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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昔问刚从门口走进来的无恙。
无恙扯扯嘴角,他这个师傅是有多迟钝?
人家介绍自己,只来一个“在下苏墨”,连个旁的连缀都没有。除了那个苏墨还有哪个苏墨能这样托大地介绍自己?
“是的,师傅!这位正是现任光禄寺少卿苏大人。”
哟,她这医馆往来富人是无数,却还是第一次官爷本尊上门的。
苏问昔将目光转回到苏墨身上,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衣着并不引人注目,眼神却分外与众不同的少年人。
他一个管皇帝吃喝采买的人,来她这个简陋医馆蹭一顿只有汤没有肉的肉汤喝,有没有搞错?皇上是有多虐待他?堂堂一介文科状元,为复都出计划策,终于复了都,皇帝居然让他去管吃喝,有没有搞错?
他是有多不受皇帝待见哪?
研究了一会儿,慢悠悠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苏墨嘴边带了丝隐隐的笑意:“也许是他乡遇故亲。”
苏问昔在听到“故亲”的时候,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很快又掩了过去。
她哪来的故亲?唯一的亲人苏老爷也是几年前遭囚而亡故,而她居然是在他被赦罪的时候才得知他的死讯,别说最后一面,至今连骨灰都没有见到。
不过么,恭喜这个不受皇帝待见的前状元。他成功地挑起了她心底的隐怒和为苏老爷不明不白冤死的愤懑。
她苏问昔,对于官家,对于皇家,十分地没有好感!
果断转身,对无恙挑眉:“医馆的规矩,为富者,为官者,为权者,必重金方可医诊,你收了他多少银子?”
无恙一脸惊讶地瞪眼看着苏问昔,想说:不是你说的,复都大军中的伤病号一律义诊义治吗?
苏问昔也瞪眼:我说的是普通兵士,他当官的又不缺那点银子!
无恙:那是一点银子吗?师傅你也太黑心了吧?
苏问昔:觉得我黑心,别花我挣的银子啊!
无恙:……好吧,师傅,我无耻不过你!
苏墨看着那师徒眼神相搏,笑了笑,说道:“我年俸80两银子,去除零星花费,至今积有二百两,虽不足神医诊金,却也愿意拿出来作为伤病兵士的医资。”
说着,果真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来,放在桌上。
苏问昔:“……”
想当年她出逃的时候,随手还装了两张五十两银子的票子,而这个自称状元的家伙,攒了近三年的年俸居然才有二百两银子?搞没搞错?
怪不得当官的使劲贪,下边的人使劲送。人家轻轻松松一笔买卖就是他几十年的辛苦钱哪!心里能平衡?
倒也没有客气,一边点着下巴示意无恙去收银票,一边还作出大方的姿态:“你付的诊金虽不多,却是你所有的积蓄。看你人还算诚心,老身就帮你看看吧!”
点着手杖慢腾腾走过去。
无恙:“……”
师傅你生龙活虎在这里斗了半天,这会儿还拿出老态龙钟的样子,是不是太不协调了?
当然是不敢开口质疑苏问昔的。
苏墨掌握着皇帝的吃喝,苏问昔掌握着他们的吃喝,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做饭的人哪!
苏问昔坐在椅子上,手杖靠椅子边一放:“年轻人,来,伸出来手让老身为你摸摸脉!”
苏墨将左手腕搭在桌上,看着苏问昔伸出细腻白皙的一只手来,按住他的脉冲。
苏问昔按了一会儿,眉头一皱,数落苏墨:“人老胃衰是自然规律,年少胃伤纯属人祸。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这年轻,却落这样一个胃,是怎么回事?”
苏墨苦笑笑:“在下幼时曾遭劫难,伤了胃,至今却是越来越不济。”
苏问昔脸色缓了缓,说道:“你这个胃要调理好且需一些时日,北地天寒,对你的胃多有不利。我且给你方子先用三日。近一个月你都须过来应诊。可听清楚了?”
“在下半个月后要启程回都……”
苏问昔一瞪眼:“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连自己的胃都调不好,还想做什么大事?你上有正卿,下有寺丞,哪就非得了你做不了事?你的兵受了伤,难道你一定要押他上战场送命去?”
苏墨:“……”
他做的是朝官,受的是皇命,哪有苏问昔说的那么简单?
却从刚才苏问昔吵架吵得生龙活虎的劲头里知道这位神医绝不是能招惹的人物,嘴上自然避开锋芒,说道,“在下承神医重情,一定尽心医治!”
苏问昔斜了苏墨一眼:“别以为我好唬弄!你这应付的眼神我看了不知道几百回!”
前世里那些来找她老爸瞧病的非富即贵,家里的钱够养几架飞机了,还死盯着赚钱的机会一次次错过就诊的机会。身家几十亿却抗不过小小的便秘,丢下身后足可垒街的财富却又是便宜了谁呢?
无病看苏墨神色尴尬,心想,好歹人家也是一少卿,师傅你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
冲无恙使了眼色,对苏问昔说道:“师傅,你看刚才苏大人都说要出钱买肉做汤了,是不是先去把肉买了?眼见着就要近午了!”
苏问昔瞅了一眼无病,无病连忙低头继续为手边的病号诊治。
苏问昔笑道:“难得我这个徒弟人品爆发,那就买肉去吧!”
将桌上苏墨放的两张银票大模大样地收了,然后冲无病一瞪眼,“人品爆发的徒弟,刚刚是谁说的要出零花钱来买肉做汤?”
无病连忙说道:“我这就去取!”
苏问昔冲一边病床上臂上受了伤早书包扎完毕的一个伤兵一抬下巴:“养一千日,用兵一时,你跟着臭小子取银子去,多抠出来些多买些肉,去吧!”
伤兵号倒不推辞,站起身跟着无病大踏步地去了。
无恙瞪苏问昔:“师傅,你好歹也用个没病没伤的人!”
苏问昔鼻孔一张,喷出声气来:“你懂什么?我用他,他乐意着呢!”拿眼扫了一圈十几张床上的伤病号,不客气地说道,“哪天想喝肉汤了,你们轮着去买肉!”
苏墨在医馆喝完肉汤才回去的,走的时候,拿着苏问昔给他开的药。说是药,其实就是几样食材。
交给他的时候,特别拽地跟他说:“三分药,七分养。别乱找大夫瞎吃药。有病最怕两样,一样是讳医忌疾,一样是有病乱投医。”
苏墨看着那双白皙细嫩的手,想的却是,她是在说不要把她的医术看轻,还是在说……不要把她的年纪看轻?
边城的苏神医开的医馆对复都伤病号免费诊治的事情是听杜鸣说的。他的胃病一日的折磨胜似一日,便推荐他过来看看。
与其说他对这个苏神医感兴趣,不如说是对这个医馆感兴趣。
没想到,一过来,这个苏神医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物。
一个无所顾忌、却又带着天真无邪的女孩子,把自己扮得老态龙钟,是为了好玩儿,还是想掩藏身份?如果是后者,她又有什么身份值得掩藏呢?
苏墨在天寒地冻中回到军营,先把食材交给自己的侍童四九。侍童四九又惊讶又高兴。自家公子向来对医生多是不屑,要么是看不起,这次居然主动给他让他张罗熬……药?
自然是激动万分地找厨房去了。
苏墨转身去了杜鸣的大帐。
杜鸣跟几个下属军官正在商讨攻城的事情。
围城已有半个月,要想等城中断绝粮草,少说还得一个月。
一个月,谁能预料会发生多少变故?
苏墨挑帘进去的时候,正听着一个军官说道:“咱们派几个细作进城。当年边城被血洗,不也是细作败的?只要城门一开,大军一入,那些鸟族逃命还来不及,谁敢他娘的抵抗?”
苏墨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当口,城里查细作肯定查得紧。只怕是宁可错杀不可误放。细作岂是好进的?”
那个军官跳起来:“那你苏大人来说该如何是好?天寒地冻地守在这里,别说城里的人遭贼,咱们的将士不也一样遭罪?最近士兵冻伤多发,如此下去,不用打仗,城围自解!”
一直默不作声的杜鸣这地开口说道:“今天且议到此处,诸位且回去思量。攻城事大,万要寻个万全之策。”
几个军官依次告退出去。
苏墨坐到杜鸣的案几对面:“急着想攻城了?”
即使是坐着也依然身材魁梧的杜鸣冷硬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说道:“易早不易迟。速战速决地好。”
看了看苏墨,有一丝地不认同地说道,“听尚武报告说你只身离了军营去了医馆?城中咱们的细作虽然不好进,城外他们的细作不知有多少,你倒是托大了!”
苏墨淡淡笑道:“我这病弱之体,谁又会拿我当苏墨?”
杜鸣皱了一下眉。
这时帐帘一掀,年轻的侍从尚武进来,抱着一个暖袋,三步两步放到苏墨怀里,说道:“将军让一早去准备的。苏大人你这冰寒雪地地出去,少不得胃又受了凉。”
苏墨将暖袋抱在怀里,淡淡笑道:“倒多谢你们将军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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