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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绮萝强压下内心的焦灼，耐心解释给他听，“糖糖的病情很复杂，需要长期治疗。主要病变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鼻腔里的癌变，初步确定应该是NKT鼻型淋巴瘤2期。”
“另一个，是脑神经受损，很可能出现第二人格，就是在不同的时间当中，表现出不同的状态，可能选择性记得一部分事情。”
“……”长御听傻了，“也就是说，她醒来可能只记得坏的事情？反而把对她好的人，经历过的好事情全部忘光了？”
卫绮萝心里像是刀扎一样，“嗯。”
她点了点头，闭眼沉淀了好一阵子，这才能继续说下去，“我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
“NKT淋巴瘤，这个病目前发展不算太快，但需要及时治疗，一旦拖到进入了三期或者四期，存活率就严重下降，所以需要马上进行治疗。而且……”
每一个字，都让她心痛如绞，“而且，需要至少半年时间。”
“但如果，她不能接受我……”
卫绮萝闭上了眼睛，心疼得无法呼吸，只能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假如，她不能接受我，你就代替我帮她治疗。”
长御闻言点头，“我可以，只是……”
他努力整理了一下卫绮萝这些话，道，“你说的有些事情我太懂，这N什么淋巴瘤，到底是什么？”
“是一种发生在鼻咽部位的癌症。”
卫绮萝大概解释了一下，“她的鼻子里，出现了这样一些发育畸形的恶性细胞，时间长了会给她带来生命危险，我们现在需要把这些细胞杀死。”
“我大概明白了。”
长御点头，“我需要做什么？”
卫绮萝按了按眉心，“我慢慢跟你说……”她拉着长御到了院子里，尽量避免自己的声音在糖糖醒来的时候传到她耳中，“主要涉及到扎针，给药……这些你会。”
“目前暂时还不需要更复杂的……”
“如果遇到了，可能……需要你提前给她注射个麻醉，我再进去……”
“还有就是，如果她醒来了，什么事情都不要主动跟她说起，不要刺激到她，一切都要以治疗为主。这个病……”
卫绮萝苦闷地摇了摇头，道，“最好不要情绪波多太大，会影响病情。”
无忧和祁红袖也在一旁听着，四个人都表情凝重，祁红袖道，“那……我给南书他们也叮嘱一声。”
“好。”卫绮萝点头。
祁红袖正要出去，楼上传来了一声响动。
“好像醒来了！”
祁红袖顾不上，转身冲上了楼。
卫绮萝几乎本能的跟了上去，到了楼梯口回神倏地顿住脚步，强行让自己走了回来，一步步出了大门。
她不能让孩子看到她。
不！
也不能哭。
她靠在院外的墙壁上，揉了揉脸，见长御和无忧跟着出来，道，“往后，要拜托大家了。”
她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机器猫，递给长御，“这个东西，按一下这里，就可以和她聊天，你……一会儿拿着这个送给她，看看她什么反应。”
这是她给糖糖准备的礼物，一只特别可爱的橘色机器猫，可是没机会送给她了。
现在，只希望这个机器猫能让长御获得对糖糖的信任，让孩子接受以后的治疗。
长御拿着那只一尺多高的机器猫，自己研究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之后，抱着机器猫进了院子。
无忧长叹了一口气，安抚她道，“阿萝，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呢，你先不要着急……”
“万一，孩子醒来什么坏事儿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好事儿呢？”
会吗？
卫绮萝的心头窜起希望，转瞬又被理智压下去。
她曾无数次梦想过安宁的日子，但是她这一生，又有哪天是真的平静的呢？
想要活下去，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她摇了摇头。
比起乐观，她更擅长去面对厄运，绝地逢生。
卫绮萝做了一个格外悠长的深呼吸，道，“等一等长御，再看。”
无忧点头，只能陪着她等。
楼上。
糖糖坐在床上，嘴唇干裂，双眼红得像是兔子一样，她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很热很热。
她静静地盯着祁红袖，嗓子哑得特别厉害，“阿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答应让那个坏女人来我们家住了？”
她眼泪掉了下来，“我刚刚梦到了父王，父王死得好惨好惨，他的头、他的胳膊，他的腿，都被炸开了。”
“是那个女人干的。”
“我要杀了她！”
她那双眸子里，充满了杀意，看得祁红袖目瞪口呆，心都窜到了嗓子眼儿上！
卫绮萝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吗？
她试探着上前，去抱她，“糖糖，你听阿娘说。”
但是，糖糖一把推开了她。
“你和她，是一伙儿的。”她摇了摇头，“你肯定不是阿娘。阿娘不会这样的，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也杀了你！”
她不知道从哪儿，抓起了一把小剪刀，举着对准祁红袖。
祁红袖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怎么会这样？
“糖糖，你不记得阿娘了？”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砸落下来，脑海里一下子浮现糖糖小时候的场景。
她没出嫁，什么都不会。
但还是学着给她做吃的，一把屎一把尿……除了没有生过她，她真的和亲娘一样了！
可是，糖糖不记得她了！
也许，不记得那些过往了！
她只记得仇恨。
她说，“阿娘，你为什么要这样？”童真的眼睛盯着她，眼底满是受伤。
她认得，但是不明白。
不明白阿娘为什么要把她送给坏人。
阿娘怎么会呢？
孩子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伤心欲绝。
祁红袖心都碎了。
她缓缓后退，摇头，“阿娘没有。”
她想要解释，又怕刺激到她，只能道，“糖糖，是你生病了，阿娘迫不得已，才找了大夫来……她是神医谷谷主，医术可好了……”
话说到一半，被糖糖打断了。
“我不要她治疗。”
“我宁肯死……我要去是找父王。”她垂下头来，“你出去吧。”
声音很冷漠，很受伤。
祁红袖拿不定主意，只好出去。
门口，长御眉心紧皱，思来想去，小声在祁红袖耳边说了句话。
祁红袖闻言，进屋站在门口，试探道，“那糖糖，娘给你找别的大夫好不好？你的鼻子生了病，会让你高烧昏迷……昏迷了就不能报仇了，我们先把病治好好不好？”
她一边说话，眼泪一边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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