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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
他从塌上下来，在婢女的搀扶下要给萧瑾和沈清词行礼，被萧瑾拦下。
“沈国公身子不好，何不早些休息，怎么看起兵书了？”
萧瑾捡起兵书，递还给沈国公。
沈国公被他问的不知所措，还以为他这是在问罪，怪他贼心不死，一把年纪还在钻研兵书，立刻扑通跪下。
“陛下恕罪，我儿沈清衡不日便要抗战杀敌，他没经验，老臣也是想着在他临走前多教他一些，总不至于，总不至于……”
后面的话，沈国公始终没有说出口。
可沈清词和萧瑾都听明白了。
总不至于像沈清煜一般死在沙场。
“沈国公请起，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朕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看沈国公为他的一句话揣摩了这么多，萧瑾心中对沈清词和沈家的亏欠又多了一分。
“谢皇上关怀。”
沈国公一面起身，一面还不忘了谢恩。
沈清词看着父亲苍老的模样，嘴唇张了张，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多么想把大哥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沈国公，可她不能，沈清煜的死，足以证明，有人在盯着沈家的一举一动，多一个人知道沈清煜还活着，他就多一分危险。
“皇上，当初是臣鬼迷了心窍，才假造天象将清词送进宫，可这一切都不关清词的事，请您不要再迁怒清词，好好待她。”
失去了一个儿子的沈国公如今终于明白，什么权利地位，都不如有孩子们承、欢膝下，若不是他当日利欲熏心，沈清煜也不会成为牺牲品。
“爹！”
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沈清衡没想到沈国公会不管不顾将这件事尽数吐出来，立刻上前两步跪在萧瑾面前。
“这是沈家从前做的糊涂事，皇上宽宏，就莫要追究了吧。”
沈清衡知道，萧瑾心中一直忌惮这件事。
“你放心，朕与皇后早已把话说开，如今还要感谢你们，将清词送进宫，陪在朕的身边。”
萧瑾将他们父子一一扶起，接着说道：“朕今日将清词带回来了，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说说话，只需给朕安排间厢房即可。”
沈家的管家已经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了住处，引着萧瑾前去休息。
待萧瑾走后，沈清衡才放下了心，拉着沈清词坐下。
“皇上怎会带着你此时来此？”
被朝廷打压怕了，沈清衡总担心萧瑾是来拿他们把柄的。
“是我担心你们，然后他看我着实想家，便带着我出来了。”
沈清词如实说着。
“他如今待你很好……”
沈国公端过茶水，轻抿一口，接着道：“是爹不好，当时你两个哥哥都来质问过我，怪我将你送进宫，那时我还不理解，以为给你找了好的归宿，可……”
此时坐在沈清词面前的哪里还是当日那个意气风发沈国公，不过是个年迈脆弱的父亲罢了。
“爹，您别自责了，也许我的命运本就该如此，况且现在，皇上他对我很好。”
沈清词知道，这些事情，父亲都是在大哥死后才突然想通的。
“你二哥如今也要出征了，爹实在怕，怕他走了你大哥的老路。”
沈国公说着说着，突然老泪纵横，如今他什么地位权利都不想要，他只想要他剩下的两个孩子能够平安顺遂。
“爹，我此去有陈律大将军坐镇，不会出什么事的。”
沈清衡心中一酸，低下头怕被人看出他眼中的泪光。
“是啊，爹，二哥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沈清词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多说，怕再说两句，她会忍不住把大哥没死的消息说出来。
希望所有事情早日尘埃落定，好让他们一家团聚。
三人叙话叙到半夜，沈清词没有去厢房找萧瑾，而是回了自己儿时的闺房。
里面所有的装饰摆件都没变，沈清词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脸，恍若隔世。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什么都没变。
沈清词整夜辗转反侧，直到快天亮才终于睡着。
待她醒来，已接近晌午了。
一小太监进来禀报：“皇上让奴才转告娘娘，皇上回去上早朝了，待到中午，会来沈府陪娘娘用午膳，届时再一起回宫。”
沈清词轻勾唇角，想来是看她还在睡，所以不忍心叫醒她，便自己先回去了。
府中的丫鬟为沈清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她又挑了件自己从前的罗裙，这么一看，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直都还在沈府，做着她的沈家大小姐。
她出了门，去了暮苍院，沈国公正用把剪刀，修剪着一盆文松。
“爹，与女儿在府中一同走走吧。”
沈清词离家多年，想再看看府中一应陈设是否与从前相同。
沈国公放下剪刀，点了点头，这倒是他很久没有感受过的天伦之乐。
“如今你在宫里，切要小心行事，听闻江南总督参你的折子还一日未歇呢。”
沈国公表面上虽不问世事，却始终注意着沈清词在宫里的一切。
“女儿是被人栽赃的。且那江南总督分明就想用他女儿的死，为自己谋个好前程，根本就不是真的悲戚。”
说到这事，沈清词就来气，这些人硬要将这顶帽子扣在她头上，如今知道萧瑾宠她，就变着法的逼萧瑾给他们升官加爵，堵他们的嘴。
“清词，没有哪个父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会真的毫不悲伤的。”
沈国公听沈清词此言，皱了皱眉头。
“是，女儿言词无状了。”
沈清词微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对沈国公伤害有多大。
“那皇上还没调查出个结果吗？”
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也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无故泼脏水的。
“女儿不知。”
她的确不知，萧瑾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过此事，只是叫她放心，她是信他的。
“他是帝王，要顾全大局的，你作为皇后，要多包容理解，若连你都不理解他，恐怕他真的是孤立无援的。”
沈国公悠悠叹了口气，他这个女儿性子倨傲，从来不会服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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