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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其他两个人，谁也没察觉到他的离开。
习嘉荣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动作有些生疏别扭，好不容易将人给喂饱后，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偏偏小孩儿还爱闹腾，吃饱后还不肯安分。
“哥哥，哥哥，我吃饱了，接下来我喂你吧！”女孩兴冲冲地捏着勺子，舀了一勺鸡汤递到他嘴边。
习嘉荣转头拒绝，“不饿，不吃。”
“怎么会不饿，哥哥明明一直没有吃饭。”女孩不相信，坚持要喂他。
“快点，啊，哥哥张嘴。”女孩语调天真地哄他。
“别闹了。”习嘉荣不习惯这种亲密腻歪的行为，蹭地起身躲避。
女孩手上的鸡汤不小心被撞翻，从习嘉荣的脖子上淋了下去，将他的衬衫打湿了大片。
他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的狼藉，黏腻腻油乎乎的感觉让他直泛恶心。
“林南露！”习嘉荣额头青筋突突地跳，控制不住地吼出声。
女孩显然也看到自己似乎闯祸了，连忙伸手给他解扣子，还一边念叨，“哥哥，快把脏衣服换下来洗干净。”
柔软的小手在胸前摸来摸去，习嘉荣身体仿佛过电一般，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这让他心里的怒火愈发旺盛。
他抓住她的手，脸色漆黑如锅底，几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自己来！”
女孩见他总是拒绝自己，心里着急不已，觉得哥哥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她只好使出绝招，搂住他的脖子，一把亲了上去。
“啵～”病房里发出响亮的声音。
“露露跟哥哥香香，哥哥不许再生气。”女孩说着又迅速亲了他另一边脸颊，“香了两次哦，哥哥开心嘛。”
习嘉荣僵住的身体动了，他狠狠踹了一脚桌子，脸色阴沉恐怖得像是要杀人。
他眼里怒火升腾，倏地掐住女孩的脖子，语气阴狠道，“林南露，别装了！”
“装傻子好玩儿吗？想用这种方法让我放下戒心，达成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告诉你，别白费心思，想想那三个人的下场，如果不想死得更惨，就别跟我耍手段。”
“呜呜呜呜……哥哥你干什么？”女孩惶恐不安地看着他，两只手拍打他掐的手。
“咳咳咳……疼，露露疼……哥哥坏……”
“哥哥……哥哥……”
“哥哥的小公主……疼……”
滚烫的泪水滴在手背上，习嘉荣手臂一颤，手上力度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我说了，别再装了！”习嘉荣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
“呜呜呜……露露没有装，真的疼……”女孩委屈又难过，晶莹的泪水从眼眶里不断涌出来，漂亮得令人心颤。
“疼……露露要死了……”
女孩害怕地挣扎，蹭到了背上的伤口，伤口裂开，鲜血直流，浸透了衣衫。
鲜红的颜色刺激着人的神经，习嘉荣双眼渐渐染上猩红，手上青色的血管鼓起，他的手指不自觉缩紧。
女孩面色涨红，眼泪簌簌往下掉，两只小手胡乱扑腾，像濒临绝境悲惨可怜的小白兔。
忽然，小白兔的爪子唰的一下抓伤了习嘉荣的脸，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他稍微恢复一丝清明。
“呜呜呜呜……”女孩的哭声有些沙哑艰涩，想必喉咙应该是很疼的，她却依然执着地喊他，“哥……哥……”
女孩执着依赖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无限放大，将其他疯狂暴虐的念头压下，他的理智渐渐回笼。
习嘉荣闭眼，再睁开眼睛，看见她衣服上渗出来的大片血迹，神色顿了一下。
他松手将她放开，动作迅速地掀开她的衣服，见到雪白的绷带被染得鲜红，刺眼极了。
他按下病床前的呼叫按钮，垂下眼眸，沉默等待。
女孩趴在床上哭，一边哭还一边骂。
“哥哥大坏蛋……讨厌哥哥……”
“再也不要理哥哥了……”
“不当哥哥的小公主……让坏蛋哥哥变成可怜虫……”
医生急匆匆赶过来，拆下绷带，重新上药包扎好。
“还请小姐和先生注意些，不可剧烈运动，否则伤口反复撕裂，日后怕是要留疤。”医生不放心地叮嘱道。
习嘉荣眸色沉沉地点了点头。
女孩眼泪汪汪，单薄的小身子一颤一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坏……坏蛋……哥哥……”
“讨厌……哥哥……”
习嘉荣盯着她看了许久，翻腾汹涌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见她没完没了，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他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坐到她身边。
“别哭了。”他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低声哄她，“对不起，是我不好。”
女孩扭过头，看起来不愿意理他。
习嘉荣动作一顿，两只手强势地把她抱到他腿上，让她面对着他。
“怎么才能消气？”他捏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小孩儿一双眼睛泪光盈盈，像一汪清澈透底的山泉，干净纯粹，沁人心脾。
没有哪个成年人，能装出这么简单纯粹的眼神。
他知道她没有装，只是心里无端生出一股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以致于他失了分寸。
“哥哥欺负露露……露露讨厌你，不要理你……”女孩说话一抽一抽。
鼻涕流了出来，她一吸，一呼，然后冒出来个大大的鼻涕泡儿。
啵的一声，鼻涕泡儿破了。
“多大了还吹鼻涕泡儿。”习嘉荣唇角微勾，抽了纸巾给她擦鼻涕。
“哇呜呜呜……哥哥坏……”女孩羞红了脸，不管不顾地放开了嗓子嚎。
习嘉荣上扬的嘴角拉平，意识到事情不妙，“别哭，别哭，你还小，吹鼻涕泡儿不是你的错，别的小孩也吹鼻涕泡。”
“你比他们强，他们尿床，你不尿床，你是最棒的小孩儿。”他被她哭怕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女孩哭声渐渐停住，被他的话蛊惑，“露露是最棒的？”
“嗯。”习嘉荣点头。
女孩笑了，睫毛上挂着泪珠，如四月里带雨的梨花，楚楚动人，“露露是最棒的小孩，有很多人喜欢，哥哥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不要跟你玩了。”
“啧，小孩儿还懂得威胁人。”习嘉荣指尖捻了捻她哭得绯红的眼尾。
“哼！”女孩拍开他的手。
习嘉荣看她这生气的副模样，顶了顶后槽牙，“行了，大不了让你欺负回来。”
“来，掐吧。”他抓着她的小手放到他脖子上。
女孩伸开手掌，五根手指头在他脖子上轻轻挠了挠，小猫儿挠痒似的，“露露才不像哥哥那么坏，露露舍不得哥哥疼。”
习嘉荣一双凌厉的凤眼里染上点点笑意，他感觉到小孩儿柔软的小爪子，仿佛挠在他的心尖儿上。
“只有小傻子，心才会软成这样。”他低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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