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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
短短一天之内，代州城头的旗帜已经变换，金军残部五千余人成了俘虏被关进军营，城中已经把街头的堆尸收拾好了，百姓正自发地提水清洗地面上的血迹。
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吟吟的，见着穿铠甲的将士都不害怕，还有大娘捧着笸箩站在街口，递了一个草果给他，“您尝尝吧，这是我们自己做的，还热乎着呐！”
赵城低头一看，那草果像是糯米做的，通体碧绿底下还垫着一块草叶，闻着极香。
“谢谢。”
他顿了顿，接过还带着热气的草果。
那大娘见他迟疑，细看了看他身上的铠甲格外精致，似乎不是寻常士兵，这才道：“大人，您是随着镇国长公主从京城来的吧？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嗯。”
赵城点点头，大娘瞬间眼前一亮，放开嗓子招呼邻里，“这是京城来的大人，是跟随镇国长公主一起来的大人！”
一时间邻里邻居不论是在清扫家门前街道的，还是正在院中做饭的，都捧着些东西朝赵城跑来。
“大人，替我们多谢长公主，要是没有长公主，我们这些人就成了金国的猪狗，生不如死啊！”
“大人，这是我自家的母鸡下的蛋，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我们这些人都说好了，要在城东给长公主修一座生祠，代州城的百姓世世代代感念长公主的恩德……”
草果，鸡蛋，馍馍……各种百姓们自家做的吃食都放到赵城怀中。
跟着赵城的士兵见了哭笑不得，连忙把东西都接过来，朝众人解释，“这是禁军统领赵大人，多谢乡亲们了，这些东西我们都收了。”
随即请赵城继续往前走，自己抱着东西跟在后头。
赵城见状留心看了看周围的士兵和百姓，送东西给士兵们的百姓不少，这些生活在代州城中的百姓本就有些产业和积蓄，出于感念，他们自发地用东西来感谢大周军队的将士。
但凡是馍馍之类的吃食士兵们都收了，但凡是金银财物都被婉拒了。
“长公主发话了，说不许拿百姓的东西，还要我们帮百姓重建被烧毁的房屋院墙。”
身后跟的士兵道：“不过这些鸡蛋馍馍长公主是许大家收的，说是百姓们一番好意，都拒绝了也不好。”
“我以为她一心只想着救沈驸马了，看来长公主不论到何等境地，都没忘了家国百姓。”
赵城颇为安慰地感慨了一声，这至少说明，宋清词还没有丧失理智和冷静。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现在的宋清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冷静，最怕她不冷静的恰恰是她自己，她知道作为前线身份最高号召力最强的实际掌权人，她现在的一举一动稍有疏忽都有可能让沈玉临尸骨无存。
让边境的百姓受血与火的灾难。
“我已经派人在代州城境内沿河寻找沈玉临的下落了。”
赵城进门的时候，宋清词还在研究地形图，“但我们不能停下脚步，必须尽快发兵雁回关，趁着敌人士气低落之时一鼓作气。”
“余将军他们怎么说？”
“他们已经下去整顿兵马了。”
赵城：“……”
他还担心余光等一众大将不接受宋清词的安排，没想到她令行禁止，只怕前线一众大将没有一个人敢跟她比号召力。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雁回关被夺回的希望。
“我今日沿着河走了二十里地，找遍了河边每一寸地，都没找到任何沈驸马的线索。”
宋清词抬起头，目光紧紧注视着他，赵城接着道：“我想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留下明显的记号让我们找到他，可我们的将士把整条河两岸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线索，我想……”
“他不在代州城境内。”
“明白了。”
宋清词微微颔首，“攻下雁回关，立刻马上，就现在！”
……
“沈驸马，你说我们这是在哪啊？”
在山洞里住了四五日，沈玉临的伤势勉强好了一些后就不肯再住下去了，非要离开。
临走还剥了一条游走在山壁上的毒蛇，说是烤了做干粮带上。
完颜真真本想留在山洞里等待救援，看样子就没开口，这些日子他们在那个山洞遇到的野兽太多了，虽然大部分最后都被沈玉临弄成了他们的口粮——
她出去找食物实在找不到什么像样的，顶多只能摘一些野果。
长期处于警惕中，沈玉临根本得不到休息，他的伤势并没有明显长好。
“你看这里像金国境内么？”
沈玉临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完颜真真身上，自己一边往前走一边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他知道以完颜真真娇小的个头要撑起他很累，她甚至比宋清词还矮一些，可他不得不这么做，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我……我不知道啊。”
完颜真真气喘吁吁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里的环境看起来都差不多，一样的树一样的天一样的黄沙，哪有什么区别？
说是代州有可能，说是金国境内也有可能。
“我在金国的时候都待在都城王帐，顶多和兄弟们去草原上赛赛马打打猎，从来没有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过。”
这是完颜真真和沈玉临一起相处七天来第几百次感觉到自己很没用，她现在说出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
这大概就是中原人所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吧。
相比之下沈玉临就不同了，他伤得极重，可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捕杀误入山洞的野兽还是把它们处理成能入口的吃食，他每一样都做得很好。
好到让人差点忘了他是豪门公子，富贵无极的当朝驸马。
“我们顺着水流往下走。”
沈玉临并没有对她的一问三不知表示不满，他已经习惯了，在观察完周围的地形后指了指水流之下的方向，“虽然往身后的方向走更有可能走到代州城，但是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我们往前走，三里之内一定有人家。”
“你怎么知道？”
完颜真真下意识提问，沈玉临一手撑在她肩上，一手虚弱地抬起指了指河边一小块沙洲，“那里有瓜藤，不像野生的。一定是有附近的村民吃瓜路过这里随手撒下了瓜籽，这种路过之地一般不会超过村落三里。”
有道理！
一听到有村落，完颜真真瞬间浑身充满了力气，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喝一碗热腾腾的面汤。
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吃野果和野狗毒蛇的肉了！
她艰难地扶着沈玉临，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前方走，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看到远远的有炊烟升起。
那不是炊烟，简直是神仙下凡的香火。
完颜真真几乎痛哭流涕，“真的有人家！只要找到人我们就有救了，走，我扶你！”
“等一下。”
沈玉临摇摇头，没有继续朝前走，“还不知道这是金国的村子还是大周的村子，我记得金国靠近大周边境也有几个并不以游牧为生的村落，更何况现在代州城和雁回关还在金人手里。”
完颜真真又哭又笑的表情一僵，明白了。
此刻不论是大周还是金国人一定都在找他们，万一他们贸贸然到村落里寻求帮助，很有可能会被出卖给军方。
她是不在意的，可沈玉临不一样。
一旦完颜野烈抓到他，他会死的。
“有人家我们也不能求助，那该怎么办呢？”
完颜真真有些丧气，沈玉临瞥了她一眼，“你不会抓野物，等天黑了去人家院子里摸点高粱玉米的总会吧？”
完颜真真登时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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