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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呢。”采星的语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今日殿下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一回府便回了卧房，谁也不让进……奴婢还在想呢，这宫里谁能给殿下委屈受啊……”
但凡是盛芸芊在宫里，什么时候不是‘老子天下第一’？
采星还是第一次见到盛芸芊这般失落。
司翎渊虽然并不知道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采星的话之后，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我去瞧瞧。”司翎渊直接说道。
采星自然是巴不得能弄清楚自家殿下究竟为什么失落，因此便点头说道：“那姑爷您快去吧，殿下应当是还没睡呢。”
司翎渊转身走进了院子，径直进了盛芸芊的卧房。
他们虽是夫妻，但多数时候都是分房而睡的，虽说从永州回来之后，感情比从前要好了不少，但到底没亲近到日日同床共枕的地步。
刚一踏进卧房里，司翎渊便听见了盛芸芊的声音。
“不是说了么？本宫要安置了，谁也不许进来……”
“殿下，是我。”
“司翎渊？”
盛芸芊从床榻上翻身起来，当看清楚来人是司翎渊之后，便用沉闷又压抑的声音对司翎渊说道：“你怎么来了？”
现在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就算是针对萧家的，司家也必然受到牵连。
此时司翎渊应当是回司家，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才是。
怎么还有空来公主府？
“想来看看你，便来了。”司翎渊缓缓呼出一口气来，说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盛芸芊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痛苦。”
“痛苦？”
司翎渊很难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但此时他也发现，盛芸芊的眼眶是红的。
盛芸芊一把沉甸甸的乌发披散着，半张脸都被掩在发丝之后，在微弱的烛火之下，她的脸色显得那样苍白。
她是盛元尊贵无双的长公主，为沈书筠平反、斩杀叛将、削藩……毫无犹豫，却在此刻无力苍白的像一只翅膀残破的白蝶。
司翎渊吓了一跳，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在他的眼里，盛芸芊似乎一直都是强势而凌厉的，但是此时，他听出了盛芸芊声音中的颤抖。
在犹豫了一瞬之后，司翎渊坐在床上，将盛芸芊揽在了怀里。
而盛芸芊只是将头靠在司翎渊肩上。
“五妹死了……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
五公主的死，的确是让盛芸芊十分痛苦。
这种痛苦并不仅仅源于五公主的死本身，更多的是因为盛芸芊本身的愧疚。
她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要她想，她就算是不能让盛明珏为五公主偿命，也一样能让他付出代价。
“殿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司翎渊，我好害怕啊……我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三皇兄跟我说……我母妃是被中宫娘娘害死的，原本我还有个孪生兄弟，也死了……我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盛芸芊声音颤抖的对司翎渊诉说着自己的恐惧。
“今日二妹又跟我说了许多中宫娘娘的事……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吗，很多事情，都是由中宫娘娘而起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司翎渊说这些。
明明她和司翎渊，应当是立场相对的才是。
他是世家嫡子，是司家磨砺出来的利剑，用以捍卫世家百年荣光。
可她却绝不能让世家把持朝政。
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恩怨，她更能够看见，太子是没有挟制世家的能力的。
她是盛元的公主，绝不能看着盛家祖辈用鲜血打下来的江山，如今拱手他人。
但除了司翎渊之外，她竟是找不到一个人，来说她的心里话。
司翎渊眸光微微闪烁，随即缓缓的说道：“靖王狠毒自负，并非合作之选。”
“我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盛芸芊抬起头来，看着司翎渊，苦涩一笑。
她与盛明珏斗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但是如今朝中，四皇子愚钝不堪大用，五皇子自幼体弱多病，早几年便已经自请就藩，离京去封地养病了。
至于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以及如今还在襁褓中的九皇子，都年纪尚幼，父皇从未重视过，根本就没有能登基的指望。
皇子争位，运气向来是占很大一部分的。
且不说那些年纪尚小的皇子们资质如何，单说他们长成之后，等到能入朝的时候，朝中权势早就被年长的皇兄们划分干净了。
年幼的皇子能登基的，要么是天纵之资，让旁人望尘莫及，要么是家世出众，能硬生生被推上去，再要么是君父长寿，熬死前头的那些皇兄们。
除此之外，又有什么指望呢？
在那几个年幼的皇弟之中，盛芸芊知道八皇子聪明早慧，少年老成，可那又怎么样？
八皇子如今只有九岁，前世父皇是五年后驾崩的，五年后八皇子也就只有十四岁。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要怎么跟年长他许多的、地位早已根深蒂固的皇兄去斗？
司翎渊看着盛芸芊的眼神，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盛芸芊扯了扯唇角，“除了选他，我还能怎么办呢？”
不过盛芸芊没说的是，除此之外，她选盛明珏最重要的原因，是盛明珏这个人虽然狠辣无情野心勃勃，但能够拎得清轻重。
即便是他上位，彻底铲除了太子一派，也绝不会放任母族坐大。
这一点，从刑部实际上是掌握在盛明珏的手中，就能看得出端倪来。
他喜欢掌控别人，绝不允许自己被别人掌控。
而太子却是全然依赖世家的，太子即便是登基了，也是被世家捧着上去的，即便是他登基之后想要打压世家，也只会砸了自己的盘子。
铲除门阀，君王集权，这才是盛芸芊的初衷。
她并不只为了自己一人生死，更是为了盛元盛氏江山长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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