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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196 弦,绷得太紧,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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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一声,让莫兆堂挺直的身子猛地软了下来,整个人倒在葛玉瑾的身上。

    “兆堂?”葛玉瑾用她那比莫兆堂矮上大半个头的身子死命的撑着莫兆堂,让他缓缓的挪到了床边,然后让他横着没有丝毫模样的躺在床上。

    肩上的压力,心里的负担,还有无时无刻深藏在脑海之中的责任,在这一刻像是堵塞的河水,在被疏通的一刹那,河水猛地奔腾起来,让那堵塞的地方忽的一下变大,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葛玉瑾半伏在床上,拿起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擦了擦莫兆堂眼睛的湿润。

    他心中的压力,他心中的想法,她又怎会不知道,只是当时当景,就算是想做,怕二人也做不了,这么几年下来,莫家的事,一点一滴的攒在心中,一点一滴的仇恨累积着,没有半点疏散,想必今日这筹谋已久的事,终是按照他的计划做完,他的心中应该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心病吧。

    “只等巡抚判了。”莫兆堂沙哑着声音睁开眼睛,原本放在一侧的手此刻已是紧紧的握着葛玉瑾伏在他胸口的柔荑上,捏的葛玉瑾有些生疼。

    “恩。”

    葛玉瑾并未有半点责备他的意思,任由这他捏紧自己的手,轻轻的回应着,听着他将今日的细节说了出来,就像是自己也在其中一样,体会着他的心情,等他说完,葛玉瑾的嘴角才浅浅的翘起一个弧度,道:“兆堂。”

    “恩?”察觉到葛玉瑾有些不对劲,莫兆堂疑惑的一双眼眸看向她,应声。

    葛玉瑾轻轻点头,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念诚……念诚要做哥哥了……”

    “什么?”莫兆堂这才用手撑着床榻坐起身来,像是确认一般问道:“念诚,念诚要做哥哥了?”

    回应给他的是葛玉瑾轻柔的点头,莫兆堂的眼睛猛地明亮起来,像是重新焕发了光彩一般,张了张嘴想要说句开心的话,却发现脑子里一片茫然。

    “还有一件事。”葛玉瑾起身,从书桌后的书架上取来了一小叠纸,轻轻柔柔的将那叠纸搁在莫兆堂的跟前,格外郑重的说道:“兆堂,我知道你和大哥、孙掌柜除了这次的事之外,还瞒着我做了件事。可是这个?”

    莫兆堂看着纸面上勾勒出来的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数字,方位,嘴角忍不住笑了笑,道:“原本想着等这件事过了之后,再和你说,却不想崔掌柜已经将这个如此清楚的施工图都给了你,看来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了。”

    原来搁在二人中间的是从去年起,葛玉瑾就一直在绘制的新的莫家宅院的施工图,只是莫兆堂还认为这施工图是崔掌柜找人画的,却不曾想这施工图的主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自去年,葛玉瑾从崔掌柜、孙掌柜口中察觉出莫兆堂想做的事,便主动的将这事揽了下来,从实地出发,到丈量,然后房屋布局,每一处屋檐朝向,每一处庭院布置,葛玉瑾、崔掌柜在老匠人的指导下,仔细仔细再仔细的斟酌之后,才有了眼前这一幅图。

    “这不是崔叔叔拿来的。”葛玉瑾知道,眼下大仇即将结束,或许只有这种喜上加喜,或许可以冲淡这一份抑郁了许久的沉闷,所以她此刻也未曾再想隐瞒,只是笑笑的看着莫兆堂,任由他猜。

    半晌,莫兆堂摇了摇头,抬起手轻轻的锤了自己的太阳穴两下,吐出一口气来,道:“这些日子我竟瞎忙,却不想这一件如此大的事,让你不声不响的就做完了,这让我如何说?”

    葛玉瑾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那图纸收起,道:“你的弦绷得太紧,如今可该休息休息,别等那巡抚审了,你吃不消。”

    两人闲聊着,丝毫没了往日里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紧张,从念诚说道肚子里的孩子,从莫家宅院说道两家木行,天南地北的扯着,直到那深夜,葛玉瑾守着莫兆堂睡着,将他鬓间的发丝服帖的伏在头顶上,葛玉瑾这才去了外衣,靠着他睡下,一夜天明。

    等待,或许是莫家几人最不愿的事,可却也是他们心中最期盼的事。

    夏去秋来,暑去凉爽。

    因为吴家木材劣质的问题,导致福建水师所要的木材船板等等都拖延下来,最后在巡抚征询了几家木行的想法和能力之后,又因为葛家父子的关系,终究巡抚确定,以莫葛二家天泰木行为主,加班加点将吴家的这一批货物赶制出来,优先供给给福建,以解燃眉之急。

    至于吴家父子因为扰乱朝廷,搅和洋务运动进展,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缺损,但依旧被巡抚狠狠的查了一笔,连带着以往的劣迹,就连浙江木商总会也被关停,只等日后再议。

    宋知府受了连累,狠着心,将宋家能挪动的银子全都上下打点了一番,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番打点之下,总算是以官降一级为代价,保住了杭州府知府的位置,估摸着若无贡献,再也无法升迁,只能沉默下去。

    冬至那一日,莫兆堂和莫兆楠商量,虽然没有要吴锦山以命抵命,可终究是将吴家的根基给拔了,这件事总要告诉一下莫家的列祖列宗,所以这一年,兄弟二人做主,过年的时候祭祀祠堂里的列祖列宗,尤其是莫宗庆和老夫人,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张妈,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葛玉瑾挺着快六个月的肚子,站在祠堂外头,看着张妈指挥着下人将拜祭用的东西端进了祠堂里。

    张妈转身一瞅,眼睛就落在那鼓着的肚子上,忍不住埋怨道:“二奶奶,你呀,站一旁去,别站在这,这些人笨手笨脚的,撞着你了,可不好。”

    葛玉瑾笑着应声,只好撑着腰子往不碍事的地方又走了几步,可刚站定,就看见一个丫头往这边走,像是有事一般。

    张妈一看那丫头,抬手指着她就道:“你那么快做什么?这人来人往的,不怕撞着?”

    那丫头听到声音一愣,脚也跟着停下,这才对着张妈和葛玉瑾福了个礼,道:“二奶奶,张妈,大奶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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