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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J县公立医院。”护士的眼里有了几分关切,“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现在记一下,等下医生来了,和他详细说说。”
“J县......”简梦喃喃地重复着,终于回想起自己昏倒前那些支离破碎的恐怖片段。她一惊,挣扎着就想起来,“陆淮呢?陆淮现在在哪里?”
护士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按回了床上,“你别激动,你受的伤不轻,还有轻微脑震荡,不要随意乱动。”
简梦扶着自己的额头,只觉得脑内传来一阵阵针尖似的疼痛。她皱眉,坚持看着护士,焦急地问道:“陆淮呢?就是一个高高瘦瘦,穿着浅棕长裤蓝色V领毛衣的男生,他现在在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被一个村民发现的,当时躺在马路旁边的田地里,脸上全是血,呼吸已经很弱了,送过来时抢救了大半天,才给抢救回来。”护士捡着字句,简单说完状况后,疑惑道,“不过村民发现时,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什么穿V领毛衣的高瘦男生,你是不是记错了?”
简梦摇了摇头,固执地说道:“不会的,他和我一起受伤,而且他伤得比我还重。”顿了顿,她眼睛一亮,继续问道,“那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蓝裙子、有些娇小的长卷发女生,她应该也在现场才对,没有跟过来吗?”
“长卷发女生?”护士被她说得越发一头雾水,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样的人,你被发现时,只有一个人。话说……我觉得你长得很像一个明星,叫什么来着……”说到后面,护士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探究。
简梦没有理会护士的疑问。
怎么会?昏倒前她明明记得自己遇见了关洁洁,还拼命拜托关洁洁去救陆淮。关洁洁怎么会不见了?还是说,之前在路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她用力想要回想,但头越发疼痛地同时,腹部的疼痛也如绵针一般,密密麻麻地蔓延到她身体的每个角落。
就在这时,医生终于赶了过来。护士注意到她痛苦的模样,连忙和医生说道:“王医生,这小姐醒了,但现在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医生点了点,立刻俯身,查看了她的情况,简单吩咐护士去拿药。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简梦自言自语地说道。
“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告诉你,但恐怕不是的。”医生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同情,“你伤得很重。”
“我知道......”简梦的唇角泄出一丝苦笑。
“孩子......有些可惜了。”医生摇了摇头。
“......孩子?”简梦一愣。
“你已经怀了快两个月身孕了。被送来时,你除了头部受伤外,下腹也大出血,我们为你输了不少血,才终于将你抢救过来,但孩子没能保住,抱歉。”医生叹息道。
简梦睁大了眼睛。“咚”、“咚”、“咚”,一瞬间,全世界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擂着她的耳膜。蓦地,下腹的疼痛像是变成了无数根尖锐的针,刺进了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疼得她不得不用力蜷起身子。
就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连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
她有孩子了......那是她和陆曜的孩子......可是她在知道它的存在前,就失去了它......
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只记得医生的脸变得非常焦急,一晃眼间,医生的脸又变成了陆曜的脸,正低头焦虑地看着自己。
“陆曜......”她喃喃地喊了这样一句后,彻底昏了过去。
简梦再度做了一个梦。这个梦里只有她一人,周围一切都是惨白的。她能听见孩子的啼哭声,她不停地奔跑,想要找到那个孩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她跌坐在地上,全身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撕扯着,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宁愿掉进地狱。
等到再度醒来时,苏颖熙的脸出现在简梦的视线里。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可是看到苏颖熙憔悴又带着焦急的脸,她却该死地清醒过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简梦,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好不好?”她从未见过苏颖熙那么着急的模样。
“颖熙姐......”简梦低低地喊了她一声。
“我在,我在。”苏颖熙按了防护铃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颖熙姐,我有了陆曜的孩子,可是......我却把它弄丢了。”简梦睁大眼睛,喃喃道。
苏颖熙眼神一黯,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颖熙姐,我把它弄丢了。”简梦像是梦游一般,只是喃喃地重复道,“我觉得我全身都疼。”
苏颖熙看着她的眼里只余心疼,“乖,简梦,如果疼的话,就哭出来,我在你身边。”
简梦蜷起了身子,双手环住了自己,吸了吸鼻子,终于痛哭出声。苏颖熙是第一次见到简梦这么悲恸的模样,她曾经一度觉得,简梦太过于懂事,太过于坚强,没有什么是她过不去的坎,可是就在现在,简梦像一个孩子一般放声痛哭,她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那种悲伤,那种仿佛失去全世界的悲伤。
医生赶了过来,连忙吩咐护士将简梦按住,强行为她注射了镇定针。她再度闭眼,睡了过去。苏颖熙守在她的身边,眼中只余担心。又过了小半天后,她终于再次转醒。
这一回的简梦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只是安静地问道:“颖熙姐,陆淮在哪里?”
苏颖熙犹豫了片刻,说道:“......陆淮在另一家医院抢救,状况应该在好转。”
简梦问道:“是关洁洁送他去的吗?”
“......也许吧。”苏颖熙说道,“是医院的人联系我的,说是在你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我的名片。我如今已经把你受伤的新闻给压了下来,一时半会儿没有媒体知道。这个医院虽然小,但还是有人认出了你,好在这里的人比较淳朴,我跟他们说了说,他们也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你就放心吧。”
“陆曜一定很担心......”简梦喃喃道。
“……先不要管他了。”苏颖熙默了片刻,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还年轻,孩子总会再有的,不要为了这种事情太过于伤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快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颖熙姐,我能去看看陆淮吗?”简梦的脑中还存留着陆淮趴在安全气囊上、气息奄奄的画面,怎样都挥之不去。
“你先把自己身体养好,陆淮......到时候再去看他罢。”苏颖熙移开视线。
“......好。”这一回,简梦没有反抗,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认识的简梦。”苏颖熙放下心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后,说道,“我再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顺便联系下孙志他们,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后,苏颖熙走了出去。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简梦一个人。
空荡的病房里,时钟发出的“滴答”声尤为清晰。简梦的手缓缓地移到了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经也会有心跳出现,可是现在的她,却再也无法感知到了......
她觉得眼睛酸得很厉害,不得不闭上双眼,眼泪顺着脸庞,无声地滴落,润入洁白的枕头上,然后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见陆曜。可是,他不在。
下午时分。
在注射了葡萄糖后,简梦觉得自己的精神恢复了一点。苏颖熙匆匆出了一趟门,给她买了一堆吃的后,又接到了公司的电话。简梦受伤的事情不算是一件小事,Sky每一个动作都很谨慎。可苏颖熙不能离开,便只能出去接电话,一天下来,十分忙碌。
简梦知道她同时也在担心自己,不想为苏颖熙增加更多的负担,她觉得自己只能好好躺在床上,不闹事,就是对苏颖熙最大的帮助了。
见简梦从最初的混乱中恢复过来,一直照顾她的小护士松了一口气,换成了一种稍微轻松一点的语气说道:“你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是不是觉得躺在病床上有些无聊?我给你把电视打开吧。”
简梦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顺从的模样,护士有些开心,连忙找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此时电视频道正在播放一则现场新闻,一个干练的女记者站在一家装潢豪华的医院门口,用再职业不过的语气说道:“据传,华谦集团的二少爷,也就是Dreamplus总裁陆淮前日意外遇上一起车祸,紧急送往医院后,但由于受伤过于严重,抢救无效已经死亡。我们现在就在这家医院外面,等待华谦的发言人给我们回复。”
背景,是蜂拥而至的记者站在医院门口的画面。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电视画面瞬间消失。不知何时走到门口的苏颖熙握着遥控器,皱眉对护士说道:“病人生病了的话就该让她休息,给她放新闻做什么?你的专业素养够不够?”
苏颖熙的训斥很是严厉,年轻的护士低了头,有些尴尬地退了出去。
“颖熙姐,你之前说陆淮状况正在好转,是真的吧?”简梦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扯出一抹笑容,问道。
苏颖熙垂下眼帘,说道:“你先照顾好自己,再管别人。”
简梦是聪明人,看到苏颖熙的表情,明白她已经不想再欺骗自己。一瞬间,简梦只觉得自己身体一寸寸发冷,冷到浑身颤抖,她不得不用力屈膝抱住自己,才能缓解那种寒冷彻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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