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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高天听得头都大了,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说什么,但他却不敢说话,只得呆呆地看着听着。
俞文照瞪得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了:“你说老子知道什么?”
吴没骨头忽地向丁高天道:“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丁高天又呆了呆,立时就道:“就是刀山火海,孙儿也去!”
吴没骨头点点头,又发起了怔来。
俞文照居然背起了手,老儒一般踱起步来,好一会才道:“你不用去。”
吴没骨头一怔:“我不去?谁去?”
“我去!”肚子痛从柴门里走了出来,转动肩头伸了个懒腰。
不要脸忽地道:“我也去,我们带上丁高天,三个人足够了。”
吴没骨头骂道:“他妈的你们都不睡觉了么?”
“睡觉?我去年才睡过了八个时辰的大觉,这时候精神着呢!”不要脸漫不在意地道,“你以为我们睡着么?酸丁他们也是看到我出来了才没出来的。”
吴没骨头眼里闪着光,怔了一会,这才点点头:“你们记好了,就是死鬼,从棺材里拉出来也要杀他几刀才解恨!”
丁高天眼珠子直转,忽地想到了什么,问道:“老祖宗们,现在就动身么?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一下轮到俞文照发呆了,他呆呆地问道:“你准备好了?你准备了什么?”
丁高天道:“银子,只要有银子,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刚好小祖宗那天交给我了十万两银子的票子,还没有用完,三十多车的油,连运费下来总共也用了不到三千两银子,虽然那富贵钱庄开的银票在河南还不能用,但是到了山西,那却是通行无阻的。只是不要脸老祖宗做的那几匣箭,反正那关洛武林的那些孙子自相残杀,你们留下来的那两匣一枝都没发,不如就也让我带去的好。”
不要脸点点头:“也好,不过那箭匣用过之后就必须要毁了,不然让别人捡去照着尺寸做出来,那就不好玩了。”
吴没骨头看着丁高天道:“很好,你很好。”
丁高天不好意思地笑笑:“老祖宗们对我们恩重如山,为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俞文照皱皱眉:“那你们走罢!天亮时我叫苦瓜脸和那许老歪跟你们后面接应,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丁高天拉出三匹马,背上背了两匣弩箭,伺候着两人上了马,这才翻身跟着上马,瞬间没在了夜色月光之中。
俞文照又向众人道:“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这么俊的人么?还不去睡觉?”
吴没骨头就闭上了眼,已经走出来的吸血老线也回身进了草屋。
俞文照跳上草屋的房顶上,躺了下来,瞪着眼睛看了一会月亮,又觉着没劲,想了一想,把双手伸到自己眼前,左手扳着右手的指头数了起来,数完之后,右手又扳起左手的指头,像是始终不能确信自己两只手一共有十个指头似的。
俞文照在数着自己的指头,也不知数了几百遍几千遍了,却都始终不停,像是世上再没有比他数指头更有趣的事了。
又像是他死都不信自己的两只手回起来总共只有十个指头一般,总想要反来复去地看是不是以前自己数错了,数到了四更天时,他也一直没从手上找到自己的第十一根指头,却还不死心一般,翻来倒去地跳着数,顺着数,从中间数,每一种数法他都试了成百上千次,两只眼还是瞪得大大的。
忽地草屋起响起了人声,俞文照看了看睡在屋外地上的吴没骨头,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细一听屋中,却是大才子在吟诗,平日里大才子总是摇着白纸扇摇着头晃着脑袋地作些狗屁不通的歪诗,什么“我们的大王,真是好大王”、“母鸡下了蛋,正好来炒饭”之类笑掉人大牙的东西,常常冷不丁地叫人笑得直是骂人,此时他嘴里吟出的诗却全无平日的狗屁不通,反倒气势极大:“有朝一日剑在手,挑激血浪打赤天”。反来复去地念了几遍之后,俞文照已是听出了大才子是在说梦话了,那些诗也残不成章,“……谁念将军血满鞍?——杀机荼毒九万里。”
俞文照跟十二恶人相处这六七年,对这些人知得极深,知道十二恶人每一个人都是满腹辛酸的心事,心头所积的怨毒已是浸蚀得心死成灰,甚至连自己的死活都全不放在心上,只是平时嘻笑怒骂,外人就是冤魂不散寸步不离地跟着,对于他们的说话做事,也根本看不出来这些人有什么积郁,通常也都只是在酒醉之后,深梦之中,才有些许本心地透露。大才子本是宋朝的一个将军,虽也有心国事,但总受人排挤,甚至堂堂一国的战将,竟然根本就无从跟元人交手一战,国事便再无可济了,心灰意冷之下流落江湖的事众人也都知道,只是忽必烈把宋朝灭了之后,当年排挤他的那些大臣也没人有好下场,相对来说他的仇可以说蒙古人已是报了,较之其余众人来说,反倒他最是心无记挂。
俞文照想着平日大才子的一言一笑,忽地发起呆来,轻轻地道:“幼时爹教我背李太白的《将进酒》,总是觉得那是酒鬼胡说八道,甚至屠还原他们跟我讲解其间的意境,我还是不在意,此时一想,我——”从袖子里拿出从鬼郎中那里弄来的那把短匕,对了月光照着自己的脸,短剑里,自己的鬓发上竟也有了几根白发,痴痴地怔了好一会,“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俞文照怔怔地看着冷月清晖反照出的自己的影子,忍不住长声叹了口气:“老子现在也只有十九岁,怎的这鬼天他妈的总放老子不过?不过这样的年纪,老子连鬓发都在白了?为什么当年老子不干脆跟着爹妈一起死了算了?现在老子过得真的很好么?”
俞文照忽地悲从中来,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声,啸声如雷,直振云天,所有的人都醒了,吴没骨头身子一晃,已是到了房上,他也根本睡不着,只是闭了眼躺上地上,俞文照自言自语虽轻,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也莫名地一阵酸楚,轻轻地道:“老大,我们都不要太难过了,这样伤人。”
屠还原、大才子、吸血老张也跃上了房顶,一看上面的情形,心头就明白了七八分,就只是默默寺立在俞文照身侧,并不作声。
沈小凝也出来,想要跃上房去,却见吴没骨头冷冷向草屋檐边随随便便地踏出半步,自己的身形竟硬是被他逼得停了下来,想换几个身法和位子,也始终过不了吴没骨头那一关,她知道吴没骨头学武本是半路出家的,快到二十岁了才开始练武,根基底子比起自己来实在差得太远,但也练得一身功夫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而自己再练上三十年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造诣,不觉骇然变色,而俞文照在草房上面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般。沈小凝怔怔地在柴门外上又不是,不上也不是;在外面不是,进草屋也不是。
石掏胆冷冷地道:“都进去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鬼愁谷众人听了,也不敢多说,就全都进去了,石掏胆冷冷地看了沈小凝一眼,也不说话。
屠还原咳了声,陪着笑说道:“老大,这鬼他天妈的吃错了药,日头毒得要命,还是你进去罢,不然中了暑就不好玩了。”
俞文照地不作声,只是呆呆地又看着匕首上自己的影子,过了好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俞文照叹了口气,突地草屋前马车里王砍也叹了口气。
乔断手本来平时很少说话,此时也勾起了心头的积郁,没好气地喝道:“姓王的,你又叹什么鸟气?”
王砍在车里咳了声,慢条斯理地道:“去年中秋那天晚上我吃的东西太多了,所以现在我的肚子痛,都痛得忍不住了,叫唤两声好像也没犯着哪条王法罢?你又何苦看着不顺眼呢?你年青人还年青,自然不晓得动气伤身的道理,但你到了我这样的年纪,自然就会懂得得的,只是那时懂得就太迟了。想开些罢!”
吴没骨头摇头晃脑地道:“老乔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其实这贼砍头的坏东西这次倒没什么坏水,不过是他生来没有吃过月亮,此时正好月亮这样的晴明,所以想打主意把那东西弄下来尝尝,要么瞧瞧月宫里的小寡妇到底长得怎样,若她当真长得美,那正好给我这老光棍凑成一家子,你们不也高兴么?”
大才子呆了一呆,忽地大笑,道:“好你个奴才胚子,想的这玩意倒也新鲜,月宫里的小寡妇归谁现在也说不定,说不定你看见那小寡妇脑子里血往上冲,就这样断了气也未可知,就算是她归了你又怎样?只怕到时候非但头顶上的帽子要绿油油的,就连你的头也变绿了,那可真好玩了。总归我们先非他妈的要逮住那只兔子来做下酒菜。”
众人听得眼睛一亮,大才子又道:“想要弄那月亮下来,若是弄来鞑子攻城的大铁炮,只怕什么东西都打烂了,连人带兔子只怕也要打得成了肉酱,也只有用箭射了。只是那月亮挂得究竟有多高,却是从所未知的事,那么还是我来罢?反正你们的箭法根本就没我高的。”
甘大庆早听得眉飞色舞,丁七郎带来接应的人都是元兵装束,强弓长矛那是必然不少的,众人挤在一间草屋里,甘大庆就拿了一张最强的硬弓出来,送到大才子面前。
大才子不由失笑:“你以为这月亮是说射就射的么?若不把内力运到极致,只怕老远就要掉下来了。你们总也要先等我行功一会才是罢!”
甘大庆呆了呆,拍拍额头失笑道:“不错不错,怎的我把这事都忘了?若那月亮是人轻易就能射落得下来的,哪还轮得到我们来收拾它?”
钱麻子跟在钱独脚身侧,瞪大了眼看着房顶上几个人,本来他在江湖上行走时偶尔说出句鬼话来人都当他是怪物了,却万万想不到这些人张口根本找不出来一句人话,更比自己怪得多了好几倍,他看着房上的几人,像是看见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时的怪物一般。
活怪物。
屠还原自从马车停下来之后一直就在调息吐纳,三人之中,就属他的伤势最轻,一路上他也恢复了六七成,此时精神大好,竟从自己的那马车上跳了出来:“很好,就是这法子。”
有眼无珠从第四辆马车里有气没力地道:“很好,我伤得这么重,那小寡妇用来安慰安慰我,岂不应该么?”
俞文照笑骂道:“他妈的,不如把那个婆娘大卸一十两块,每个人分一块算了。还没弄到手就想着要动手窝里斗了,这算个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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