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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汉朝以来,结婚大都要遵循六礼,分别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如果想要翻译成现代流程的话,这几个步骤就应该叫:提亲、合八字、过大贴、送彩礼、算日子、接媳妇。
民间的纳彩多半是要捡个好日子,请媒人登门,上门去女方家正式提亲纳彩的。
媒人去的时候,不能空手,需得准备好男方家的礼物,其中必须有一只大雁。当然,没有大雁的,也有用鸭子凑合的,实在没有鸭子,还有用木头雕刻的。
路家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去准备纳彩所需的礼品,以及那只极为重要的大雁,还得再去寻个媒人来说亲。
至于路宥期,他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赶紧去做。
于是,匆匆和爹娘告别之后,便扛着一把锄头匆匆出门,干嘛去暂且不提。
只说对此事一无所知的白瑞雪,此时正在老院和小姑姑白兰一起擦洗碗碟家具,院子里的王氏则是在挑拣着陈米里生出来的白胖虫子。
天气越来越热了,之前的陈粮里难免会生出不少虫子。
一堆堆的小米粒粘滚成一个个硬邦邦的米粒球,用力捏开的话,会发现壳子里蜷缩着白白胖胖的小虫子。
这些虫子最是可恨,通常都会把米粒蛀的满是碎渣。
黄氏坐在小凳子上,膝盖上放着盛有米粒的簸箕。
她左手朝着左边,将米粒扒拉一层,便有米粒球显露出来,右手捻起往外一扔。附近的鸡苗便赶紧跑过来,争先恐后的将米粒球尽数吃掉。
黄氏时不时的会扔出一些米粒球,因此她身边聚拢了不少鸡苗,胖乎乎的鸡苗晃来晃去,显得热闹极了。
已经认得不少字的小豆丁,此刻正拿着那本《制香秘籍》,颇为认真的诵读起来。
“香草的利用,可追溯到远古时代。为黄帝师的岐伯,尝百草,制药典,成为中华医药学的鼻祖……”
好听的童声再次念出这句话,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磕磕绊绊。
惹得黄氏一脸羡慕:“瞧瞧,咱们家子衿就是聪慧。才读几天书啊,竟然认得这么多字了。”
小豆丁腼腆的笑了笑,飞奔到黄氏身边,吓跑一众鸡苗,放下手里的《制香秘籍》,蹲下来道:“奶奶,子衿帮你捡虫子吧。”
黄氏笑着道:“好啊,你是小娃娃眼神好使,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中用咯。”
“奶奶才没有不中用,奶奶只是累着了,等歇一会就好了。”
说着,子衿先是帮黄氏倒了一杯茶,紧接着蹲下来,认真捡起了米粒里的虫子。
看着祖孙俩其乐融融的场景,白瑞雪有些疑惑的问:“奶奶,明儿个,我三叔三婶会回来吗?”
自从穿越过来后,白瑞雪还从没见过三叔和三婶呢。
这次小姑姑就要成亲了,想必他们是一定会回来的吧。
岂料黄氏叹息道:“哎,儿大不由娘啊。你三叔说,估计得等到兰儿成亲那日才能回来。他在岳丈家那边讨生活,也难着呢。说起来,还是咱们家子衿最懂事,知道帮奶奶干点活,咱们子衿最贴心了。”
白正回来时,正碰上大家都在夸赞小豆丁的聪慧懂事。
自家女儿被夸赞,白正心情大好,便关心了妹妹两句:“兰儿,明日钱家就要来正式提亲了,你可准备好了?”
原本还在擦洗碗碟的白兰,一听这话,登时就红了脸,头低低的垂着,半晌没有吭声。
黄氏最担心她这性子:“行不行,好不好,你倒是说话啊,成天扭扭捏捏的,真是急死个人。”
白瑞雪也道:“小姑姑,你是愿意的,对吗?”
别看白兰平日里和隐形了似得一声不吭,可是关键时候她一样能做出决定。
之前钱俊生送给她簪子,她不也悄悄收下了么。
白兰还是不说话。
白正又问:“明天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跟哥说,我一定帮你。”
这时候的白兰才终于抬起头来,眼怀感激的说道:“没别的了,多谢大哥。”
这声谢,她说的极为真诚。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跟着爹娘一起,和大哥一起生活。
不管是已故的王氏,还是白正自己,都对她很好。
平日里白兰自己不好说话,在家中没什么存在感。
可只要是别人想到的,基本都会帮她做到,而且也从没有人苛刻过她什么。
这一点,白兰心里始终是感激的。
因此才能在王氏去世之后,时不时的悄悄接济白瑞雪姐妹一下,也算是报恩吧。
白正知道自家妹子是什么脾气,见她没有表明,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反倒是白瑞雪,笑嘻嘻的推了小姑姑一把,神秘兮兮的说道:“小姑姑,等你成亲的时候,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哦。”
听到“成亲”两个字,白兰的脸蛋登时一红,可是在看到白瑞雪那副神秘兮兮的模样时,她又被勾起了好奇心:“是什么样的礼物?”
“秘密。”白瑞雪嬉笑着眨眨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明天白家要准备接待新亲家了,今天需要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
首先得将院里院外都收拾出来,得在正堂的西边铺上一面席子,作为行“纳彩”礼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得在家中设一张大矮床,床上再放上案子,案上呢,要摆好香炉、水碗和刀子。
刀子是用来用撬开礼函盒盖的,里面会摆放好一张精美的纸张,展开后,是一张《通婚书》,上面约莫写着:“尘净白:独子年已成立,未有婚配。承贤第四女令淑有闻,四德兼备,愿结高援。谨因媒人刘媒婆,敢以礼请。脱若不遣,贮听嘉命。钱尘净。”
读完后,王文哲会拿出另外一张,早就写好的《答婚书》:“文哲白:第四女年幼尚初笄,未闲礼则。承贤独子未有伉俪,顾存姻好,愿托高援。谨因媒人刘媒婆,敢不敬从。文哲白。”
这份书信也会放进同样规模的礼函里,送给前来迎亲的,由男方亲族中挑选的,有官位、才貌儿郎担任的函使和副函使手里。再由两位函使带回去给男方家里。
女方家收下一大堆的彩礼,再款待这些送东西的人,纳征这一坎才算是完美结束。
从这天开始,小姑姑白兰就算是钱家的人了。
想到明日自己就要和白家脱离关系,白兰的眼眶微红,忍着眼泪快要落下来之前,忙急匆匆的跑回屋去。
原本宁静温和的气氛,也陡然变的哀伤起来。
白正等人沉默不语,黄氏则是在一旁悄悄抹泪。
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起初因为孩子性格内向了些,想着多留几年,免得年纪小,嫁过去受婆家欺负。拖来拖去,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
等白瑞雪等人将屋里屋外都收拾好,白文哲才抽着旱烟袋,从村里溜达回来,吧嗒吧嗒的进了屋。
一进门,就哈哈大笑着炫耀自己的本事。
什么村长和前任村长都争着抢着想要做白家的主婚人啦,镇上的酒坊愿意赊账给他们家之类的。
说到兴起处,白文哲还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就着花生米,吐沫星子飞溅的和妻女们炫耀自己的本事。
白兰从他跟前路过的时候,白文哲已经喝得面色酡红,看着白兰,大声招呼道:“兰儿过来,陪爹爹喝一杯。”
白兰哪里会喝酒,连忙摆手拒绝。
对此,白文哲也不恼,只将杯中酒水砸吧干净,摇摇手指,道:“你这娃儿啊,啥啥都好,就是脾气太怂了点,一点都不像我白文哲的女儿。你瞧爹爹我,在村里多有威望,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待白兰回答,白文哲就豪气干云的大声说道:“这就是你爹的威望!说明人们相信咱们白家,敢把酒赊给咱们,不怕咱们赖账!”
对于白文哲的日常吹牛,白兰异常熟悉。
今天听他再说起来,也不过是微微一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只是在白文哲说到最后,竟是念叨了一句白瑞雪的名字。
原本还在收拾的白兰,身子顿时一震,忙问:“爹,瑞雪怎么了?”
此时的白文哲已经喝得晕晕乎乎,闻言也是下意识地答了一句,便呼呼大睡,再也叫不醒了。
白兰急匆匆的跑出去,找到白瑞雪,说出了刚刚听到的消息:“瑞雪,刚刚我听爹说,好像你也要嫁人了?”
白瑞雪吃了一惊:“我嫁人吗?嫁谁啊?”
“我哪知道啊。”
“爷爷呢?”
“这会儿已经喝醉睡着了。”
听到这里,白瑞雪又松了口气,笑着道:“看来,不过是爷爷醉酒后说的胡话罢了,小姑姑不用担心。我猜啊,八成是你听错了,爷爷说的是你要嫁人了呢。”
见话题又扯到了自己身上,白兰的脸窘到通红,不敢再分辨一句,急匆匆回去了。
当天晚上,白瑞雪和小豆丁回小二楼歇着时,天色已经大暗。
俩人匆匆洗漱之后,便早早去睡了。
等到第二天清早,俩人早早起床,准备出去跑步时,才发现院门内的地上,竟然躺着一个信封。
小豆丁眼疾手快,连忙将信封从地上捡起来,冲着白瑞雪问道:“姐姐,这里怎么会有一封信啊?”
白瑞雪也很是纳闷,疑惑道:“昨晚回来的时候,你有看到这封信吗?”
小豆丁摇摇头:“昨天回来时,天都黑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怀着忐忑的心情,白瑞雪快速展开信件,上面只有一行工整的字迹:“明早后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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