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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平不急不恼：“闻爷此言差矣，如今两国交好，就该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哪来的敌国奸贼一说。”
他又贴心道：“崔大人这一条条比对下来，估计得需要些时间。闻爷年纪大了，各位伤的伤病的病，不如，都请下去休息，静待结果吧。”
刚刚搬来律法范本的刘民一听，挠着头为难道：“该如何安置，还请君上明示。”
百里平闭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未定罪者称之为疑犯，平常御史台都是怎么安置疑犯的就怎么安置吧。”
“是，君上。”刘民咽了口唾沫，高声道：“来人，将所有疑犯带下去严加看管，等候判决发落。”
“谁敢！”一直沉默的闻渊挡在闻爷面前，目光笔直：“臣若有罪，君上只管严惩，家父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还望君上念些情分。”
“闻爱卿言重了，为了公平公正，走走正当程序而已，你要相信崔大人会秉公办案，绝不冤枉任何一个人。”百里平又和气道：“再者，有闻爱卿在身侧照顾，闻爷那能受委屈呢。”
闻渊双拳不由握紧，慢慢跪下：“君上若是对闻家有所介怀，臣愿意交出兵权，解甲归田，专心伺候老父亲。还望君上恩准。”
看得出来，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妥协，发自内心的。
“你给我闭嘴！”
可惜闻爷并不领情，一脚踹在他后背，怒道：“为臣者当为天下百姓，忧天下之害，不屈于天命，若天命不作为，要敢与之抗衡……”
就差没说要‘取而代之’，闻渊急道：“父亲！不要再说了！”
百里平瞧着父子二人，慢慢勾起唇角，仍旧平和道：“按律法规定，疑犯确实只能暂停官职。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待案情水落石出，若闻卿无罪，自然会官复原职。”
他起身，双手抱前，微微一拜，郑重道：“让二位受委屈了。”
“但凭君上处置。”闻渊双手无力垂下，事到如今，也只能沉沉地苦笑了一声。
…………
能递到御史台来的案子，多半都与达官贵人有关，未定罪前，都是不好得罪的主，从而这里的临时监牢条件还不错。
窗明几净，二人一间，还备有茶水点心。
封齐铮扶着陆?O坐下，又倒上热茶，才不满道：“这防风国的待客之道也是绝了，短短数月，咱们已经被请进大牢两次了。”
陆?O笑：“像你我这样不安份的客人，世间少有。”
“可我觉得，百里平能遇到我们这样的客人，是他的造化。”封齐铮望着她，含情脉脉里，又夹杂着不加掩饰的敬佩：“?O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回想着你说的那些话，整颗心都是颤抖的。”
陆?O奇怪地看他一眼：“哪些话？”
“所有的话，尤其是‘政之所兴，在顺民心’那几句，我听着，心里不知怎的，热血沸腾。”
“怎么说？”陆?O很好奇他是怎么理解的。
封齐铮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就是突然觉得当一个君主，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最主要是，看这个君主把自己摆在了怎样的位置上。他若站在天的高度，所看到的只会是云层雾霭，他若站在地上，看到的就是民生万象。”
陆?O抿唇笑笑：“领会的不错。那你觉得百里平会是怎样的君主？”
封齐铮哼唧一声：“我才懒得管他是怎样的君主，我巴不得他永远站在天上，高高在上。”
陆?O：“为什么？”
“他太精了！”封齐铮感慨道：“一个能屈能伸，能忍能让还能演的君主，世间少有。说实话，我很不愿意与他成为对手。”
“这倒也是。”陆?O有些疲惫，懒懒道：“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只怕闻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封齐铮拥她入怀，宽抚道：“百里平若没有万全的准备，不会当场拿下闻家父子。他都敢赌，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了。”
陆?O‘嗯’了一声，昏昏欲睡中，听得他喃喃道：“要说厉害，最厉害的还数你那个系统……我总感觉冥冥之中，它似乎在掌控着一切。又似乎在往某个方向推进，是什么方向，我也说不好……”
这个问题……
陆?O只能彻底睡着了。
……
隔壁牢里，秋哥儿睡了一会儿后，见江钧还立在窗前，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他不由歪着头唤了声：“江公子。”
“怎么了？”江钧回头，一笑：“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秋哥儿腼腆道：“没有，就是见公子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秋哥儿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过，要是公子愿意说的话，秋哥儿乐意倾听。”
“小鬼头！”江钧坐过来，拍拍他的头，“又想听故事了吧？”
秋哥儿嘿嘿傻笑，一双眸子弯得像月牙儿似的，江钧看着，不知怎的，眼睛有些发涩。
他清清嗓子，讲道：“乞丐对经过的路人说，我太饿了，可不可以赏二文钱让我买个包子。路人很为难，说我身上只有一文钱。乞丐很大度，说道，没关系，就当你欠我一文钱，下次记得给就好。”
秋哥儿听得哈哈大笑：“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乞丐。”
江钧摸摸他的头，慢慢道：“贪婪是一切的罪恶之源……秋哥儿，你有特别舍不得的东西吗？”
秋哥儿摇摇头：“除了这副残败的身体外，我一无所有。”
他想了想，又道：“母亲死前留了一根头钗给我，后果我实在是太饿，用它换了米面。现在想来，我还是很舍不得。”
“如果有机会，你会夺回来吗？”
“不会。”秋哥儿说：“如果新的主人珍惜它，自然不愿意放手。如果不珍惜，早就弄丢了，我不会再有机会，还是放在心里吧。”
江钧若有所思，良久后，喃声道：“放下，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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