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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荒谬,我在这座城市呆了四年多,在自己那间公寓也住了四年多,结果意识驱使走来的却是……他的家,我与他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甚至连那日出租车司机对我的告诫都还记得清楚:这里不是随便谁能进的,车子开不进去,门口的保安依旧身姿站得笔挺。
我走上前,对方立即拦住:“小姐,这里是私人境地,不得擅入。”
是啊,私人境地。我眯着眼看那幽远深处的树林,在对方又一次喝声让我离开时我转过了身,一步一步朝着回时路走。周遭空空荡荡,脸上风干的泪痕是我在这条林荫道上的祭奠。
超跑俱乐部。
我拉开包厢的门询问了门边站的服务员洗手间的位置,就循着那方向而去。但在转过弯后我四下看看,不见有人就悄悄朝着另一头走。
这家俱乐部是会员制的,能够进来的不止得有身份,还得是被认可的。以我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进得来,但有幸在某间咖啡厅打工时认识不少精英人士,其中不乏拥有超跑人士,于是今晚我就沾光一同跟进来了。
有时候心中的痛总是要被一次又一次的揭开,当我在电视里看到秦辅的时候,曾经许多的画面就如黑暗的巨兽朝我涌来,那个在心口破开的洞越来越大。所以我必须来这找秦辅,秦辅是这家超跑俱乐部的创办人,他经常会在这里。
我并不会盲目而寻,这个俱乐部有着低调的奢华风格。秦辅是个将张扬与内敛集一身的人,所以属于他的空间不会从外表看起来有多奢华。依稀间我仿佛走进了那间古堡,脚踩着软软的地毯,越走越深,到走廊尽头的最深处有一扇红木门。
晃了晃神,眼前没有什么红木门,是一扇金丝楠木的门。而这扇门微微半开着,只迟疑了一秒我就闪身入内,眼前陡然而亮,也如梦似幻地僵立当场。
这个地方一定属于秦辅!因为从摆设到构造,到用的墙纸,几乎就是古堡那间拼图房的翻版。我的目光顺着楼梯蜿蜒而上,在楼梯的尽头处有一扇白色的房门,门打开后是间小厅,再后面……
打开门后事实告诉我是我还活在原来的回忆里,门内根本不是什么小厅,就是一间卧室,也没有什么暗房的存在。突听楼下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别无选择躲进了卧室中,但很快就听到有人往楼梯上来,在门被推开的一霎我躲进了床底。
钻进的一刻就觉懊悔,这是最糟糕的躲藏地方,如若对方躺到床上,离得如此近气息都会出卖我。房门外的语声随着推门而入变得清晰,一个人的脚步声,是多时不见的秦辅的声音,他在与人讲电话。
“岑玺成了岑家掌大权的人。”
秦辅一句话就把我听愣了,岑玺?想要听他再说些相关的事,可是却只听他一声沉笑并不再语。从声音传来的位置,应该是在床侧的落地窗前,那里有扇移门,移门之外是阳台。
听到移门声我庆幸自己没有一念间要去阳台躲,否则这时躲无可躲。虽然知道秦辅即使看到了我也不会将我怎样,但我不想被他看见。
阳台外的语声时而应上一句,听他语气很是漫不经心。可突然他语音扬高:“你说什么?我哪有那美国时间啊,现在?我疯了才去。”他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发出不小动静走回卧室,又进了浴室,很快水声传来。
这时我的窥听不止没意义,而且越界了。想要离开,却听到桌上传来震动声我不敢妄动,很快秦辅就走了出来拿起手机,低咒了句。之后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他拉门而出。
听着脚步声往楼下而走,我从床底钻了出来。环目四下,想从这个地方寻找到一丝的痕迹,可是徒然。我这一趟来错了,别人说睹物思人,我是在循着回忆的痕迹不想回来。
离开俱乐部的时候我没有回头,给那位关照我的前辈发了条短信称有急事先走。这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但有时候人活着礼仪可以放下,唯独心里的殇却放不下。
一辆鲜红的超跑从我身旁呼啸而过,我眯起了眼。
我的公寓在五楼,从小到大我爬过很多树,在云南我爬过一棵更高更大的千年老树,但没想过今天我会绕到最寂静的一脚,爬着这幢楼。攀上的窗户不是我家的,是同幢楼的隔壁,而楼底下听着一辆红色的超跑。
窗内没有开灯,但在我停留片刻后就听到有语声传来,是秦辅。
“大晚上的叫我来做什么啊?好困。”
昏暗中有个极轻的声音飘出窗:“她找上你那了。”
我心一颤,敛住的气息差一点就泄了。
秦辅在反问:“谁找上我那了?”转而却听他声音一紧了道:“你说她?等等,这怎么可能?她找我干嘛?还有,她找的我哪个窝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浅淡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刚刚过来的俱乐部,她找了熊建平作担保人。她没有动机要去那,如果说还有唯一动机的话就是,”顿了顿,“她怀疑了。”
秦辅不解地道:“怀疑?她要是怀疑也不该是到我俱乐部去找我啊,而且那场子我也不常去,谁知道今晚我心血来潮无聊打算回那边待一晚呢。这不,现在又被你们给喊出来了,她就算去也只是扑了个空。”
我的指甲抠进了掌心,不是因为气息沉闭太久而感到胸口窒息,也不是因为攀在窗台外边感到吃力,而是因为秦辅在最后说了两个字:你们!
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她很聪明,会今天去就一定是算到了你今晚也会上俱乐部。你可以看一下你那间房的视影投像,就知道她是否是冲着你去了。”
“不太可能吧。”秦辅口中如此否定着,却在下一秒就惊喊出声:“她真的偷进我的房间了!Shit,她怎么知道这间房是我的独属空间。居然就藏在床底下?”
后面是秦辅自己的声音,像录音一般,我估计是从他手机里传出来的。但却奇怪为何我没有发现那间房里有监控探头,可自己的行为却被传递到了他的手机里。等过片刻后就听秦辅又在道:“在我离开后她就也走了,我的镜像监控只能跟踪到她离开房间,后面还得回去调动俱乐部内部的监控才能知道。不过还好刚才我在电话里并没有说什么。”
沉吟了数秒,浅声再道:“你现在立刻打电话回去调集,看看她离开你房间后去了哪?”
“不用打了。”沉暗的语声如一记重锤敲击我的大脑,那力度直抵我心,使我瞬时间没了任何念想。只听到头顶窗户被打开,幽深莫测的眼在那黑暗里,如第一次初见般将灵魂都吸进去,凌迟的声音缓缓而言:“她已经来了。”
我被拉上窗时整个身体都是发软的,直到被安坐在椅子里时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颤抖。
秦辅透过月光惊愕地看着我:“你居然一路跟踪我回来了?”
没有人理会他,空间沉寂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到。秦辅尴尬地挠了挠头说:“既然都摊开了,我去把灯开了再说吧。”可就在他转身而走的第一步我就怒吼出声:“不要开灯!因为我怕看到你们的样子会恐怖,因为你们都是一群生在阴暗见不得人的魔鬼!”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歇斯底里的一次,即便经历离别、死亡,都不曾如此。
其实室内并不暗,窗外的月光很皎洁,所以在我左手边坐着的白色身影,站在正前方宝蓝色西装的秦辅都能看得很清楚,唯独有一个角落不被月光普照,是房间里最阴暗的一角。那个人自将我拉上来后就坐进了那里,只留一簇最熟悉的星火在一闪一闪,空气中弥漫烟味。
我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不是没有迟疑过,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打算就这么让心口的殇就此腐烂在那深处,可是,如何甘心?
爱一个人爱到痛无法割舍时,如何甘心就此任由它腐烂。
还是秦辅打破沉寂:“呃……这场合也不用我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我随手操起的也不知道什么,狠狠砸向了门,哐当一声碎响之后我从齿缝中迸出:“谁都别想走,今儿就把话都说清楚。最好是把秦舟、童英还有岑玺全都找过来。”
“不用找他们了,秦舟与童英回帝都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幽黑深处漠然的语声淡淡而起。我握紧双拳,好,他要我问是吧,那我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为什么不死?”
“你想我死?”
我发了狠地吼:“对!我希望你死,希望你像他说得那样没有从漩涡里出来,希望你被山石压在下面死无葬身之地,因为那样也好过让我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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