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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先的那人冷笑着想要说话,丁七郎右掌已是拍了过来,这一掌来得极快,已容不得那人说话了,那人随手一掌封门,两掌结实,那人觉得丁七郎的掌力也并不怎样强法,哼了一声,双掌急风骤雨一般猛攻了过来,他哪里知道丁七郎本来为人就是粗中有细,何况鬼愁谷一役之后,在太行山的大山洞里六年静囚,非但武功突飞猛进,心智也一日千里,对敌之际再也不择手段,光明正大固然可以,阴狠奸狡也无所谓,若论下手之狠甚至比黑道魔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三人武功加起来都及不上他,又怎么受得起他的骄敌之计?
丁七郎像已被他们领头之人逼得慌不择路了,竟然惶惶忙忙地转入了后面两人和出手那人包围的圈子中,那后面的两人想都不想,便即出手,三人手臂柔滑,竟可随意扭转,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丁七郎心头好笑,他本就打算要杀了三人却又不想多费手脚气力,这才示敌以弱、故意落入三人的包围中的,果然后面两人忍不住手痒,立即动手,这才正中了他的下怀,丁七郎右掌章法大乱了似地,乱七八糟地向领头那人劈下,当真是破绽百出,那人随手就去拿丁七郎的脉门,眼见得手,不想丁七郎也居然翻动腕子,来拿他的腕子了,这一翻手,灵动精巧,浑然天成,那人还来不及吃惊,脉门已被扣住了,丁七郎拿着那人的腕子右手向前一送,一拳正中那领头的人的面门,那人被打得飞了起来,但他的手腕被丁七郎拉住了,随即落下,这一下变故在电光石火之间,后面两人全没觉出半点不对劲,一人偷拳击向丁七郎的后心,却不防丁七郎的袖子竟像是活了的一般,飞快地反卷过来,那些人终日与蛇为伍,武功走的是阴柔的路子,想不到丁七郎居然以柔制柔,那家伙本来看准了时机才出手的,这一拳自然用得极老,丁七郎的袖子从那人腕子直缠到了肘弯处,那人吃了一惊,就见丁七郎肩头一动,自己身子就被袖子带得向前飞出,这一带力道之强,竟比起平日江东蛇王教自己武功时所显现的还强得多,那人不觉大骇,明明自己的拳头就在丁七郎的肩头处,竟再也发不出一点力来,突地剑光一闪,丁七郎的那个“跟班”飞快地一剑齐肩砍断了丁七郎的左袖,那人几曾见过这样快的剑法,还在发怔,人已在丁七郎肩头一带之下向前迎头飞撞上了一块大石头,不容第三人反应过来,丁七郎就着转身之势反身一脚飞踢,正踢中那人的心口,那人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眼见也是活不成了。
丁七郎看也不看三个死人一眼,抬头对山上冷冷地道:“姓钱的,你们若真要老子们调了元兵来对付你们的话,就他妈只管跟老子瞎磨!这三个王八蛋老子已是杀了,你们看着办罢!”
山上有人高叫:“丁兄且慢!”
丁高天和丁七郎相视一笑:“果然来了。”
果然,钱通达带着几个人从山上走了下来:“丁兄且请留步,这三个不成气的家伙惹恼了丁兄,丁兄不杀他们,小弟也要回去杀了他们的。丁兄,家父有请!”钱通达说着话,却看都不看死去的三人一眼。
丁七郎笑道:“钱大爷,你请带路罢!”
钱通达边走边问道:“丁兄此来,所为何事?”
丁七郎笑道:“老子是个直肠子人,说话也从不绕弯子,也不怕丢了自己的威风,若是鬼愁谷要跟你们硬斗个你死我活,你们人虽少但有毒虫厉害,但老子们的人很多却又惹不起你们的毒虫,只怕这样半斤八两的斗下去,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好在现在皇帝还没忘了我们小祖宗,还没等我们小祖宗开口,元兵就已来帮忙了,强弱之势已是显而易见的,你们还要跟老子继续打下去么?”
钱通达脸色一变:“不知贵小祖宗怎能得鞑子皇帝这样关照?”
丁七郎得意地一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子跟你说了也无妨,正好也能叫你们好好想想选取哪一条路走!为什么皇帝肯派兵来帮忙?不怕吓着你们这帮孙子,我们小祖宗在大都城里帮忽必烈平定过晋王的叛乱,有救驾之功,皇帝不但封了我们小祖宗为侯爷,还让他可以随意调动天下各各的地方兵马,用来剿灭那些他对付不了的武林世家,名门大派,以防有人起心造反,我们小祖宗若要对付你们,就算你回到了你们老家,平江路的元兵也照样要听我们小祖宗的号令办事,也不怕你们飞上天去!”
看着钱通达的狐疑的神色,丁七郎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忽必烈诏告天下说晋王那王八蛋也是救驾被剌客害死的,你就不信老子的话了?再跟你说句实话,忽必烈这样做,不过因为要安抚当年宪宗皇帝的旧部罢了,要不然晋王那狗贼一直都在江湖上招揽好手,什么剌客能剌得死他?若非我们小祖宗立了那样的大功,忽必烈怎肯在过年时派了使者贲送礼物来给我们小祖宗过年过节?你以为绛州的兵马是为什么来的么?还他妈不是因为你们每天都天我们那里捣蛋?”
钱通达听得几乎都呆了,一路上再也不说话,只是在前面带路。
丁七郎和丁高天暗暗好笑,却也不动声色,远远地见了山坡上有十数个关外游牧民族王爷才有的气派大帐篷,丁七郎问道“瞧不出来你们老爷子本来倒真不小,这些帐篷少说也要花上几万两银子,老子倒真是开了眼界了!”
钱通达心神两不相属,随口道:“丁兄过奖了!”随即又伸手指着中间最最高大的帐篷:“那便是家父起居的所在。”
丁七郎笑笑:“老子想来也是如此了,那么就麻烦钱大爷你引见了。”
钱通达点点头,引两人进了一个帐篷,叫人倒了杯茶给丁七郎:“两位请在此稍侯。”他虽说的是两位,但也并没放丁高天在眼里,他心神大乱之下,加之鬼愁谷当年血战,被弄瞎了眼的人少说也有十八十个,再也想不到那个低眉顺眼的跟班竟会是跟丁七郎齐名的独眼毒剑丁高天。
二丁几乎都要笑破肚子了,知道那钱老大是要把丁七郎刚才的话说给江东蛇王听,丁七郎道:“那请便罢,不过老子还没吃午饭,你最好是弄些来,老子用这个跟你换!”
钱通达见丁七郎手里的一个大纸包,怔了怔:“这是什么?”
丁七郎正色道:“上午的时候我们的钱老祖宗用箭射了你们的人,死了的人是活不转来了,但活着的人总还活着,你们真有本事解得了箭上喂着的鬼郎中新配出来的要命散的话,你们就不是江东蛇王,是活神仙了。这是鬼郎中要命散的解药。”
钱通达怔了一怔:“鬼郎中?”
丁七郎道:“不错,刁刁那老鬼在鬼愁谷里呆了有大半年了,这解药你拿去给那些中了箭的人敷在创口上,十个时辰之内,就能解去毒性。”
钱通达半信半疑地道了声谢,拿了那纸包出去了,丁高天忍不住骂道:“他妈的你胡乱做什么好人?把解药给他们做什么?”
丁七郎把那杯茶推到丁高天面前:“你喝口水消消气,老子岂会好心给他解药,告诉你,那一包药虽然能解他们的箭毒,但鬼郎中跟老子说过了,这包解药吃下去,至少也还得有十来个时辰动不了,那还必须是功力深厚的人,若功力稍浅了些,没有三天两夜,就想动一个指头也是休想的。他妈的——”丁七郎转眼看了帐篷内铺着的大地毯,啐了一口:“这些家伙还真他妈的会享受,连我们小祖宗房里都没有这么奢华的东西!”
丁高天这才放心,拿起茶杯把茶全都喝光了,丁七笑骂:“你小子就不怕人家在茶里下了毒?”
丁高天冷笑:“老子若怕,就不喝了!”
正说着,一个青衣人拿进来了一个食盒:“两位请用些便饭!家主人正和太老爷说话,想必两位用过午饭之后,就可以见着太老爷了。”
丁七郎向丁高天招了招手:“你小子也来吃点罢,老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何况你小子连早饭都没吃得上。”
丁高天低着头坐到桌子旁边,帮那青衣汉子把食盒里的东西都摆到了桌上,这才同丁七郎吃了起来。
丁七郎一面吃着一面称赞:“要得,你们的厨子硬是要得。你们是在哪里找来的那个幺儿?这几样小菜倒他妈当真炒得不坏,连这肉丝也炒得带了些甜味,老子倒还没吃过这样的东西。”
那青衣人答道:“回丁爷的话,这厨子本就是家主人从江南带来的,江南人性喜甜食,炒菜也常常放些糖,这才有了甜味!”
丁七郎怔了怔:“他妈的,原来是这样子,老子还只道是那瓜幺儿本事大得连油盐酱醋都能炒出这样的甜味来呢,原来是这样子!说穿了就屁钱不值了,却害得老子看走了眼!”
那青衣汉子陪笑:“让丁大爷见笑了。”
丁七郎又歪起头笑嘻嘻地道:“过年的时候鞑子皇帝把江浙平章和那个番人和尚杨琏真珈上贡的点心分了些给我们的小祖宗,小祖宗却到关中去了,两天前才回来,昨天把那些点心分给我们吃了,果然味道不坏得很他妈的好。小祖宗本来不稀罕的,后来见我们吃得舒服,这才弄了些尝了,大是后悔把那些东西给我们吃了,正打算了再问皇帝多要些来吃,不晓得你们这里可有么?”
那人脸色变了变,道:“回丁大爷的话,家主人本是奉了太老爷之命来清除家门败类,并没打算在山西呆太久,也就没有带点心师傅出来。何况老爷家的点心师傅,自然是万万不及给皇帝作贡品的那些大师傅的。”
丁七郎打了个哈哈,低头大吃了起来,丁高天却还是慢条斯理的吃着,那样子,十足地像了个跟班。
两人吃罢,那青衣汉子重又给两人倒茶,这才收拾了食盒走出了帐篷去:“丁大爷请稍侯。”
丁七郎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钱通达走了进来,向丁七郎一拱手,道:“丁大爷,家父有请。”
丁七郎大笑:“很好,钱大爷,你带路罢!”
钱通达引着两人走到了那大帐门口:“爹爹,鬼愁谷丁七郎丁大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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