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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像刚才那样看着她，可是眼中的波光明显凝滞了。
一眼之下，叶宁溪就有了答案，可她却追了一句：
“告诉我实话，我想听你自己说。”
她把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说的很清楚。她就那样盯着他，眼皮都没眨一样。
平生头一遭，陆瑾骁感受到了什么叫窘迫。
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山穷水尽，往下就是深渊。
“宁溪，我……”
许久，他才勉强开口，话开个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等了一会还没有下文，叶宁溪蓦然冷笑了一声。
“你什么？你陆瑾骁也敢做不敢认了？”
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他是一早就知道。早到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
“我爸……叶德正，他只所以会将我送给你，也是受了你的暗示吧？”
一连串的事情，她只当是巧合，可现在想来，这个世界上多的是阴谋算计，巧合那真是太少了。
叶宁溪盯着陆瑾骁，陆瑾骁想说点什么，嗓子里却极其的干涩，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两个字：
“没错。”
这两个字就是两把尖刀插在了她的心上。
她痛的说不出话来，只死死的咬住了唇，转开脸深深的呼吸着。
不看他的时候，她心中还藏着一丝隐隐的希望。
希望他能解释。虽然她很清楚，那些解释也非常的苍白，也不可信。但总好过没有解释，只有阴谋。
她是这般希望着，可谁知道，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他连解释都不愿意。
眼角处湿润的时候，她又将脸转了过来。
“后来呢？我为什么会出车祸？跟慕家的事也有关系吗？”
这件事他们之前说过，可他给的那些说辞，她始终不相信。
今天，她要弄个明白。
陆瑾骁的后背已经离开了那柔软的靠背，俯身向前，垂着眼帘听着这质问始终没去看叶宁溪的脸。
沉默许久，他才道：
“那天，妈知道你怀孕了，来御景园找我。告诉我不能留下你，更不能让你生下陆家的孩子，我觉得烦透了，我跟她说，我有我的打算，有了孩子，就能完全操控你，到时候想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照做。这样对我们百利无一害，再然后，事成之后，不过是离一场婚，至于那个孩子，远远送走便是，只要我不说，不认，他这辈子也进不了陆家的门，自然也分不走陆家任何财产。叫她别担心太多。其实我……”
他终于抬起脸，满目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焦灼神态。
“我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堵她的嘴。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
离一场婚，远远送走……这些字眼在叶宁溪心里铺开了一层层的凉意。
这冰寒的感觉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此时的焦急话语起不了任何的共鸣。
“你心里不是那样想的。那你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是没想过要利用我，只是对我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打算抛开一切利益相关，决定与我厮守终生了？”
眼泪滑下来，她却笑了，笑容绚烂无比。
“我该信你吗？陆总？”
她的脸上已无半点的信任。
他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
所以他从来都怕她想起那天的事。
他知道她这般倔强要强的性子绝对容不下一段以阴谋为开头的爱情。
她会如她当日那般决绝。
陆瑾骁心口闷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敢跟眼前这双眼睛对视，他受不了这双眼中那股被刺伤了的情绪。
最终，他低下了头，又陷入了沉默中。
他也不是个善于哀求，善于解释的男人。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眼前这个女人相信，他现在心中已无那些杂念。
他只想，好好的守护他们的婚姻和家。
他的沉默，让这屋子里的空气一点点的变凉。
同时变凉的还有叶宁溪的目光。
她看着陆瑾骁，任由眼泪肆意流淌。许久才又冷淡的开口：
“后来呢？”
后来？
“后来你刚好回来了，听见了。但是你当时并没有惊动我们。我也不知道你回来了。我是第二天知道的。那天，我在公司。早上我们还一起吃饭，还聊天，到中午，你就把流产手术单放在了我面前。”
低垂的脸又抬了起来，回应着她那冰冷的目光。
“叶宁溪，你无法想象我当时多恨你。我确实恨不得那时候就掐死你。我知道你听到了些难以接受的话，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至少问问我，哪怕是吵一架也好，为什么那么绝情？那也是你自己的孩子，当时已经成型了，你说做就做了，我……”
即便是此刻，说到这些事，他的情绪还是难免激动。
“我接受不了。那个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想解释，我甚至想，这个女人，她本来就不值得我去爱，我就该按照我妈的那样，要么赶走她，要么利用她，总之，我不该爱她。”
“再后来，你离开我办公室。我也懒得跟你去。谁知道你在路上出了车祸。脑部严重受伤。刚开始，医生甚至告诉我，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陆瑾骁停下了，深邃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叶宁溪的瞳仁。
过了一会，他才又艰难的启唇：“那时候，我才知道害怕。才知道后悔。才知道，原来，什么慕家，什么利益，甚至是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你，只是你叶宁溪。”
有些事，必须经历了生死才懂。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又沉默了，只那双眼睛还紧盯着叶宁溪的脸，眼中流露出殷切的希冀。
这样的期盼的情绪也是不可承受之重。叶宁溪转过脸去，泪如雨下。
耳边再没有声音传来，过了许久，身前多了一道身影。
他站在了她面前，大手在她发丝上轻轻抚了抚，随即轻扣住了她的头，抱住了她。
“是我的错。你那些质疑我都承认。我承认我刚开始居心不良，只想将一个可能对自己将来有力的筹码放在身边。叶氏那次的危机是我做的，想要你也是我安排了人故意向你父亲透露的。”
“一切本来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以为这就是一件事小事，处理起来一定游刃有余。我有绝对的把握让你爱上我，让你甘心为我所利用。可是谁知道，我自信过了头。谁知道，还没能让你非我不可，我就已经爱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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