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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裹挟到汴京的纨绔膏梁叫赵宗谔,是信安郡王赵允宁的儿子,仗着的是宫中的老颜面,与刘太后关系匪浅,在汴京城一等一的霸道。
准确来说,一开始发现郑若萦奇货可居的不是并不是赵宗谔,而是赵宗谔手下的一位管事!
便是这天子脚下皇亲贵胄府中的一位管事也是了不得的权势滔天!相府门前七品官,赵宗谔霸道,府中的这些走狗更是猖狂!
这管事按理他是瞧不上清源小地方的庶女,不过他看到了郑若萦手头几样资源的吸金能力,把人裹胁到了汴京城,不经意被赵宗谔这等人给知晓到,赵宗谔哪里肯放过这等生财滚滚的偏门,立即横插一脚,半道截了自己管事的糊,这才是他们这些无耻膏梁的作派。
郑家虽然在兴化也算小有成就,可是出了兴化便不值一提,就连现在的主心骨他的姑丈郑祖亮也不知何去向,郑益谦说白了就是一个土财主,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就只会整天在家里长吁短叹,偷偷抹几滴眼泪,一点方法也没有。
说白了他也知道这姓赵的是什么来历,他不敢拿着这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跟这么一号凶神去死拼,唯一的方法就是牺牲自己的女儿。。
等待的日子里郑若萦对于梁川回不来的人始终抱有一丝幻想,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她能遇见梁川这样清奇的男子这辈子哪里还有人能入她的法眼?可是老天爷就是如此爱开玩笑,人来得不经意,走得更是不着痕迹!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岁月匆匆而过,就像最初结缘的那首歌唱道的,几番苦痛的纠缠,多少黑夜挣扎,等待花开春去春又来,无情岁月笑我痴狂,好像做了一个梦,梁川消失得再没有一丝音讯。
梁川留下的两样事业都让她做得风生水起,砂糖已经成为了官家御用的金贵物,与父亲郑益谦的约定更是早就实现了。天上人间小小一处会所,竟然做到了名动东南,多少名流女眷都对天上人间趋之若鹜!
只可惜她一介女流,力量还是太薄弱,终究敌不过这些纨绔的觊觎。
在自己唯一的亲人被威胁的情况下,她选择了屈服,选择了妥协,可是屈服与妥协并没有能与她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赵宗谔的管事得知郑若萦手中几头就像是会下金蛋的金鸡,就一直要向她套出几个美白方子的配方,还有那纯净度极高的糖砂的制作流程,郑若萦最后的倔强也很强硬,要配方可以,她只肯给赵宗谔,管事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让赵宗谔知道了她的存在。
郑若萦这才刚出狼穴又入虎口!赵宗谔的野心比他手下的管事还大,他的眼光也算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两个行当价值万金!
使尽了各种方法,就想从这个女人嘴里套出两个方子,郑若萦得知赵宗谔的身份,机敏的她也吃定了赵宗谔,扬言赵宗谔这个宗室要把她明媒正娶进王府,这样她才肯透露梁川与她的约定。
赵宗谔听了这个‘可笑’的要求,冷笑不已。
郑若萦是个什么身份?草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他的目标是与汴梁的贵戚强强联合,要姿色更权势,少奋斗数十年坐享其成一步登天,这才得起自己的金牌宗室身份,可不是娶一个乡下的庶女,笑掉满汴京人的大牙。
他私底下对待一位乡下民女的作法若是传出去已是让人所不齿,极好面子的赵宗谔也就把郑若萦先雪藏起来,他自信对付这种乡下来的丫头到时候只需甜言蜜语使一点手段便可,何必用得着强夺?
郑若萦也是硬气,赵府管事与赵宗谔多次用强,她都是决然地以死相逼,大不了香销玉陨玉石俱焚,有何俱哉?
她也不急,她是吃准了赵宗谔不可能舍掉她的面子与大好的前程,事情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身似浮萍任欺凌,每天她就像小鸟一样被关在笼子里,马行街上算得上气派的这栋宅子里,每个下人都敢用一种嘲讽讥笑的眼光来看她,嘲笑着她的出身,还有不自量力,以及痴心妄想。
多少闺阁名媛都想嫁给赵宗谔,不单是因为他出众的外貌,更是贪慕他的家世还有能力,只是她们不知道,赵宗谔的野心大到她们不敢想罢了。
这事本来赵宗谔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碰到郑若萦这个贞节烈女,对女人他向来是手到擒来,一时之间奈何不得这个小丫头,又舍不得那一本万利的方子,搞他得也是灰头土脸。
晚上坐在城东的酒楼里寻欢,一众的狐朋狗友同道膏梁全顾着拿他玩笑取乐,更让他是火大不已。
郑若若就像笼中的玩物,每月唯一自由的机会就是到城西大梁门附近的大相国寺去礼佛,此生唯愿自己的生身父母安康无虞,爹娘膝下只有自己一个女儿,却也没有办法尽孝了。
千里祈愿,只希望能感动天地,保佑自己父母安康,也保佑梁川,至少希望他还活着!
赵宗谔最不喜欢这种神鬼之事,他只信事在人为,不信鬼神。每每看到郑若萦那一脸姑子样去寺里烧香,就感觉更晦气。连下人也想给她指派随候,就指了位马夫。这汴京城都是自己的人,还怕他跑了不成?便是他跑得掉她还能跑多远?汴京城有人敢跟自己做对去收留她?
府里的下人对于伺候郑若萦也颇多怨言,府里的女婢为了巴结讨好赵宗谔也是极尽脸色白眼给郑若萦。
郑若萦自知身处狼窝,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偌大的汴京城一个知心交话的人也没有,所有的话语都诉说给了佛祖。
那天,她正在寺里礼佛的时候一位素不相识的男人递给了他一张发黄的纸条,她本皱着眉头不想去接那张纸,只听那个男人说了一句:“东家回来了。”
五个字,旁人听着就像说天书一样,郑若萦就像石化了一般,怔坐在大殿之内,耳畔回响着唱佛的梵音,她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眼泪漱漱地流了下来。
还是悲伤不是绝望,而是在地狱里无助的孤魂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的那种感觉。这个男人给他心安,这个男人让她苦苦等待,在最绝望的时候,他没有让自己失望。
她缓缓地摊开了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还活着,这些年我不是不想回来,只是漂泊得太远。也只有那个死鬼敢写这么露骨的话,纸里行间一股子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是他!
郑若萦突然慌了,原来的她视死如归,恨不能一死了之,免受折辱失贞之痛,现在她却产生了无比强烈的求生欲望,她渴望活下去,她想见到那个死鬼!
郑若萦焦急地寻找着刚刚递给他纸条的人,举目四顾,周围的人要么虔诚地礼着佛,要么与他们解着签,焚香引烛,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自己。
难道自己看错了吗?
可是手里的纸条又是如此真实。
身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大小姐,此地不是说话所在,不过东家交待,不日他将到达汴京,请大小姐珍重!”
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飘过来的,自己一回头又是什么也看不到。
立刻冷静下来的郑若萦立即将那张纸条烧了,仿佛一切如常地出了大相国寺,寻到赵府的马车,返回了赵宗谔家。
接下来的就是与赵宗谔不停地博弈,以及郑若萦锲而不舍地坚持,还有就是去大相国寺的机率变得更加频繁了。
她希望在这个地方能遇到梁川,她也知道梁川一定会在这个地方等他。
赵府的守卫很是森严,哪怕梁川是打虎英雄,这里是汴京不是凤山,无法任他自由出入,哪怕是见到了自己也办法将自己带走,唯一合适的地方就是在赵府之外。
梁川费尽心力没有从赵允让处打听到情报,倒是让勤快的耶律罕探听到了一点虚实。这个情报队的队员也是心思极为细腻之人,他知道梁川肯定会带一个自己人来,届时马是必不可少的工具,而马行街上的马铺不计其数,定是必经之所。
马行马铺里队员留下了许多的记号,然后他也每天都在这些个地方转悠,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队员终于在马行街与耶律罕接上了头。
梁川在这个队员的指引下来到了大相国寺外,看着这四个大字好像有点熟悉的感觉,难道是日后鲁达鲁提辖出家的地方?梁川越想越像,好像还真是这个地方!
两个人就像两个守山金刚在大相国寺的门前侯着,那名队员则在大相国寺周游,他认得上次郑若萦出现的地方,三个人什么事也不做杵在那里的话则显得太突兀了。
大相国寺深得皇家尊崇,虽然宋主道宗,不过也不妨碍这所唐睿宗时期的千年古刹香火鼎盛。各方的善男信女夹盘带果复沓而至,求婚姻求前程,佛祖慈悲地看着众生,伶听着他们那卑微的诉求。
一连守了几日,乃不见郑若萦的影子,梁川的心开始焦虑起来,时间多拖一天,郑若萦的处境就越不妙,自己就越可能无功而返。
正当梁川准备破釜沉舟,杀进赵宗谔的家中之时,那个期盼已久的壁人终于出现了。
郑若萦形单影只地出现在大相国寺,连上香的供品也没有带,随从的马夫没有跟着,就她自己一个人进了相国寺。
梁川远远地望着她,她就像一位出家人一样,身上穿着一身素袍,头上没有一点饰品,面容也是清雪无痕,带着淡淡的郁郁,在这烟火之中有一种超尘的感觉。
大殿之内她先是跪下来虔诚祈祷着,接着就是施施然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里,眼睛冷冷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几天来她一直寻着各种理由借机来大相国寺,因为在这里才有第二次机会碰到上次传信的人。
赵宗谔不喜她来这种出家之地如此频繁,不过看她如此执着,也不好拦着,再看她那一副为自己戴孝守节的打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不见为净,不管不顾好过自己看多了火大,便由着他去了。
可是那天的人她自己也没敢仔细去看,男女毕竟有别,几天匆匆而过,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茫茫人海去哪里找那个传信的人?
“姑娘,你是不是在找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带着一股子的轻佻还有猥琐,恨不能让自己一巴掌呼过去,打掉他的门牙,打得他鼻青脸肿。
可是自己发现自己的心好脆弱,竟然下不去手,眼泪还不争气地出来了。
好气啊,真的是想打一打这个坏人,让自己等得如此辛苦。
梁川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不怀好意地笑着。
就像一条恶狼,撞乱了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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