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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个石拱桥，马车到了那桥头，自然没法子上去，只能绕道小河边一路往南走，虽然从东边城门过来，走这条路也是可以，可因为心中知道葛玉瑾是刻意的，清珏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坐在马车里的葛玉瑾看着清珏的神色，知道她心里担心，便轻轻的摁了摁她捏着拳头的手，柔声道：“没事的，这条路走也属于正常，只要那约翰能够看到，加上我们之前刻意放出去的话，他会去打听的。”
说完，葛玉瑾亦是透过开着的窗帘，看着洋行从马车前面一掠而过，那二楼打开的窗户旁隐隐约约透着一道人影子，虽然看不太真切那人影的模样，可葛玉瑾的嘴角依旧泛起了一抹不着痕迹的笑容。
“小姐，那楼上……”那道人影同样也落在了清珏的眼眸里，诧异与葛玉瑾的神机妙算，更诧异与那洋人无声的“配合”。
葛玉瑾自然知道清珏同样也发现了，嘴角只是笑笑，道：“如果是他最好，省得我们再绕一趟。”
再绕一趟？
听完葛玉瑾的话，清珏脑袋瓜子里懵了一下，难不成这绕了一次，若是没有偶遇那约翰，这马车还得来回跑一趟？不过这个话清珏自己是不敢问自家小姐的，在她心里，葛玉瑾学识渊博，又聪慧，绕自然是有绕的道理。
马车绕过那桥头拐角，沿着嘉兴城内的小河慢悠悠的走着，哒哒哒的声音混着车轱辘转动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起，沿着那路一直飘回了洋行，那马车的背影也落在了二楼那道人影的眼睛里。
“约翰，最近莫家在做什么？”乔治看着那马车，问道。
屋内，约翰眼睛落在自己的油画上，头也不抬的回道：“莫家？你和莫家的声音不是已经结束了？”
“恩哼……”那扬起的怪调从乔治的鼻腔冒出来，虽然怪异，可约翰并没有做声，只等他后面的话，乔治怂了怂嘴，道：“结束是结束了，如果人家有生意送上门来，你做还是不做？”
屋子里一片沉默，直到片刻过后，约翰手中的排笔落下了最后一道紫色油彩，离了那画板，这才听到约翰的声音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银子不够了，去了趟上海。”
“这就奇怪了，虽然我没有让他赚钱，可是他们家银子也不缺呀……”乔治诧异于约翰的话，锁着眉头说道。
乔治话音一落，约翰的笔瞬间停在自己跟前，但转而就转过头，略带思考的看向乔治，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莫家有事了。”
乔治见约翰这样说，直接指了指窗户外面，道：“莫家的马车刚从这走了。”
“哦？”约翰走到窗户跟前看着乔治所指的方向，却只能看到那孤零零的一条小路，那马车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沉思了一小会儿，约翰这才下了一楼，喊来了洋行的经理，找了个由头，打发他去打听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有莫家去上海的详细事情。许是因为好几件事夹杂在一起，所以洋行经理也没有特别注意约翰的重点在哪里，只道是约翰为了洋行生意需要才问的，自然麻溜的出了门。
回到莫家宅子，葛玉瑾就遇见了准备出门的莫兆堂，将刚才自己绕道洋行的事说与他听之后，便叮嘱道：“兆堂，你仔细的吩咐下去，若有人问我去那上海做什么，一定要讲清楚，否则就白让人家跑一趟了。”
莫兆堂一愣，但转而便是刮了刮葛玉瑾的鼻梁骨，笑嗔道：“就你这点消息，估摸着那约翰早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怎的还会来打听？”
“那可不一定。”知道莫兆堂是在逗自己玩，偏了偏脑袋抿嘴笑了一下，道：“等着吧。”
像是应证葛玉瑾的话一般，莫兆堂刚到木行门外，便远远的瞅见一张熟悉的脸从另外一家木行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那一个木行的掌柜的。莫兆堂笑了笑，连忙快步进了天泰木行，寻了孙掌柜将葛玉瑾的话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孙掌柜在这木行已经好些年头，除了资历阅历，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是一流，那洋行掌柜的一进到天泰木行门，孙掌柜就迎了上去，陪着他唠了半天嗑，终究是笑着将他打发了回去，也正是此刻，孙掌柜在心中不由得对自家二少奶奶竖起了大拇哥。
转身回到木行，孙掌柜立马找到莫兆堂，伸出大拇指点了点，道：“二爷，咱这二少奶奶是神人，能掐会算呀……”
莫兆堂听着心里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仔仔细细的问着孙掌柜，这洋行掌柜的过来问了些什么，孙掌柜一五一十的说了，除去正常询价之外，打听的最多的便是自家木行的货源和存储。
挨着性子说那洋人约翰过些日子有笔买卖，想要好好的找家木行合作，可要打听清楚木材的来源和质量，以及能够根据需要制作板材，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木行的资金实力，是否能够达标，美其名曰和那乔治一样，要搞什么竞标。
“左右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听着听着，莫兆堂嘴角轻轻一扯，看了一眼孙掌柜，语气里满是不着痕迹的轻蔑。
“不过这事就不知道那洋人会不会找那吴家。”孙掌柜收敛神色，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莫兆堂轻轻道：“无妨，即是你已经借故嘴快说出去，我们的木材来自湖南省府，又说了福建板材，那约翰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今的形势，大清朝这洋务运动，李鸿章大人，左宗棠大人的名号可不是虚的。”
“恩。”孙掌柜点头。
那洋行掌柜回去之后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说给约翰，约翰站在那画板前沉思了近小半个时辰，琢磨着莫兆堂和葛玉瑾的意思，琢磨着这局势，虽然并不敢确认，终是隐约的明白二人的想法。
约翰脑子里想着莫海音那清丽的笑容，想着莫海音清越的声音，终是叹了口气，虽然不能肯定自己所做所为是否合适，可面对那喜欢过自己的姑娘，约翰心中还是做了决定，就权当自己帮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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