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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海音的脑子转着，不停的在想着。
对于自己来说，约翰到底是什么？其实这几天自己虽然笑着，闹着，穿着洋装，画着洋画，却也扪心自问过，到底为什么老跑着洋行。是因为对洋人的好奇？还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对约翰起了喜欢的心思？可是这些似乎都不是答案。
若说自己对约翰有心，可是他毕竟是个洋人，别说百姓对洋人有所忌讳，就是真的和他相伴到老，这都是个疑惑，若说无心，唉……莫海音的脑子就和打了结似的，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又怎么去回答葛玉槿的这个问题。
葛玉槿也不催，只是等着，看着莫海音陷入沉思的模样，她知道这丫头虽然直率单纯，可却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即便自己不戳破这层关系纸，怕也早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半晌，莫海音才转过身露出一丝非常勉强的笑容，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带着些许担忧又或者是茫然的神情说道：“玉槿姐姐，可能……可能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葛玉槿最后终是放下心中的无奈，不管怎么说，除去要早些给她找个婆家外，还是提醒一下的好，毕竟人言可畏，人心可畏，抬起手来理了理莫海音颈脖间重叠在一起的衣衫，这才带着一丝叮嘱的意味，说道：“不管怎样，你是姑娘家，总是要小心些好。”
“这个约翰，心思多，你别吃亏了……”理完了前面，葛玉槿又就着莫海音转身的功夫，一边帮着理了理后背的褶皱，一边说道。
莫海音自是听得出葛玉槿话里的意思，也不争辩，轻轻的点点头，道：“我自是知道的。”
“再过几个月便是年节了，合着你去烟云布庄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棉绒锦缎，可以给家里上下做些衣裳，里袍，外衣，都可以。”葛玉槿想着，找些事情将这丫头打发了去，免得老呆在这洋行里，让人担心。
乖巧的点了个头，正过身，莫海音知道葛玉槿是为了自己好，所以这心里也不别扭，正好也好好琢磨琢磨，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走吧。”将自己收拾妥当，莫海音便浅浅的笑了笑，想着约翰曾经答应自己，若画画好了便送给自己，此刻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是差不多的，说罢这两个字，莫海音的手便要去拉开那个房门。
葛玉槿连忙将她的手拉了回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道：“你二哥和约翰在说话呢。”
莫海音一愣，二哥和约翰说话？莫不是那木行又有什么事了不成？这么一想，莫海音倒是有些懊恼，自己貌似从未帮着家里做过一丁点的事，反而让家里担心。
瞅着这丫头的模样，葛玉槿压低了声音，简单明了的挑了重点，将莫家的事告诉了她。
她听了之后，整个人也是有些僵住，苦笑了一声，眼里满是自责，当然，她也明白莫兆堂和葛玉槿来这洋行找约翰是什么意思，反握住葛玉槿的手，这才发现那双手似乎比自己还冰凉，怕是心中有所担忧吧。
“玉槿姐姐，我去吧。”莫海音道。
葛玉槿抿嘴摇头，道：“你二哥会处理的。他是男人，他总是要担起这份责任的。”
对于她来说，未来若是分家，莫兆堂总是自己这一个小家的家主，自是要承担他该承担的东西，若是不分家，此刻他能够主动去做，未来这莫家自然有二房的一席之地。再者，约翰毕竟是商人，以商言商，以条件换结果，这才是最理智的，若是莫海音去了，是以情分，还是其他，约翰若应了，会怎样？若不应，又会怎样？
想到这些，葛玉槿的头便觉得有些疼，可是莫海音想法简单，自己却不能不想，总不能真的指望她一个丫头吧。
两人闲着说了些家常话，知道两人说的都有些累了，倦了，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这屋子门才想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玉槿，怎的你们两还没好？”
门外，莫兆堂的声音里像是泛着一丝轻松，葛玉槿一听，心中便是一喜，怕他和约翰已经谈好了，若是不成，这声音定然会有些沉闷，可如今听着却是轻松了一些，想必付出一些代价，终究还是换来了约翰的点头吧。
看了一眼莫海音，葛玉槿便是随意的应了一句，这才醒了醒神似的站起身，和莫海音一起，打开房门，一前一后的出了这换衣间。
“你这换衣间却是精致，让我琢磨了好半会，回头若是回了自家宅子里，我可要好好的置办一间。”免得尴尬，葛玉槿虽然没有仔仔细细的去打量那屋子，可依旧将这换衣间夸赞了一番。
约翰则是配合着笑了笑，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不动声色的将刚才和莫兆堂达成的协议掩饰了下去。
“这画可是画完了？”莫海音自是不想去探寻他们三人各自的心思，直接站到自己的那一副油画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刚才所说的书册处，见那里像又刷了一层油彩，便是笑道：“玉槿姐姐，你说的果然是对的，这一处好看多了。”
葛玉槿也凑了过去，看罢才点了个头，道：“不过今日是拿不回去了，要过几日。”
“对吧？约翰。”葛玉槿转身对着约翰问道。
“那是自然，这油彩还没有干透，现在拿回去，可不行。”抑扬顿挫的洋腔里透着一丝骄傲的意味，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约翰略微抬着下巴，异常白皙的脸上透着一股子优越感。
知道油画也拿不走，莫海音也没有强求，只说道过几日再来，嚷嚷了几句累死了以后，拉着葛玉槿就往外走，这一走，莫兆堂也只能和约翰道了别，随着她们姑嫂二人除了洋行的们。
直到离那洋行有了距离以后，莫兆堂才在葛玉槿的身旁浅浅的说了一句：“都说好了。”
葛玉槿这才望着莫兆堂的脸，轻轻的松了口气。有约翰去做着和事佬，应该会好上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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