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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绮萝一噎。
本来停下来的脚步，艰难离开。
“阿萝姐姐，你不要伤心……就按爹爹的意思，让他们吃这个苦头吧。”靳兰芝拉着她的手，有些生气，“这些人，就是自作自受！”
凌翊也道，“他们不可能分不清楚神医谷和暝山出来的谁更加危险。只是更加惧怕暝山的人罢了。”
卫绮萝心头像是刀扎一样，“辱骂我，给我泼脏水，就可以让失踪的人回来吗？”
真可笑。
宫桀靠吃人活着，让他来南楚，总会有人死的，难道骂她就可以让宫桀收手不成？
她的嗓音在雨幕里像是幻觉，“我有些讨厌懦弱的人。”
她闭了闭眼，加快了脚步。
走了几步，又不甘回头，拽过边上一个人，问，“这失踪人口，是被神医谷的人抓走了吗？”
那个男的一愣。
上下打量着她，“你谁啊？”
卫绮萝沉默了一下，道，“我女儿也被抓走了。”
那人皱着眉头，看了眼衙门的方向，表情很是复杂。几经挣扎之后，咬牙道，“神医谷统共也没几个人，抓什么？但是如今也只能骂卫绮萝！”
“为什么？”
卫绮萝心里像是刀扎一样。
真的，他们心里明镜儿一样。
那人讳莫如深地说，“你也跟着骂吧，说不定抓人的人一高兴，就把人放回来了呢？你没听说吗，暝山的人控制了京城，五皇子已经登基了。”
“人家恨不得卫绮萝和逍王死呢！”
“就连丞相府都被赶了出来，如今只能祈求暝山那些人不要朝着咱们下手……只可惜，咱们的声音京城的主子恐怕听不到。”
“要是这话，能骂到他面前就好了。”
他眼底，窜起一道虚幻的期待，“他要是知道我们都向着他，肯定会对咱们网开一面的。”
又叹道，“如今朝堂空虚啊，今年科举，”说着扫了眼身边几人，“我们还想去试试呢，这也是机会不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就是动乱期。”
有人附和道，“等着风头过去，肯定也就没那么危险了。怎么说，咱们也都是他的子民。甭管谁当皇帝，总不会拒绝支持他的人！”
“是是……”
他们兀自憧憬起来。
仿佛，今年科举，真的可以入朝为官，成为新帝麾下的权臣，成为那吃人的人，而不是被吃的人一样。
卫绮萝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也是，人们总以为自己能成为得利的一方……”那满腔苦涩，就那样散开了。
连带着，胸腔里那么多的悲悯，也都散开了，“往后，当时时警醒，不能自我感动。”
“也不必对谁的日子更加感同身受。”
一腔热血，终究冰凉。
到达南天门附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们在附近的彩云城定了个酒楼，下榻休息。
卫绮萝总算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面传来景炎的声音，道，“谷主，刚刚沈将军送来消息，王爷说让你不要轻易来大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芩送来的消息？”
卫绮萝一愣，“什么意思？”
景炎沉吟了片刻，道，“也不太清楚，可能就说那边也比较危险……”
“……”
卫绮萝没说话。
现在哪里不危险？
卫绮萝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门外传来景炎的声音，“主子，咱们还去大梁吗？”
“……去。”
就算是很危险，也必须要去。
浮笙失踪了，乔三出事了，她很担心萧无妄，哪怕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她都要回去一趟。
但想着沈芩刚刚传来的消息，便换上了男装，这才出去，道，“我们化装过去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景炎点头，“我去找凌翊他们。”
卫绮萝出门，看着南天门方向风起云涌的天空，心头很沉。
不多时，靳兰芝和凌翊、月隐三人走了过来。
月隐有些诧异地道，“要化装过去？”
“嗯，刚刚那边传来消息，说大梁……”卫绮萝迟意了一下，这才道，“可能不会很欢迎我们。”
其实她早有预感。
只是，不后悔罢了。
月隐闻言点头，深吸一口气，道，“上次咱们离开大梁的时候，是和萧无妄决裂了的。那个时候，只是为了顺利离开大梁，不引南楚这边的怀疑。但也等于断了后路。”
“在大梁人眼中，你恐怕……”
他都不忍心说下去。
凌翊很自责地看着她，“这事儿……都怪我。”
要不是为了他，卫绮萝不至于走到如今这进退维谷的局面。
但卫绮萝摇了摇头，道，“我不后悔。”
又道，“这个结局，我走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说着，转身进屋，道，“大家先化装，然后下楼吃东西。”
凌翊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靳兰芝道，“阿萝姐姐，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回来，去找爹爹。”
卫绮萝道，“先去大梁吧，等确定了浮笙和乔三的状态，我还有些事情，正好抽空去处理一下。”
之前她叫浮笙写信给曲红菱，去问那颗藤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回应。现在浮笙又失踪了，所以她打算离开大梁之后，顺便去一趟九黎圣殿。
她有一种直觉，那边肯定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等着她。
凌翊道，“我陪你一起。”
卫绮萝点头，没拒绝。
凌翊和她一样，现在无家可归。
她把晚烨也放了出来，只不过晚烨的状态有些虚弱，在看到她之后，只是像只小动物一样凑上前来，抱住了她。
抱得那么紧，就仿佛一松开她就要消失了一样。
卫绮萝轻轻摸着他的头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
晚烨依旧不会说话，许久才松开她。
卫绮萝带着化装好的他们下去吃了些饭，这才启程前往南天门方向。
但为了不引人注意，还是选择了从彩云山抄近路。
结果刚刚穿过彩云山，就看到山中浩浩荡荡开来好几万军队，正沿着彩云山山脚下的路往南军大营方向移动。
“这不是萧无妄的南军！”
凌翊倏地蹙眉，看向卫绮萝，“应该是有人想要奇袭南军！”
“西川军？”
卫绮萝一震，拿出高倍望远镜，看向下方。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战甲，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看上去气势逼人。
但这个人，凌翊却没见过。
凌翊道，“南军主将没有这么个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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