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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轩辕宸虽然脸色和表情都微微扭曲，但是最后还是抬手吩咐侍女去准备了，而皇帝本人也开始继续给上官幺幺剥虾，他现在已经隐隐开始相信司马茂之前说过的话。
他以前，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上官幺幺的吧。
侍女下去准备葡萄了，轩辕宸给上官幺幺剥虾，上官幺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远远地看上去倒真是挺温馨的一幕，如果没有接下的对话的话。
轩辕宸又剥好了一只虾放到了上官幺幺的碟子中，皇帝陛下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指尖的汁水，修长的手指又拿起一只虾子来，一边剥一边漫不经心道：“不是说有话要跟朕单独说么？说吧。”
上官幺幺听到这话之后神情都没有变一下，她不慌不忙地把手中的碗筷放下，又把嘴里的饭嚼完咽下。
她明明什么表情都没变，可轩辕宸却猜到了上官幺幺接下来要说的话，绝不是他想听到的话。
轩辕宸忽然有种不想让上官幺幺接着往下说了的欲望。
但是为时已晚，上官幺幺咽下饭之后，转头看向轩辕宸，她的眸子中带着忠诚和恳求，轩辕宸垂下眼眸，避开了上官幺幺直视的眸子，却避不开上官幺幺的言语。
她说：“陛下，我的忠心你也已经看到了，我是真的需要见楚皇一面！”上官幺幺说的非常诚恳，可是再诚恳，轩辕宸心中有个坎儿是过不去的，纵然上官幺幺说的再好，他始终觉得心里很难受。
皇帝陛下停下了手中剥虾的动作，他把没剥完的那只虾扔到了自己面前的碟子中，用帕子擦了擦手指，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让人猜不出分毫。但是上官幺幺不是一般的人，轩辕宸的态度让上官幺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上官幺幺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行吗？”
没了爱情的轩辕宸，虽然和上官幺幺之前行同路人，可是在他心中，上官幺幺终究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他不愿意上官幺幺去楚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心里觉得这是不对的。
他当初把上官幺幺送去楚国之后就后悔了，然而世界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轩辕宸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后悔，可上官幺幺再回来之后，他不想让她再去楚国。
“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轩辕宸声线都没有变，似乎真的是寻常的问话。上官幺幺却听出了轩辕宸话音中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这个男人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他肯为自己生气，上官幺幺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上官幺幺想了想道：“我有些事情想问清楚，陛下，算我求你，我想见他一面。”
上官幺幺的未来已经被写好了，不出意外，等这次战争结束了之后，她将跟着轩辕宸一起前往皇城，而后在皇宫中度过自己未来的无数年，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杨裕了，也没有机会问清楚团子的事情了。
先前廖清平说团子的毒是接触性的毒，而按照廖清平说的桂花香气的物件，只有那幅画，可是这其中有没有杨裕的参与，上官幺幺却不敢轻易下定论。
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讨个明白。
这些不能跟轩辕宸说明的事情，上官幺幺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轩辕宸看着上官幺幺的眼神不断变化，最后，上官幺幺竟然在轩辕宸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厌恶。
那抹厌恶刺穿了上官幺幺的心扉。
“上官幺幺，朕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就那么想见那个男人？那么想见他，当初为什么要回来？”轩辕宸压着脾气，冷声质问。
其实上官幺幺回到轩辕国之后，再见到轩辕宸，轩辕宸从来没有问过上官幺幺明明是楚国的皇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轩辕国，她只是问了上官幺幺今后是想留在轩辕国还是楚国。
那是轩辕宸潜意识想避开的问题，但是问题如果不解决，那就永远都是心中的一个结，而一个个的结积累的多了，便再也难以解开。
上官幺幺一滞，她垂下眼眸道：“我当初回来是迫不得已，这些事我现在不想说。”
也不是不想说，至少不是心在说。这其中发生过的事情，上官幺幺可以和那个爱她的轩辕宸说，却不能和现在这个对她比熟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点的君王说。
上次和轩辕宸分别的时候，上官幺幺就倒影了轩辕宸，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轩辕宸，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直到现在，她仍然没能等到尘埃落尘的那一天。
“呵，不想说？”轩辕宸脸色黑了下来，她的眸子也变得冰冷没有温度，视线在上官幺幺的身上划过，上官幺幺有种被刀割的错觉。浑身上下都是痛的。
她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多说一句求饶或者辩解的话。
“抱歉。”上官幺幺只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她便再没有任何可解释的了。
轩辕宸抿了抿嘴，他没再看上官幺幺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只留给了上官幺幺一个孤傲寂寞的背影，上官幺幺看着那人在她的视线中一点点走远，却没有半句话能挽留他。
在轩辕宸的心里，上官幺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方设法回到楚国去。
上官幺幺独自在饭桌前坐了很久，刚刚热气腾腾的饭菜都变得冷了，那只没有剥完的虾子还在轩辕宸的碟子中，它的两只黑乎乎的眼睛正对着上官幺幺，似乎在无声地嘲讽。
“凄然郡主……”上官幺幺陷在自我意识中的理智是被身后的两个小姑娘唤醒的。
她怔怔地回过头去，就看见刚刚的两个侍女，其中一个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她见上官幺幺看向自己，嫣然一笑道：“郡主，陛下吩咐我们把葡萄给您端过来，您看是给您放在这里，还是先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去？”
“他让你们送来的吗？”上官幺幺砸了咂嘴，心里忽然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一般，在阴霾中，看到了一点点的光辉。
侍女点了点头：“是呢，我们刚刚把葡萄端去了前厅，正巧遇到了陛下，陛下让我们给您端过来。”
上官幺幺心里暖暖的，她抬手接过了侍女手中的葡萄：“谢谢。”她把葡萄放在了桌子上，自己拿了一个葡萄塞进了嘴里。葡萄酸酸甜甜的，上官幺幺心里骤然松了口气。
至少，轩辕宸不是真的对她不管不顾了。．
月明星稀，皇帝所住院落的屋顶上，两个人影正比肩坐着，其中左边那位，正是赫赫有名的宸皇。
“陛下，我觉得幺幺也许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司马茂坐在轩辕宸的旁边，看着轩辕宸独酌。军营是不准饮酒的，但是皇帝毕竟还是有特权的，所以司马茂看着轩辕宸一杯杯地往下灌酒，而他只能在一旁喝喝不怎么好喝的茶水。
轩辕宸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缓缓道：“难言之隐？比如？”
“……”司马茂张了张嘴，但是他的话卡在了嗓子中，他还真想不到上官幺幺跟杨裕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哪怕有几个想到的，他也不敢说，生怕让皇帝陛下更加生气。
见司马茂答不上来，轩辕宸也没有生气，他只是哼笑了一声，带着属于自己的落寞和无奈，皇帝陛下轻声道：“你同朕讲讲，朕以前是如何对待上官幺幺的吧。”
“陛下不记得了？”司马茂吃了一惊。他早就看出轩辕宸对上官幺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点问题，他一直以为这是两个人之前的情趣，没想到似乎发现了什么惊惊天大秘密。
轩辕宸笑了笑，有些苍凉道：“朕记得和她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是朕就是记不起来，以前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利用她了。”
在轩辕宸的记忆中，爱情这个词约等于一片空白。
司马将军张了张嘴，他想起轩辕宸之前说过的，以前是利用上官幺幺，司马将军就有点不寒而栗。
如果利用一个人，都能做出那么宠溺的事情来，轩辕宸的城府还真是深得可怕。
但是……那些又真的只是因为想要利用她而假装出来的吗？
司马茂不相信。
“我第一次见上官幺幺，是您带着她半夜到了江北的军营……”司马茂把有自己参与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跟轩辕宸讲了一遍。
他道：“陛下，我追随了您这么多年，您从来没有那么在乎过一个人，如果您说您之前只是利用她……我不相信。”
轩辕宸饶有兴致地听完了自己在别人口中的样子，他仰头又灌了一本闷酒，有些感慨道：“是吗？那朕这次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她呢？”
上官幺幺的话可能是假的，但是司马茂的话必然是真的，司马茂都说了他之前是无比信任她的，那么这次上官幺幺的话，他又该不该选择再相信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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