都亲口答应了，那以后可就不许再拒绝我了！更不可以说那些难听的话了！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但别凶我好吗？”
祁慕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他的回应，程芊芊顿时仿佛心花都绽放了，整个人都雀跃到不行。
她没想到和他这样谈一番就能得到他的回应，早知道她来的第一天就该与他这样交心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时间挺晚的，十点多了，该睡觉了。
程芊芊赶紧扶着他躺好，然后替他掖好被角，自己再躺在他旁边睡下。
盖好被子后，程芊芊便侧头过来看向他，翘着嘴角小声说了句：“老公晚安！”
能和老公一起睡觉好开心！
祁慕听到这一声老公先是一愣，错愕之后突然转头过来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昂？”程芊芊惊讶地瞪大双眼，想起刚刚那一句老公，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没什么，我说十点了该睡觉了！”
祁慕眉毛微皱，不太开心地说：“我怎么听着不是这句？”
程芊芊眼神飘忽起来，小脸红的像煮熟的苹果一般，娇羞糊弄道：“哎呀，你听错了嘛！”
祁慕却抿着唇语气淡淡的：“不说算了！”
然后他忽然又将头转了回去，不再看程芊芊。
程芊芊看着他的后脑勺，愣了几秒后才发觉他好像是生气了吧？
是为那句话生气的吗？
程芊芊咧唇一笑，轻轻舔了下唇，过了一会才又小声说了一句：“老公，晚安！”
说完，她立马用手捂住了脸。
这声“老公”真的是太羞涩了！
祁慕没有转头，然而嘴角却在这夜里翘起了一抹弧度。
其实之前那一句，他听见了。
他刻意问她也不过是想再听一遍。
原来，被人喊“老公”的感觉，很甜！
他竟有些喜欢这种感觉。
程芊芊喊完以后，好一会儿才把手移开。她睁开眼，看见的还是祁慕的后脑勺，他一动不动的，呼吸也有点均匀，像是睡着了一样。
程芊芊轻轻喊了他一声。
“祁慕？”
“慕哥哥？”
“你睡着了吗？”
祁慕没有回应，程芊芊松了口气，然后裹着被子轻轻往他那边挪了一点点。
祁慕感受到她的靠近，手指猛地蜷紧，不敢动弹，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怕她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睡着。
程芊芊靠过去以后，就将脸蹭了过来，紧紧贴着他的颈窝，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胸前将他抱住。
“唔~还是抱着老公的感觉舒服！”
她的脸在他的颈窝蹭了蹭，有点痒，祁慕却不敢动一下，怕惊扰了她。
淡淡的香味沁入鼻息，祁慕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却又怕胸膛因呼吸的巨大起伏被她察觉到，只得一点点地憋着气慢慢呼出来。
程芊芊贴着他的颈窝，轻轻闻了一下：“老公身上好香，好喜欢！”
祁慕闻言偷偷弯起了唇角。
其实他每天做完复健都有洗澡，因为复健总会流很多的汗，所以复健完他都会让人替他洗个澡。
之前那次让她给他洗澡不过是为了折腾她的，其实他早就洗过了。
“老公，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一下我？”
程芊芊将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用鼻子去嗅他身上的味道，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咯！”
程芊芊说完，猛地将他抱紧，脸贴在他的肩上，笑得十分开心。
明知道这句话不过是自己的自导自演，可她就是贪恋这假象。
“老公，我等你！”等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
“晚安！”
道完最后一声晚安，程芊芊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许久之后，祁慕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敢转过头来看她。
她睡得很安详，手还搭在他的胸前，脸紧紧挨着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又热又痒。
祁慕忍不住动了一下，就听见了她睡梦中的嘟囔声，当即就不敢动了，静静地维持原样让她靠着。
等了一会儿，他才伸出手去轻轻探寻她的位置，在摸到她的肩膀后，他的手一路向上，用掌心去感受她五官的轮廓。
他记得她的模样，长得很好看，白里透红，娇媚柔美。一双狭长的凤眸又黑又亮，眼角有点微微上挑，妩媚又撩人，仿佛勾魂似的。
每次看她一眼，都觉得她好像是在撩人，一点都不像是正经姑娘。
却没想到相处下来，她竟是踏踏实实地喜欢着自己，这倒令祁慕有点震撼了。
可真是个小傻瓜！
“小傻瓜，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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