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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便问小觅道：“小觅，你从前是在哪个宫里伺候的？”
小觅倒是不怕楚念禾问起这个，十分镇定地说道：“我自入宫一直在司珍坊当差，怎么了？”
瞧着小觅仍是一脸坦然地坐在那里，楚念禾压了压心中的恶心，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小觅，若我是你，你猜我会怎么做？”
“怎么做？”小觅瞥了楚念禾一眼：“不会是要即刻向你们坦白交代吧？若是你要如此说，还是省省力气算了。”
“若我是你，”楚念禾轻轻地说道：“我会在皇后第一次威胁我的时候，就从宫里逃出去。”
她的声音虽弱，却十分笃定。小觅闻听了楚念禾的话，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惠侍，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想不到你也是如此愚笨。就凭皇后——哼，你以为皇后那种愚蠢之人能想出这样阴毒的招数来吗？”
小觅仿佛是没怎么思索就说出了这番话，面上还带着对皇后十分不屑一顾的表情。楚念禾曾向内务府调查过小觅的身份，内务府许是受了什么人的交代，对此很是忌讳，说的也是模棱两可。如今瞧着小觅这副样子，之前应不是在皇后身边伺候的。
只是——若不是皇后，这宫里对公主有龃龉的也就只有芷妃了，小觅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直指芷妃了吗？
楚念禾瞧着小觅并不愚蠢，如今这般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是早已想好了的。
既然是想好了的，那这背后之人就绝对不会是芷妃。
“小觅，我懂你的意思了，”楚念禾微微地笑了笑：“指使你做此事的人，就是皇后对吗？”
小觅本还十分淡定的坐着，如今听了楚念禾这话，不由自主地便抬起了半个身子，仿佛在尽量地掩饰着自己的颤抖：“楚惠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听不出来——我说的人是芷妃吗？”
“我当然听得出来，”楚念禾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你越是想要掩藏，便越是能露出马脚来。”
瞧着小觅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楚念禾又说道：“你既是在司珍坊当差，又如何能有机会接触到皇后？既然接触不到皇后，又怎么知道皇后是愚蠢的？方才你说那话，只不过是在跟我打太极罢了。”
楚念禾面色平静，语气也是娓娓道来，并无什么其他的情感。小觅听闻这话，更是不服地梗着脖子说道：“楚惠侍，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就算我没见过皇后，我难道不能从旁人处听说皇后的事迹吗？”
“皇后的事迹？”楚念禾冷哼了一声，声调陡然抬高了一节：“我倒是不信了，这宫中竟有人敢向你传播皇后愚蠢这样的事迹？若是当真如此，不如你将那人指给我瞧瞧看究竟是谁！到底是你不要命了，还是向你转述的人不要命了？”
当最后一个字从楚念禾的口中蹦出来的时候，小觅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终于被攻破了。她整个人好像都瘫软了一般，方才挺直的脊背也落了下来，瘪着嘴看着楚念禾，再说不出一句话了。
“小觅，我瞧着你心思玲珑，又有孝心，本来想要给你一条活路的，”楚念禾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小觅：“只是，你实在是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眼下，我只有把你先扣起来，再另做打算了。”
她说完了这话，便起身打算去外头叫人。刚走到门口，方才还沉默不语的小觅却开了口。
“楚惠侍，若是我答应在你需要的时候将一切都说出来，你可愿意救我父亲和弟弟一命？”
小觅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分毫不差地钻进了楚念禾的耳朵里，让她心头也跟着颤了颤。
“若是你相信我，我定会保你父亲弟弟安全无虞。”
不知道为什么，本还十分讨厌楚念禾的小觅此刻却信了她，许是因为自己再也抓不到一颗有用的稻草，才只能抓住了楚念禾。不管为什么，在这一刻，她已与楚念禾达成了一个不言而喻的交易，而这交易背后，乃是楚念禾对穷苦之人的怜悯，和小觅对保护家人深深的执念。
楚念禾再没犹豫，转身便推开大门，走出了阴暗晦涩的偏殿。见一旁的宫女迎了上来，她低低地嘱咐了几句，便朝着公主的寝殿走去了。
刚一踏入公主的寝殿，楚念禾便瞧见地上竟然扔的哪哪都是东西。她正要进殿里头去瞧瞧怎么了，便见着一只琉璃盏又摔到了她的脚下，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那琉璃盏万幸没有摔破。
楚念禾将那琉璃盏拾了起来，还未朝着殿里走出几步，就见内殿门口参差不齐地跪着几个宫女，皆是双手扶额，一副十分胆战心惊的样子。其中一个宫女听见楚念禾细碎的脚步声，赶紧抬起了头，用求助地眼神看着她，小声说道：“楚惠侍，我们公主发了好大的火，您快些劝劝吧。”
楚念禾点了点头，便听得公主在里头大声喊道：“让旁人劝我做什么？我谁的话也不听！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平日里我待你们不好吗？竟一个个的都想要暗害我。没了那心思歹毒的贱婢也就罢了，如今你们倒是出息，竟用那么热的茶水来烫我，是瞧着我日子好过，你们都想要来踩一脚吗？”
听了公主的话，楚念禾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道公主这个“公主病”是又犯了。她朝着那几个宫女示意了一下，宫女们仿佛像得了特赦一样，赶快都出去了。楚念禾这才握着琉璃盏走进了内殿，朝着公主说道：“公主，是念禾来了。”
公主正趴卧在床上，一听到楚念禾，便抬起了半个肩膀，懒懒地说了一句：“是你啊，”便又躺下了。
想了想，公主又扑腾一声坐了起来，用义愤填膺的声音说道：“那贱婢说了是谁指使她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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