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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脸色涨红,那少年尖锐的声音响彻在章台宫中。
看着胡亥涨红有点疯狂之色,博士缩了缩脖子,未敢再多言。
朝中群臣俱是再次俯首。
胡亥在台上,脸色涨红,心中却很忐忑。
他听从了赵高的建议,第一次这么强硬的宣示皇权的威严。
看着台下一片噤声,包括三公九卿在内,俱不敢言。
胡亥尝到了皇权的威严,尝到了皇权的独一无二。
他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但是他错了。
李斯思虑再三,还是出列谏言了。
人殉此举有违天和,天怒人怨!
始皇帝墓葬,必然不同凡响,殉葬些许人,比如说那些六国君王等,都在李斯的谋划之中。
但是胡亥所言,六国皇室子弟,六国无名嫔妃,后宫无后嫔妃,涉及人数何止成百上千。
李斯身为领政丞相,当有责任提醒君王的过失,亦能让群臣与天下之士臣服。还有李斯心中那最深沉的想法,他亦想借此机会,展示自己这领政丞相不弱于君权的威势!
“禀太子,关于人殉之事,老臣有话要说。”李斯上前一步奏道。
胡亥看到李斯发言,以为他是替自己张目,兴奋道:“丞相有何话说,快快说来。”
“太子所言人殉之事,老臣以为万万不可!”李斯看着胡亥,首先表明立场,态度强硬!
“什么!”胡亥看着李斯咄咄逼人的目光,不由后退一步,大惊道。
“太子容禀。人殉制度,实乃残暴君王为满足自己那膨胀的欲望,而创造出来的陋习,春秋之时的乖张君王多有为之。而进入战国,各国相继废除人殉,圣明的君王更不允许人殉。”
“我大秦先祖秦献公已经明确废除人殉制度,我大秦历代君王皆从之。现在,太子要给始皇帝陛下人殉,人数还是如此之多。如此之举,岂不是倒行逆施,我大秦创新之朝,岂有文明倒退之道理!我大秦始皇帝,乃是圣明之主,生前曾对人殉之事多有微词!”
“鉴于此,老臣提议,可以人殉,但数量不应如此之多!”
李斯抬头直视胡亥。
“丞相老成谋国,所言有理有据,臣等附议!”
“臣亦附议!”
“臣等附议!”
朝臣班列中,陆续有文臣武将出列,赞同李斯之言。
“这,这,这。。。”胡亥看着李斯夺人的气势,有点心慌,不知所措。
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却没有人替自己言语。
胡亥想起了一个词,“孤家寡人!”
人群中,赵高万分焦急,但他现在不是九卿高官,不敢直面反对李斯,恐引起李斯反感,对自己起了恶意,那就得不偿失。他只能直愣愣挺起头,看着胡亥,希望胡亥能点他之名,让他说话。
胡亥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伸长了脖子的赵高。
“老。。。赵高,你跟父皇时日最为长久,你来说说。”
“诺。”赵高急忙答道。
赵高缓缓出列,拱手对丞相李斯当头一拜,说道:“丞相,赵高人微言轻,不知道丞相所说的那些大道理,高跟随皇帝数十载,对于皇帝陛下的心思略有所知。”
“丞相所言,陛下对人殉制度多有微词。其实陛下并不是对人殉制度有非议,而是陛下对那些陪葬人殉的君王有微词。陛下乃功盖世的君主,千年不出的帝王,对那些无甚建树,却又陪葬奢华的君王不屑罢了。”
“丞相当知,始皇帝陛下曾有言,他即使死去,也是无上帝王。六国皇族当陪葬地下,世世代代臣服于他!陛下当时还曾询问丞相,朕此意如何?”
“丞相是如何回答的,陛下威震天上地下,理应如此!”
“怎么?丞相也是两面派?皇帝在时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却又反悔?是否欺太子年少,丞相也想做那权倾朝野的文信侯?”
赵高阴森道。
“臣惶恐!”李斯闻言,心头一震,对着台上胡亥急忙拱手道。
李斯随即辩解道:“赵府令诛心之论,李斯之心,对大秦,对始皇帝,忠心无二,日月可鉴!李斯断无篡逆,僭越之意!请太子明鉴!”
胡亥看着李斯,他只听到了他想听的。
好啊,果然如老师所言,你李斯忠于大秦,忠于父皇,却不忠于孤!
欺孤年少!好啊,孤记住了。
胡亥恨恨道。
赵高听李斯所言,露出笑容。
李斯见胡亥没有说话,也不为意,继续照着自己谋划说道:“诚如赵府令所言,始皇帝陛下确实说过这话。但那是始皇帝在世之时,天下臣服,就算用六国所有贵族陪葬,也不会有人敢言。但是今日不同以前,皇帝崩逝,余威不足以镇服天下,如果陪葬六国君王,六国王世子弟,六国贵族,恐不利于我大秦推行秦政!当慎行之!”
“太子,老臣有一策,可保陛下圣明,亦可显示皇帝之威严。”
胡亥心中憋着气,冷冷道:“丞相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李斯答道:“以陛下之功,陛下之威,一般的陪葬不足以表功。老臣之策,很简单,那便是陶俑。陛下陵墓之中亦有此俑制作。”
“陛下崩逝,在那仙国也当有百万雄师跟随,征服!老臣之意,批量烧制陶俑,以三公九卿,文武诸臣,百万大军为样,全部烧制等样陶俑,陈列于地下宫殿之中,陪伴陛下,生生世世守护,生生世世征战!”
“陶俑制成,必令天地改色。百万陶俑,陈列地下,浩大雄伟,气势磅礴,气吞天地,乃前无古人之举,无人可超陛下之功!”
“如此,可保陛下圣明,亦可彰显陛下之威!”
李斯傲然道,他对自己的谋划甚为满意!
卧槽,兵马俑!兵马俑啊!
将闾闻言,心中惊呼,他万万没想到,兵马俑的制作,竟然是李斯促成的。
将闾看向胡亥,不知道他这少弟会如何应答。
胡亥则呆住了,他被李斯的描述吓到了。
如若真如此,比陪葬数千人的效果好多了。
但是胡亥又不死心,觉得不能弱了气势。
“丞相之言,孤觉可行,就依丞相之意!”胡亥淡淡说道,随即又恨声道:“但是,六国君王,必须陪葬!”
“六国君王,必须陪葬!”胡亥再次强调道。
“父皇归天,没道理他们还活在世间!他们,必!须!陪!葬!”
胡亥稚嫩的脸庞变得扭曲,一字一顿说道。
李斯闻言,佯作沉思,吞吞吐吐答应道:“既然太子坚持,就依太子之意!”
君权相权初次碰撞。
君权看似赢了,实则赢得是相权。
相权看似也赢了,实则是埋下了杀身的种子。
朝会之后,始皇帝终于发丧了。
始皇帝之葬礼,浩浩荡荡,声势浩大,令山东之人为之心惊,令关中之人为之痛哭。
将闾也参加了皇帝的葬礼,他只看到了皇帝的金黄灵柩放入豪华的宫殿之中。
轰隆隆的石门落下,始皇帝和他的雄伟宫殿永远的被埋在地下。
之后的事情,将闾就不知道了。以皇子之尊,是没有机会参观墓葬的。
将闾后来听参与陵墓建设的小吏描述。
始皇帝之陵墓,奢华惊人。天下的宝藏一车一车被拉到陵墓之中,一箱一箱的珍宝充斥到地下宫殿之中。
工匠们在墓中设计了弓弩箭矢,射杀胆敢闯入之人。以水银灌注密密麻麻的地下宫殿,汇成江河,湖海。
用墨家设计机关放置其中,令其不停流动,如真实一般。
宫殿之顶有天文星辰,下有地理百川。
宛如另一个大秦世界一般。
一切完毕之后,墓葬中重重石门关闭,能工巧匠被封闭其中,再也没有出来。
陵墓外围则被黄土覆盖,其上种满了奇花异草。
声势浩大的始皇帝葬礼结束了,咸阳城的东边多了一座大山。
那是大秦始皇帝沉睡的地方,秦始皇陵!
还有那陪葬陵叮叮当当未完工的声音,将闾知道,那便是后世举世闻名的秦始皇兵马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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