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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允礼转动扳指的动作一顿,花惜芷的话就像是一根尖刺扎在他的心上,令他很不舒服。
“崔凯,备马,送他们去长平。”
既然她口口声声将黎民放在嘴上,那他就成全她。
“花小主,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长平里面的那些已经不能算是人。”
花惜芷没有停留,抬腿走了出去。
褚允礼看向崔凯,崔凯心领神会立马朝着花惜芷追去。
长平县位于京城最北边,因水路不通,路陆又因地势崎岖的原因吭哧不平,所以这里的经济发展是京城周边几个县城中最差的一个,当朝为官者都不愿来长平做官。
花惜芷打量着在前头骑马的崔凯,他看起来是自愿来到长平,行之一路,他脸上都带着惬意,仿佛很享受途中山路的颠簸。
“长平如此穷匮,将军怎么会来到这里为官?凭着将军的功勋,大可以到更好的地方驻守。”
“更好的地方?”崔凯不屑一笑,“末将走南闯北,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样的繁华热闹没有看过?等到战争一来,再好的地方,再热闹的繁华,都会化作一片废墟,空中升起的是混着血味的硝烟,那种血流成河,尸骨堆山的场景,是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想象不出来的。”
“你们觉得这里贫瘠,这里落后,可是在我眼中,这里已经很好,可以说,不会有战火的硝烟。”崔凯看向两侧的山脉,目光沉沉,“我这个人,就图一个自在,这里正是我这种人最好的归宿。”
“既然将军这里喜欢这里,那为什么还要置长平百姓的生死与不顾?”
张承志一直注意着花惜芷的举动,听到谈话更是竖起耳朵,直到听到崔凯的一番话时他忍不住提出质疑。
崔凯冷睨一眼,冷笑道,“我喜欢的是这个地方,什么时候说喜欢过这里的人?”
“你这种逻辑,真是强盗逻辑,冷血无情!”张承志怒斥,他从未听过如此荒诞的言辞。
花惜芷没说话,崔凯的这种感觉她深有体会,前世她当杀手时也总想着到一个落后隐秘的地方将自己给藏起来。
见惯了血腥黑暗的人,是不配在阳光、热闹中活着。
到了长平,花惜芷注意到,长平城门上用铁链锁着,但是这种铁链并不牢固,只要力气够大就足够铮开。
所以,又怎么可能锁得住长平里上万口的百姓?
“这铁链就是个摆设。”崔凯像是看出花惜芷的困惑,自顾自解释着,“为了防止里面那些疯子冲出来,我命人用水泥灌注在城门四周,将城门和墙体牢牢凝固在一起,这样即便里面那些人个个都是大力士,也推不开这扇门。”
崔凯说这话时脸上的得意之色掩藏不住,仿佛被他锁在里面的不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而只是一群畜生,一群不听话会随时给他添麻烦的畜生。
花惜芷将心头窜起来的火压下,她忽然很庆幸,自己虽然杀人无数,可和崔凯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还敬畏生命。
“我们怎么进去?”
崔凯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满不在意道:“想要进去,就得通过绳索爬上城墙,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有问题,至于你们……”他扫了眼,尤其是扫过张承志时,眼神中的嫌弃没有丝毫的隐藏。
“算了,还是让他们放篮子下来,将你们给吊上去吧。”
崔凯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朝着花惜芷笑了笑,“不过我瞧着小主的身手,应该不需要吊篮吧?”
“崔将军,你什么意思?!”明月听出不对劲,上前忙将花惜芷护起来。
花惜芷冷眼看去,崔凯笑的很欠揍,“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么点小城墙拦不住小主,毕竟小主是心怀黎民苍生的人。反正我是对里面的那些疯子没什么在乎,是死是活跟我也没有关系。”
“崔凯,我劝你做个人!”张承志怒火窜起,“不就是上城墙,哪里就需要小主,我来!”
崔凯不屑一顾,“来,给张太医一个绳索,哦不,给两根,让张太医绑的结实些,不至于摔死。”
“你!”
张承志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被这么折辱过!
士兵拿来两个绳索,冷不丁地扔到郑承志面前,丝毫尊重都没有。
张承志愤然,拿起绳索的时候恨不得将绳索一头的铁钩砸到崔凯的脸上。
他甩了几次,铁钩甩到半空就又掉了下来,根本就够不到城墙,就更别提勾住。
崔凯笑出声,这一笑带动起士兵的笑意,张承志在嘲笑声中涨红了脸,攥紧手中绳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手中的绳索一动,他抬头,就见花惜芷握住绳索,看向他。
平和的眼神令他躁动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
“小主,别……”
张承志攥紧绳索,不肯松手,这种难堪他一个人受就行了。
花惜芷只点点头,慢慢地将绳索从张承志手中抽出,在崔凯等人的笑声中甩动铁钩,当铁钩被扔上空中时,笑声戛然而止,因为在众目睽睽当中,铁钩稳稳地勾住城墙。
崔凯脸色一冷,盯着花惜芷看。
张承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方面替花惜芷感到高兴,在崔凯面前出了一口恶气,另一方面嫌弃自己的无能,觉得自己越发不配和她并肩而战。
他目光暗了暗,往后退了两步,守在花惜芷的身后。
明月和小全子满目担心,紧张不安地都捏着一把汗。
相比之下,花惜芷心境平静,并没有受到周围人情绪的影响,她拉了拉绳索,确认铁钩勾的牢固后,两手拉着绳索,踩着城墙往上爬。
这种活对于她来说,难度并不大,身为杀手,总得有些看家本领。
踩绳,勾住,一鼓作气上了城楼,动作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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