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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柯宇恒跟着他，没多问什么，也没有一丝惊诧。那只母鸡进了屋，何况它还叫的那么大声，陈贵不可能听不见，如果他们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待会儿就会出来拿鸡蛋了吧。
师徒俩守株待兔一般，站在门口，一左一右，活像是两尊门神。二人的目光都紧锁着那扇门，开始等待。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二人莫名有些紧张，柯宇恒忍不住屏住呼吸，等待着木门打开的一瞬间。
一阵钥匙开门的响动之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老旧的木门不断的发出呻吟，门来的越来越大。
陈贵站在门口，一脸呆滞的望着面前的这两个人。柯宇恒和方正也看着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陈贵的手忽然颤动起来，步子也颤颤巍巍的往后退，脸上松弛的肌肉微微抖动，活似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柯宇恒立马绽开一个标准的乖孩子微笑：“请问，您是陈贵老人吗？”
方正也缓了缓自己严肃的表情，尽量放轻声音说道：“我们是专程来拜访您的。”
陈贵那双浑浊的双眼渐渐回神，但还是有些不太敢打量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拄着拐杖的手捏了捏紧，缓慢的，艰难的从喉管里发出声音来。
“我是陈贵，你们是谁？”
他的声音像是被尘封了数十年一样，沙哑难听，带着腐朽陈旧的沧桑感，柯宇恒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柯宇恒在犹豫该怎么回答，方正直接说道：“我们是镇上来的，是来看专程看望您的。”方正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柯宇恒在一旁却有些尴尬的把头转向了别处。
什么专程！分明就是半道上临时改了主意！你说你是来拜访的，空着手来，像什么样子？柯宇恒不由得把双手背在身后。
陈贵老人到耳朵似乎不太灵光，听了方正将这句话说了三遍才勉强听清楚。他站在门口，有些僵硬的缓慢的将身子移到一旁，让开位置让他们俩进去。
柯宇恒跟着方正进门了。
屋子里亮着昏黄的灯光，亮光微弱，亮度还没有门开着时外面透过来的自然光线强。屋子里摆设极为简单，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门正对过去是一个火坑，里面并没有柴火，再往前走，是一个不大的灶台，就是那种农村的老式灶台。借着门口的白光，柯宇恒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灶台上已经累积了很厚的一层灰，看样子是好久没有使用过了。墙壁上黑黢黢的，像是泼了一层层厚厚的墨，应该是被今年累月的柴火给熏出来的。
他环视了这个屋子一圈，这屋里空荡荡的，一眼便能望穿，除了刚才见到的那几样东西，别无他物。
柯宇恒虽然已经听过这位老人年轻时的恶名，却也不得不为他老年时的凄惨生活而感到同情。善恶终有报，轮回因果，年轻时无法无天，作恶多端，年老了只怕他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若是哪一天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间屋子，恐怕也要好久之后才会被人发现。
柯宇恒无声叹息。
方正纵然是对面前这位老人没有什么好感，此刻却也忍不住对眼前所见场景拧起了眉头。
“你们也都看见了，我这家里什么都没有，我也是无处可去，你们就别赶我老头子走了。”陈贵像是把他们当成了心怀不轨的人。
方正解释道：“您不必担忧，我们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我们真的只是来看看你而已，想在你这里了解一些事情。”方正此刻说的真诚，语气恳切，再加上他的长相就是一副正直模样，声音也是铿锵有力，听上去绝对不像那种奸猾猥琐之流，如此开口说来，有一种无端端让人信服的魔力。
陈贵老人似乎在消化他所说的话，考量他的话是否能够信任。
柯宇恒也趁势上前，说道：“爷爷，您放心，我们绝对不是坏人，你看我们进屋这么久了，都安安份份着不是？”他的笑容如春风化雨，具有亲和力。
陈贵的脸色刹那间一变，像是冰封的湖面被融化了一样，不知道到底是那句“爷爷”还是那个笑容，让陈贵不由得卸下了自己的防备。
“坐吧。”陈贵嘶哑的声音响起。不管这两个人有何居心，他已经年逾八十，也活不了多长日子了，连死都不怕，还怕两个人不成。
柯宇恒立马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陈贵老人的身后。“您坐吧。”他知道陈贵的耳朵应该不大听得见了，故意说得很大声。
陈贵老人摇晃着脑袋，说了句极细微的“谢谢”后，这才把手里的拐杖一横，自己坐下来。他的动作还挺流畅，看来他的身体并没有像方正和柯宇恒想象中的那么老迈。
“您的身子骨可还好？”方正蹲在他面前，问道。陈贵老人脸上扬起一个笑，连连点头说道：“挺好的，还不错，没有老到走不动路。”
柯宇恒将剩下的另一张凳子搬了过来，放在方正的身后，所幸这张凳子是张长凳，坐下他和方正两个人是没问题的。
方正顺势坐下，身子前倾，两只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握。柯宇恒也在一旁中规中矩的坐下，老老实实的听他师父说话。
“您……这么大年纪了，平日里一个人都是怎么生活的？”方正语气中似乎带了几分担忧，连带着他的眉眼也迸射出丝丝不忍的情绪。
柯宇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师父是真的……有感情……还是只是演的？柯宇恒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刚才他师父还在车里言之凿凿的述说着这位老人的恶行，看得出来，他并不可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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