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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兆堂看着莫兆楠的双眼，反倒是苦中作乐似的一笑，道：“你是我大哥，不是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莫兆楠面上满是愧色，是呀，两人可是实打实的亲兄弟，怎的自己倒是受了蛊惑似的，将这最基本的情义给忘记了，想到之前魏宛溪逼着他们夫妻二人分家，想着刚才自己毫无担当，毫无主见的模样，莫兆楠便觉得无法去面对莫兆堂。
“我渴了，大哥……”莫兆堂知道莫兆楠此刻心中的起伏，原本正儿八经的模样顷刻间便如同往日，耍赖似的扁了扁嘴，翘着那二郎腿便扭着身子指着莫兆楠手边上的茶壶和茶杯，双眼迫切的看着莫兆楠。
“唉……”莫兆楠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这才就着那茶壶茶杯给莫兆堂倒上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压着心底里的苦涩说道：“还是爹看的清楚，我不如你。”
莫兆堂安静的看着莫兆楠，不过只是片刻，那副模样瞬间变成了吊儿郎当的笑容，扇着那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口。
天安木行外，袁掌柜一边吩咐伙计将事情处理好，一边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账房内的境况，生怕这两兄弟在此处生了间隙，日后无法相见。
朝阳渐下，夜色黄昏。
三日时间，不过是白驹间隙，恍惚而过，莫家宅子里，第一日，书房紧闭，原天泰木行的几个掌柜的均是齐刷刷的被莫兆堂喊到了一起，就着早已经算好的账目，从头到尾重新核对了一遍。第二日，杭州府的袁掌柜，嘉兴府的王掌柜又合着楚雄和黎老五等人的股份仔仔细细的算了这一年的红利和本金，彻彻底底的做了个清算。第三日，莫兆堂，葛玉槿和两个掌柜的在书房将这些就着从葛家借来的银子仔细的对了一遍，却仍旧差了近五千两。
腊月的冷，冷透了一屋子的热，漆黑的木炭犹如夜色里的影子，在火苗的燃烧下，迸发出呲呲的声响和点点的火花，通红的颜色灼烧着人的脸，渐渐的泛起一层的滚烫。
“二爷，这五千两……”王掌柜愁着一张脸望着莫兆堂，手上却依旧拿着今日核算了一天的账目，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银子相差的数目。
嘉兴府的天泰木行依旧还在莫兆堂的名下，也是莫兆堂名下三家木行唯一一个能够收支平衡，所以王掌柜的瞅着这银子格外的珍贵。
袁掌柜低着头，那招牌似的笑脸此刻也是露出犹豫的模样，因为坐在那椅子上，那圆滚滚的肚子窝在一起更显的大了许多。
“五千两……”莫兆堂抬起手从额头往后摸到了后脑勺，那长长的鞭子随着那手一起被带到了胸前，无意的捏了捏那辫子，莫兆堂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个数字。
“要不，我和大爷商量一下？”袁掌柜看着莫兆堂锁着眉头陷入沉思，纠结了半日，想着昨日盘算出来的属于莫兆楠的那部分木行可能还有盈余，忍不住开口问道。
整个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一下子有些凝重。
莫兆堂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若是莫兆楠真的有心，那一日又怎会被楚雄和黎老五等人逼成那样，左右不过是魏宛溪舍不得，莫兆楠犹豫下不了决心。那时候自己将这些抗下，此刻若是去找他们二人，就算莫兆楠心里不不说，怕魏宛溪那一关也讲不清楚。
不过莫兆堂的心里依旧觉得很欣慰，至少袁掌柜能够想到这个，想到自己的为难之处。
“咳咳……咳……”
轻微的咳嗽声从门外传到屋内，屋内的四人均是一怔，原本夹杂着各种情绪的眼睛不约而同的碰了一下，心里却在想着同一个问题，这都已经戌时了，怎的还有人过来？
“是大哥？”葛玉槿第一个反应过来，无声的对着莫兆堂说了一句。
能在这个时辰进到莫家宅子，还能够不让下人通报，不引起声响的，怕出了莫兆楠再无他人。
莫兆堂冲着葛玉槿点了个头，葛玉槿便起身到了那门边，咯吱一声打开门，果然是莫兆楠正尴尬的等在门外。
“大哥，外面冷，进屋吧……”葛玉槿侧身让了个位置出来，让莫兆楠进屋，可是莫兆楠站在门外瞅了瞅屋内的三人，见三人均是看着自己，那神色一下子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嘭！
屋内，火盆子里通红的木炭随着灌进来的一丝冷风猛地一下炸开，惊得莫兆堂一跳，那溅开的火星子差点落在了他墨蓝色的锦缎棉裤上。
“大爷……”两个掌柜的连忙起身，将身旁一个位置让了出来。
袁掌柜的眼睛里更是闪烁着一丝希翼，原本莫兆楠接手之后，天泰木行里的一切便让他有些惆怅，总觉得少了莫宗庆在时的那一股畅快淋漓，此刻，莫兆楠到了这门外，说明他的心底里至少还有着一丝的情义，对于袁掌柜来说，跟着一个有情有义的东家，这才是自己所求的。
“大哥，进屋吧！”葛玉槿浅浅的笑了笑，看着莫兆楠的双眼也满是温暖。
莫兆楠低头略一思索，这才一步迈进了屋子的门，等到坐下，这才吸了口气，说道：“是五千两吗？”
四人一愣，怕莫兆楠早就到了这屋子门外，要不怎会知道这个。
莫兆堂也不否认，沉默着点点头，可是目光却未曾看向自己这个大哥。他屋子里毕竟还有魏宛溪在，而且魏宛溪也不和葛玉槿一般，若是大哥真能做得了主，怕之前也不是这样、
“不算个小数目。”喃喃自语似的，莫兆楠又低压着嗓子自顾自的说了句话。
两个掌柜的亦是沉默，这兄弟二人像是打着哑谜似的，各说各的话，猜不透这心思，也看不穿这人心。
在心中斗争了许久许久，莫兆楠终究憋着一口气看向袁掌柜，问道：“杭州的这间木行可还有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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