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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新年,还有三天,宫中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武照的长乐宫虽然冷清,但丫环晴雯和紫鹃勤快,忙里忙外,把宫室打扫一新,在门口悬挂了五福吉祥灯,在宫门上倒贴福字。
年前,长安城里下起了大雪,寒意森森。
武照披着羽氅,提着暖手炉,站在窗底,看着满天雪花簌簌飘落,遍地银装素裹。
晴雯走过来,笑着说:“小姐,小心风从窗缝里漏进来,吹得你犯头疼病。”
此时,武照想起了三年前,曾和李世民一起在后院里种下的合欢树,两人把合欢树称为爱情树。
她对晴雯说:“你到后院去,看看那株合欢树开花了没有?”
晴雯说:“小姐,这大冬天的,院子里树全是光秃秃的,什么合欢树,只有枯杆杆,被积雪包裹。”
武照觉得自己说话失态了,非常尴尬,便不再言语。
晴雯说:“小姐,还有两天就过年了,你在这里看景色,让奴婢去剪些纸花,贴上窗吧。”
武照来了兴致,说:“晴雯,你别称自己是奴婢,我们是姐妹,一起剪纸花。”
晴雯应喏一声下去,不一会儿,和紫鹃一起抱着一摞红黄绿等各色纸片过来。
武照,晴雯,紫鹃坐在暖榻上,拿着剪刀剪纸,不久,暖榻上堆起了许多五彩缤纷的纸花。
这些纸花有年年有余、孔雀开屏、喜鹊报喜、二龙戏珠、二仙和合、五福临门、六六大顺,还有莲花、兰花、菊花、水仙、牡丹等花卉的图案。
纸花剪好了,晴雯说:“小姐,你剪的二仙和合,跟真的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在想另一半?”
武照的脸微微一红,说:“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地下就有了路;世上本没有和合二仙,想的人多了,世间就有了二仙合和的传说。我剪的只是一种传说,不是世间的真相,也就谈不上想什么另一半。”
紫鹃说:“世间的真相有时比传说还神奇。据说,很久以前,男人和女人是浑然的整体,被造物主劈成了两半,男人和女人的终身使命就是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小姐,你的另一半是皇上吧?”
武照狠狠瞪了紫鹃一眼,说:“哪有这回事?你别胡说八道。”
紫鹃胀红了脸,说:“奴婢多嘴,请小姐原谅。”
武照呵呵一笑:“没什么,开开玩笑而已。”
晴雯说:“小姐,纸花剪好了,你歇着,我和紫鹃去贴。”
武照正色说:“我领着你们,一起去贴。”
晴雯又说:“按照宫中的习俗,大年三十晚上,大家把心爱的小物件挂在树枝上,以求来年百事可乐,千事如意,万事大吉。小姐把二仙合和的纸花挂在宫外的树枝上祈福吧。”
武照一想起自己被李世民冷落,就板着面孔说:“不行,把所有的纸花贴满宫里的窗户,不要贴在别的地方。”
于是,晴雯和紫鹃拿着刚刚剪好的纸花,跟随武照,在长乐宫四处转悠,把纸花贴在了许多窗户上。
纸花贴在窗户上,就是窗花,代表一种喜庆,同时,也起到装饰环境的作用。
贴窗花,是一种习俗,最初,南方在男女结婚的时候张贴,春节不贴;北方不一样,在过年时也贴。到了后来,形式不拘,无论南方,还是北方,都在过春节时贴。
三人刚刚贴完窗花,男仆阿太就捧着两盆水仙,从外面回宫,对武照说:“杨淑妃看快过年了,就送两盆水仙给小姐,派人叫我去端来,给小姐赏玩。”
武照吩咐晴雯和紫鹃收起两盆水仙,对阿太说:“我这里还有没贴完的纸花,你拿过去,送给杨淑妃,就当是我送给她过年的礼物。”
阿太说:“小姐,过年送纸花,这礼物的档次是不是太低了。”
武照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阿太不再说什么,找晴雯和紫鹃领取了纸花,冲出宫外,给杨淑妃送礼去了。
转眼又过了一天,今天正好是大年三十。
李世民邀请了四大贵妃:韦贵妃,杨贵妃,德淑妃,阴妃;还有九嫔:即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另带十八世妇和八十一御妻,参加内廷家宴,类似于举行联欢晚会。
武照偏偏被李世民排除在外,五品才人的身份毕竟太低了,跟贵妃、昭仪、婕妤们一比,算不了什么,李世民对武照宠信的风头早已过去,对她还哪里看得上眼。
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这是一种过节的生活状态。
李世民有花有酒过大年,把武照扔下了。
呜呼,武照只好无花无酒,兴味萧然,类似于野尼,吃完了年夜饭,然后和晴雯,紫鹃,阿太一起守岁。
四人坐在一起,围着火炉,听窗外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声,忽然,晴雯起身,去拿年糕。
不久,晴雯返回到武照身边,把年糕分发给每人,对武照说:“小姐,外面的雪停了,天上有了微星,明天要放晴了。”
武照吃了一块年糕,说:“年糕好香,明天的天气就是年糕,好得很。”
晴雯喜滋滋地说:“小姐,雪停了,你正好可以把纸花挂到院子里的树枝上祈福。”
武照听从晴雯之言,披了一件羽氅,戴着斗篷,到了宫外。
宫外,雪夜明月洒出清辉,清辉映着一株株白梅,白梅朵朵绽开,浮动着暗香。
武照本是出来祈福的,但没有,沿着宫中长街向前走,路面冻滑,她走得小心翼翼。
她不知自己走到了什么位置,看见前面灯火辉煌,灯火深处传来李世民和万千嫔妃在正殿欢宴的笑语声。
这时,武照回到自己的前世,她在前世是现代女大学生武小英,穿越到大唐,化为现在的武照,也就是未来的武则天。
她回忆前世读过的《祝福》,该文描写了祥林嫂的命运,祥林嫂被迫嫁给一个比她小十岁的男人,婚后不久丈夫病死,夫家把她卖给一个更差劲的男人为妻,她再度丧夫,其子被狼吃了。
祥林嫂为了生活,只好给鲁四老爷家当佣人,到了春节,鲁四老爷却不准她摸祭品,歧视她不干净,打发她滚出去。
在别人欢欢喜喜过新年的时候,祥林嫂走上街头,沦为乞丐。
武照想想自己的命运,从现代穿越到唐朝,混得跟祥林嫂差不多了,李世民正在正殿,和他的四大贵妃,九大妃嫔,十八世妇和八十一御妻欢宴,自己却忍受着孤独寂寞,大半夜了,还跑到宫外祈福,祈的是什么福?
算了,为像祥林嫂一样的自己祈福吧。
她返回到自己的宫殿的后院里,看着三年前自己和李世民一起种下的爱情树。
雪刚停止,树枝上挂着积雪,风一吹,树枝和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武照向爱情树走近两步,默默祈祷,一祝母亲和妹妹平安;二祝自己能在宫中崛起,战胜所有竞争对手,成为人上人,乃至推翻李唐王朝,当上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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