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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为什么！思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能给你带走！她是我和飞燕的骨肉，我不会允许她离开我身边的！”瑾阳霍地叫了起来，也瞪着郑骁阳。
“你强把思菱留在身边，你能给她什么？她没有金匮玉碟，她是不能姓回皇姓的呀！”郑骁阳怒道。
“我能给她什么？你说我能给她什么？绫罗绸缎锦衣玉食，我什么给不她了？有了这些，名分有什么重要！你把她带回那个穷村子里，你能给她这些吗？”瑾阳从书桌后面走了出来，两手在身前挥舞着说道。
“呵呵……”郑骁阳冷笑了起来，“你以为钏儿需要的就是这些吗？你难道还想像当年对飞燕那样，把她养在笼子里，养成金丝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疼爱我自己的女儿，我有错吗？”瑾阳皱起眉头，一脸阴沉的看着郑骁阳。
“钏儿的性子烈，她受不得委屈。你想想那些皇子公主之间的勾心斗角苟且钻营，你再想想你年少时受的那些委屈，你想让钏儿像你一样长大吗？我们是不能给钏儿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可是我们能给钏儿一个家，给她一个疼她爱她的爹和娘！你能吗？
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瑾瑞瑾瑜那样的事情？你能保证将来你当了皇帝，保不齐有一天不会拿钏儿做为交换与邻国和平相处的筹码让她去下嫁和亲？你能吗？”郑骁阳将手里的圣旨重重摔在书桌上，似是对瑾阳的阴沉一点都不害怕。
瑾阳指着郑骁阳，手指颤抖，“你！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郑骁阳抿着唇，摇了摇头，“瑾阳，你多为钏儿想想，你再想想当年的飞燕，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非要把飞燕留在身边，她的下场不会如此吧！就算她在外颠沛流离后来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她也还可以带着自己的骨肉寻一个人家，说不定现在也是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总不至于丢了性命吧……”
瑾阳听到郑骁阳提起菱飞燕，脸色瞬间苍白，他狂怒的奔到书桌旁，将上面的笔墨书纸一下子扫到地上，“你走！你快走，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郑骁阳从地上拣起圣旨，塞入怀中，“你早些休息，明日开始，只怕你是没有功夫好好休息了，府里见客的事，还是需要你亲自去办的。我先走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再想想，你已经害了飞燕，不要再害钏儿了！”
瑾阳抓起书桌上一个没有被他扫到地上的纸镇，便朝郑骁阳扔了过去，郑骁阳偏头躲过，看着瑾阳长叹一声，便走出门去。
瑾阳愣愣望着门口，眼看着郑骁阳消失在夜幕之中，身子一软，靠着书桌缓缓滑倒坐在地上。
自己真的做错了吗？不论是当年，还是如今？
当年他把飞燕赎出青楼，原本可以给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的，可是他却为了建了那做宅子，让她住在哪里，一个月有那么几天，自己可以去看看她，同她说说话……
可是然后呢？然后……母后知道了，皇太后知道了……在她们心目中，他是要继承皇位的人呐，怎么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做未来的国母？她那平庸的身份如何让朝野上下信服？
他内心深处知道母后这么做是对的，可是却不愿意承认。这么些年，自己对母后如此冷淡，对慧娴如此冷淡。自己的心里总是怀着一腔怨恨。
说到底，他怨恨的是谁呢？怨恨的是母后？是皇太后？是慧娴？不不不，都不是吧，他怨恨的是自己！他怨恨自己的自私和明哲保身，为了皇位他牺牲了飞燕，牺牲了郑骁阳，甚至牺牲了当年那个风流不羁文韬武略的自己，难道现在，还要牺牲思菱吗？
半开的门被风吹得吱呀呀作响，外面院子里树影簇簇，桌案上的油灯被旋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欲灭，那些光打在瑾阳的脸上，明明灭灭，状如鬼魅。
慧娴的头七过完，皇帝便派了韩召到太子府中慰问。
韩召到了太子府，却不见瑾阳，问及侍从，说是在后花园中赏花。侍从知道韩大统领素日与太子爷交好，便将韩召引到了后花园中。
正看见李雯清站在一旁，笑盈盈看着李钏儿在踢毽子，瑾阳则坐在石凳之上，眼睛虽然是瞧着李钏儿的，眼神却是飘忽的很，似乎是在思忖什么。
韩召让侍从退下，站在台阶之下看着李雯清和李钏儿。心说难道这位便是大哥所娶的新嫂嫂吗？看她的穿着，跟太子府里的侍女无异，容貌也无甚特别，顶多也就算得上是清秀而已。
她虽然在跟那踢毽子的小丫头说话，眼睛却一直观察着太子的神色，似是一直陪着小心唯恐说错了那句话惹得太子发怒一般。
再看那个小丫头，八九岁光景，梳着双平髻，圆鼓鼓的脸庞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樱桃小口还一二三四的数着毽子不落地的数目，唇角边不时现出两个小小梨涡来，到是娇俏可爱的紧。
当年瑾阳与菱飞燕传出风流韵事时，韩召还在飞鹰骑，所以并未曾见过菱飞燕本人。现在看到李钏儿的相貌，想着她多半是随了菱飞燕的长相，虽然只有八九岁，却已经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韩召叹了口气，心想这小丫头长得到是可人。可是郑大哥娶的这位新嫂嫂，看起来非但半点也比不上瑾瑜公主的样貌，但凡是朝中官员哪个家里有女儿的，也都比她要强上百倍吧，真不知道大哥瞧上她哪一点了。
瑾阳一直都在发呆，并未发觉有人进来。到是李雯清，瞟到一位身着铠甲英姿飒爽的年轻将军站在那里，赶紧扯着李钏儿让到一边，一脸胆怯的垂下了眼睛。
瑾阳发觉有异，抬起头来，看见韩召脸带笑容朝自己走过来，便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的石凳上。
“你怎么来了？可是宫里有什么事情？”瑾阳问道。
“没有什么事。就是皇上说太子殿下这几日肯定是思虑忧伤，让我来代他探望一番。说是让您多休息些日子，宫里的事情不打紧的……如果有看不完的折子，皇上会派我送到太子府上的。”韩召陪笑说道。
“还有啊，皇上说您这次举告曹丞相有功，得重赏，打发我来问问，太子想要什么？”想了想，韩召又说。
瑾阳抬起眼睛看着韩召，眼睛微眯了一下，淡淡地问：“宫中最近可有什么风吹草动？”
“这个……”韩召蹙眉，“一切如常呀！皇上还是每日在怡妃宫中安寝。要说有什么事嘛……冀王和瑾瑜公主最近到是探望母妃探望得很勤快。每日用过晚膳、一大早用过早膳，便到怡妃宫中请安，兄妹两人还轮流着去……”
瑾阳冷笑一声，“呵……到是算计得很准。专挑父皇在的时辰去啊……难道他们还想闹什么幺蛾子不成？”
韩召摇摇头，“刑部已经判下来了，曹丞相被判了秋后处斩，因为慧娴娘娘是太子妃的关系，皇上看着太子的面子，没有株连九族。不过皇上吩咐下来了，等太子您能上朝，便请您主事，将朝野之中上上下下细细彻查一番，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曹岳招的党羽。”
“呵呵……父皇呀父皇，这曹岳招的党羽不就在您身边吗？您还让我在下面彻查个什么劲儿呀！”瑾阳站了起来，两手背在身后，一个转身，看见李雯清和李钏儿居然还站在一边。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瑾阳皱眉瞪着李雯清，不假思索的喝斥道。
看见李钏儿两只大眼睛滴溜溜正看着自己，赶紧又换了一副口气，“韩将军来找我说事情，你先带着思菱回房吧。”
李雯清应了一声，推着李钏儿肩膀便往后罩房去。想不到李钏儿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地上，任李雯清怎么推，她就是不挪脚。
李雯清有些着急，低声对李钏儿说：“钏儿听话，你爹爹有要事要办，咱们先回房，一会你爹爹再陪你玩！”
李钏儿盯着韩召身上的铠甲，没头没脑地问：“你也是将军吗？你身上的铠甲，是打仗时候穿的吗？”
韩召一笑，看了瑾阳一眼，见他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便上前一步，对李钏儿说：“不是呀，我这个是京城防范用的，打仗时穿的铠甲，要比我现在穿的这个厚重许多！”
“啊！那穿上不是很累嘛？要功夫很高才能穿吧？要不然，还得拿枪拿刀的，没有功夫可不行吧！”李钏儿眨眨眼，伸手摸了摸韩召身上的甲片。
“对呀！思菱……小郡主真聪明！”韩召笑着说。
“那你的功夫肯定没有我爹爹高，我爹爹也是将军，他还带兵打过仗呢！”李钏儿看到韩召友善，胆子大了些，又伸手去摸他腰间佩剑。
“钏儿，不得胡说！”李雯清一听她又说到郑骁阳，唯恐瑾阳听了生气，赶紧喝止他。
“你爹爹……”韩召却一时没回过味儿来，他转身看看瑾阳，“你爹爹不用带兵打仗呀！他以后是一国之君……”
说到这一半，韩召猛然醒悟过来，原本这小丫头说的爹爹乃是郑骁阳，他赶忙噤了声，抬头尴尬的看着瑾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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