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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剑静静地坐在地上，陈长卿也静静地坐在地上，两人之间相隔了一个不到半个身位的空间，西斜的残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
在如今这个混乱的大草坪上，这处应算得上，少有的能够偷得半日闲的地方了。
陈剑身上的灵气，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维持他正常行动，已经是完全没有问题，两人就这样静坐，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
陈长卿率先打破了沉默，道：“这么多年了，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咬了跟草在嘴巴里的陈剑点了点头，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老爹，说道：“你不说，我问了有屁用。”
“你没有问，那我怎么说？”陈长卿面无表情说道。
“就算我问了，你也肯定不会说的。”陈剑白眼说道。
陈长卿道：“你问了，是你的事情，但说不说，肯定是我的事情。”
陈剑终于侧过头去望着今非昔比的老爹，狠狠的皱了皱眉头，最后道：“其实我真的羡慕我自己。”
“羡慕你自己什么？”陈长卿有些好奇。
“羡慕我有我你这样一个老爹，羡慕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陈长卿抬眼看向绯红的天边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很多人都羡慕你，但绝不是羡慕我是你爹。”
话音落下，陈剑望着陈长卿，目光波动，道：“言长老死了，死在了杜康的手上，死在了我跟猴子的面前。”
陈长卿道：“这件事我回来之后才知道的，言老弟的确也是一个可怜的人，或许当初我就不应该离开。
其实我这次回来，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能够修炼了，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了紫府境，更加让我奇怪的是，你的根基居然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或许就是你的宿命吧。”
“我努力的这么多年，也是被人骂废物骂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只能靠那块残玉。”陈剑撇嘴道。
“努力与汗水才不会辜负青春的韶华，比你努力，却没有你这份气运的人，大有人在，我们要时刻记住，感谢曾经努力的自己，而且你身上肩负着的任务非常沉重。”陈长卿似乎是话有所指，然后道：“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么？”
“这可是你主动要说的，我可没有求你。”陈剑顿时目光一亮。
困扰他这么多年的问题，若是说他不想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没有料到，老爹会说。
陈长卿正色看向陈剑说道：“当年说要帮你找梧桐仙草，的确被我自己服用了，才有了现在，坐在你身边的这个陈长卿。”
“我就知道。”陈剑说道。
陈长卿摇头道：“不，你不知道，我服用这株仙草绝非自愿，而是迫不得已，因为有人说你不能太早开始修行。”
陈剑道：“是谁？”
陈长卿继续摇头道：“不知道。”
陈剑：“……”
陈长卿无奈苦笑道：“但我知道，他很强，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包括天机阁的阁老，甚至赵氏皇室第一人。”
陈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几分诚挚的神色，信了几分，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陈长卿道：“我服用了梧桐仙草之后，便被安排进入了天机阁，然后就进入了散功重修的轮回境，过了足足六年才出来。”
“我出来的时候，言老弟已经出事了，我想过亲自将青阳宗夷为平地，但又觉得，那是你们应该去做的事情。”
陈剑听到这里不说话了。
陈长卿叹息道：“我知道，你更关注的，应该是你的身世，当初我对你的身世也是一无所知的，但那个人似乎刻意留给了一些信息。”
陈剑再次侧目看向老爹，道：“我是谁？”
陈长卿道：“你不是人。”
陈剑黑脸。
陈长卿当即解析道：“不要误会，我不是骂人的意思，给你看一些东西，你就明白了。”
说罢，陈长卿手中印决凝结，眉心中自有一道灵光乍现而出，然后在陈剑的面前，爆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仿若皓月提前升空，而且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带着可怕的波动与无与伦比的气息缠绕在一起。
“哗啦啦！”
然后陈剑便发现，那道从陈长卿眉心发出的灵光，最终在空间中凝聚成了一面，摊开的画卷。
但里面不是一成不变的画作，而是浑浊，让人看不清内容的画卷，可当陈剑的灵识与之接触。
便会发现，有大片的，不属于他本身的记忆，如浮光掠影般，硬生生插入陈剑的记忆片段之中，让他脑海中出现一阵短暂的混乱和剧痛。
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自己身上所掌握的许多神秘的手段，都是根据这种方式进入自己的脑子中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所能看到的，更加清晰，也更加凝实。
就像是这本就属于他自己，给他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那时群山环绕，状若城廓，云遮雾绕，拉近到一座种满仙草果树的山林，山上有一个洞天福地，洞府之前，有一块泛着五彩神芒的石头，林中生活着一群品种各异的灵猴。
辽阔的群山，弥漫着古朴沧桑的气息，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少年，兴许是从这个洞天福地出现开始，这些灵猴便生活其中。
“轰！”
忽然有一天，洞天福地前的那块泛着五彩神芒的石头毫无征兆地炸开了，里面藏着一块同样轮廓却小了不知多少倍的五彩石头。
它就这样，悬浮在天地福地之前，仿佛过去了恒古的岁月。
这片天空突然变得绯红如血，偶尔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山林在轻轻的摆动，这种震感来自遥远的其他地方。
也是这种震感，令得山中的灵猴开始自相残杀，它们的眼睛泛着红光，将彼此作为敌人，这场不知因何而起的杀戮，直到最后剩下一个灵猴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最终剩下的这个灵猴，跟陈剑在那广袤无垠的星河中，见到的那个可怖巨猿，除了体型之外，几乎别无二致。
都是一边长着三个孪生在一起的耳朵，通体发着暗金色的神芒，唯一幸存的那个灵猴，颤颤巍巍地爬到了它们先前一直当初禁地，从未上来过的洞天福地凝聚成的洞府之前。
毫无敬畏之意地，将那块悬浮了不知多少年的五彩神石摘了下来，然后一口吞入了腹中，躺在地上打滚。
知道他在支持不住痛苦，昏迷过去的时候，它竟然被洞天福地吸纳了进去，再没爬出来。
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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