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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容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无论是出于审美还是虚荣,清容都是很喜欢元珩的,更喜欢元珩也喜欢自己这种事儿。可仍旧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在大梁,嫁了人可不是说反悔就反悔的。
元珩含着笑,眼神期待的看着清容,“我被永平公主搅和了两桩婚事,所以至今也没有娶妻。从前那些,我倒是没放在心上,搅和了便搅和了。可是我挺想同你在一块儿的,我想长长久久的同你在一起。”
清容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身上还有两年的孝期。”
“你如今已经算是过继给奉国夫人了,也不必再为林夫人守孝。你若是同意,我可以立时就去跟家里说。”元珩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很怕吓到清容。
清容微微咬着下唇,双颊红的苹果一样,抬眼望进元珩如春水一样的眼中,“我,我……”
“我是不是问的太急、太突然了。还是我换一日,再郑重一些?”元珩说着,又抬手轻抚了抚清容的头,她的发丝滑滑的、软软的。“咱们往后还有的是时间,你不必着急回复我,方才你既说不怕永平公主难为我,往后就不要再躲着我了。”
他说着便直起身来,不再那么迫切的盯着清容看了。
清容怦怦直跳的心也勉强稍有缓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侧,挣扎了半天,才讷讷道:“我们可以先相处着看看,若是我们彼此不讨厌,相处的好,等回了京再说也不迟。”话一说出来,她心情便格外的忐忑,不知元珩会不会觉得她不正常,太轻挑不稳重了。
元珩对这种说法很感新奇,点头道:“好,都依你。”
清容似找到了上辈子谈恋爱的微妙感觉,又很有些尴尬,一路默默不语。
元珩倒是仍旧如平日一样镇定自若,主动问起清容华堂郡主是因为什么要和离。清容聊起八卦,也勉强找回了平常心。她将事情从头到尾极细致的说了出来。
元珩听完,好奇的问道:“你觉得她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眼下各说各话,真相不明。我一时也说不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不过若是非让我选一方相信,我大约更信华堂郡主。”清容深思熟虑的道明自己观点。
元珩颇有些惊讶,道:“我以为你更信杜大人的。”
清容索性反过来问元珩更信谁。
“我自是更相信杜大人的,毕竟杜大人的官声、人品都是有口皆碑,你也说了,在场的这些诰命夫人也都说杜大人事事以华堂郡主为先,很是尊崇华堂郡主。何况这些人全都知道华堂郡主与戏子暧昧不明的事,可见这事儿并不是无风起浪的。”元珩显然很自信自己的推断。
清容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反驳道:“可华堂郡主说的也不像是假的。”
元珩直接道:“她是皇室郡主,性子难免更跋扈自傲一些。在这种时候,她只怕为了顺利和离故意抹黑给杜大人罢了。”
他已经先入为主,清容也觉再争论下去没了意思,便不再多说。元珩没察觉出清容情绪的细微变化,仍旧侃侃而谈,“你还小,哪里懂内宅妇人的内心诡诈。”
清容不痛快的接话道:“我是内宅妇人教养出来的,早晚也会成为内宅妇人。”
元珩这才听出清容语气里的不快,他极认真的站定,道:“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我会疼你、爱你、护你,让你一辈子都如现在这般无忧无虑。”
清容一愣,心里竟有一点点甜,那点不快瞬间消散。
高手,简直是高手啊!
两人到了前院,清容在耳房大约候了两个时辰,直到要用午膳时,皇上才得了空闲,元珩已趁空将华堂郡主要和离的事儿回禀给皇帝,皇帝自然招清容前去回话。
杜若筠听见清容的回禀,气的脸都绿了,当即跪地道:“皇上,微臣如何敢宠妾灭妻呢!自郡主小产后,便总疑神疑鬼,杜家上下备受折磨。”
皇帝立时起身,带着杜若筠与清容等去太后处,又让人去将华堂郡主、杜老夫人叫来,让三人当场对峙。
杜若筠一见华堂郡主,便是满脸的痛心疾首,道:“郡主,孩子没了我同母亲都很伤心,可你到底要重新振作精神。”
华堂郡主怒目而视,看仇人一样盯着杜若筠,“如今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儿,你又要说我因为小产疯魔了!杜若筠,你唱的一出儿好戏,当真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杜老夫人大怒,“我儿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孩子没了,还不都怪你自己不当心的缘故。”
华堂郡主也不同这母子俩废话,只转向皇帝,道:“皇上,杜若筠宠妾灭妻,戕害我腹中骨肉,今日这事儿,您到说说该如何处置?”
皇帝皱眉,道:“你说杜若筠宠妻灭妾,害的你小产,你总要有凭证才好。”
杜老夫人冷笑着道:“她哪有什么凭证,她自没了孩子便得了失心疯,以为我们所有人都要害她的。她今日这样说,老身也要求皇上与太后为我们做主!这毒妇,她不守妇道,同戏子私相授受,红杏出墙!她想和离,只怕是想同那戏子去过日子。若是这御赐的婚事当真能作罢,也是我们杜家休了她!”
和离与休妻差别甚大,夫家休妻,这女子便成了下堂妇,等同于被夫家扫地出门,出嫁的嫁妆要不回来不说,还背上了七出的罪过,对名声极亏。当然,和离也没什么好名声,可至少还能将自己的嫁妆给要回来。
华堂郡主讽刺地说道:“我如今没有可以依靠的母家,这么多年在你们家忍气吞声,又被他杜若筠拿捏在手,什么话自都是由着你们说了。可如今皇上、太后到了,她们绝不会任由你们杜家颠倒黑白,扰乱视听。到底你说的七出与红杏出墙是真,还是生生扣在我身上的罪名,自有圣断!”华堂郡主说着,向皇帝叩头,道:“华堂请皇上下旨,让杜若筠的妾室梁氏、张氏、何氏,外院门房王竞、世仁药铺的掌柜、和升班的小生程砚生,和升班班主,并着御前御医来对质。”
杜若筠眉头一蹙,道:“你又何必牵扯他人进来!你有什么不满,我同你赔礼、下跪同你道歉便是了,华堂,如今都闹成这样,何必让太后和皇上看笑话呢!”杜若筠的态度软了下来,很温柔的劝解华堂郡主。那语气带着缠绵宠溺,无奈而心痛。
杜老夫人哭着道:“你这个没出息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瞧瞧你把她宠的,如今都纵成什么样子了,她又何曾记得你一点儿的好。如今当着皇上、太后,恨不能把你往地狱里送!”
杜若筠沉着脸,小声道:“母亲,就此算了吧,你也要体谅华堂失了孩子之后的痛心。”
华堂郡主怒及反笑,“杜若筠,你没去登台当戏子真是委屈了你这通身的本事。”华堂郡主说着看向皇帝,道:“皇上在京中许是不知,江南连着五年的灾情,都是假的,两江上下谎报灾情,无灾报小灾,小灾报大灾……”
杜若筠神情凄然,格外伤心的看着华堂,道:“郡主,你就这样恨我,恨不能让我死!”
杜老夫人跪地大哭道:“太后,冤枉,我们家实在是冤枉……”杜老夫人说到这里,满腹委屈和苦水,一副快要说不下去的样子。
太后极不耐烦,呵斥华堂郡主道:“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你以为这两江的官员、朝廷的官员都是吃白饭的不成?你若不这般说,哀家还能勉强信你一信。你这样说,越发是不成话!”
皇帝也在一边劝道:“杜若筠是什么人品,朕同太后自看在眼里。你瞧瞧他自进门后,对你百般忍让,委屈求全的同你赔礼道歉。华堂,实在是你太不懂事。”
清容在一旁瞧着,也快要相信杜若筠和杜老夫人母子俩了。
杜若筠顺着皇帝这话道:“郡主是因着失了孩子,才疯魔了的。微臣立时待郡主回家,必定好好照顾郡主。”
杜老夫人大怒,不依不饶说道:“你还带她回去做什么!趁着今日皇上、太后在,休了她,咱们也算得个清净。”
杜若筠坚决反对道:“母亲,我同华堂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她为我失了两个孩子,我不能这样待她!”
太后指着杜若筠同华堂郡主道:“你瞧瞧,杜若筠对你多有情有义。”
杜若筠起身去拉华堂郡主,道:“咱们回去吧,你有什么委屈咱们回去再说,你若不喜欢我的妾室,我把她们都散了便是。”
太后也从旁劝和道:“居家过日子,小两口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商量的!”
华堂郡主却是反应极烈的挣脱杜若筠拉着他的手,道:“不,我绝不跟他回去,若是让我跟他回去,我不如一头碰死在这里。”华堂郡主说着,有些歇斯底里。
杜若筠顺势同跟着老夫人的嬷嬷道:“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扶夫人回去!”
两个嬷嬷立时上前,钳住华堂郡主。
华堂郡主激烈的反抗,清容此刻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华堂说的句句属实,皇上与太后为什么不能信华堂,叫那些人来问一问呢!”华堂郡主眼中泛着泪,眼神无助而绝望。
“皇上、太后,”奉国夫人突然开口,道:“华堂郡主既是不死心,那便应她的,召那些人来问个清楚,也把误会解释清楚,如此才能让华堂郡主往后好好同杜大人过日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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