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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替富贵门里的姨奶奶放账收债，最喜欢的就是他这样的败家纨绔，遑论这有天下第一败家子美名的沈澜舟？
痞子当下赔着笑，点膝扎了千儿，抱拳道：
“哟，小王爷，您老儿在青州城呢？今儿打哪场子过来呐？”
沈澜舟也不理他，掸了掸本就不算干净的白袍，寻了一处坐下，反而朝顾东篱笑道：
“来一份高汤卧果。”
“……”顾东篱心下吐槽：他还有心思吃？
又是这道菜，最近她是跟这道菜杠上了么？
“不是，小王爷，今儿小的们在这里有门‘账官司’正要着呢，拳脚无眼，粗口俚语，碰着污着您可就不好了，要不您腾个豁亮地儿，改明儿，兄弟几个请您好生搓一顿！”
痞子犯了难，这尊菩萨坐在这，他还怎么耍横？
虽说是泥菩萨……
听着话，沈澜舟从筷子筒里拔出筷子，对着搓了搓，笑着道：
“怎么啦，这家欠着你们钱了？欠了多少哇？要你们大过年这么卖命的拉架子，唱大戏？”
“呃……多是不多，小百两银，还上丁点儿，大头还没影子呢。”
顾东篱心中翻了个白眼。
这人还真能白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冷笑着顶了回去：
“这是我三舅欠的钱，你是寻错了讨债门吧？他现躲庙里呢，西山老多庙了，你有这闲工夫，不如一家家找去，顺道求菩萨保佑，成日干些缺德事儿，哪天横死了，也好有个人收尸。”
对于不顺眼的人，她从来不吝啬“毒舌夸奖”。
沈澜舟闻之笑了。
喉头闷着笑意，如春风抚面儿——顾东篱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声十分好听。
竖起大拇指，沈澜舟叹气一声，转而向那痞子，怒气不争，责怪道：
“论说你的出息呢？不过小百两银，你就在这耍狠耍泼？哎，我瞅瞅我身上还有多少，便替他们给了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顾东篱惊讶之余，不得不感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金口箴言！
痞子霎时高兴起来。
哪来的冤大头，今日若得账回了，分得红利晚上叫几个姑娘浪荡一回，不算白辛苦！
“诶诶！好，您要散财，小的们哪有不肯的，收了银子就走，以后绝不再扰。”
点点头，沈澜舟好整以暇的站了起来。
他先掏了掏宽袖，没有；再摸了摸腰际，还是没有；从头到尾摸了个遍儿，最后从靴子里倒出六七个大子儿，拍在了桌子上。
痞子的脸得青了，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
比起痞子的尴尬，沈澜舟倒是十分坦荡愉快。
而后，他似乎记起甚么，忙转头收回两个铜板，笑道：
“这两个我一会儿得付清汤卧果的账钱，就不能给了你，你请便罢。”
“噗嗤”一声，顾东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扭过头，耸着肩头，实在不愿意再看那痞子的表情。
“小……王爷，您……莫不是在耍我吧？”痞子咬着牙口，一字一字咬着说出来。
“哎呀，瞧我记性！”
沈澜舟像是想起什么，面露歉色，连声道：
“我刚从赌坊大杀四方回来，怎得没有钱，有，有，自然是有的，等我拿给你~”
听了这话，痞子缓了脸色。
看沈澜舟从革带上解下一个钱包来，里头鼓鼓，听声音却不是白银锭，莫不是银票吧！
痞子兴奋了，眼睛瞪着老大，亲眼看着，看着他一点点儿，从钱包里掏出——
两根手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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