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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以前，逗他脸红宋清词会觉得很有趣，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糟糕。
糟了糟了。
赵城该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是谁信口胡说？臣对长公主忠心耿耿，绝无别的心思。”
出乎意料的是，赵城否认了。
宋清词一时拿捏不准，到底该信紫练她们的，还是信赵城的。
“你且别管谁说的，只说有没有就是了。”
“没有。”
赵城低着头红着脸，俊朗的面容多了几分儿女情长的温柔，要叫外头的将士们看了一定会大吃一惊。
素来英武挺拔、威风凛凛的赵统领，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宋清词松了一口气。
见赵城还拘谨地站在那里，她招招手，“你坐下，我有几句心里话跟你说，还要跟你道歉。”
“不用道歉，不管是为什么。”
赵城刚要坐下，听见这话立刻反驳她，快到宋清词反应不过来。
他不知道她要为什么道歉，无论为什么……她都不必道歉。
他也永远不会怪罪。
她顿了顿，伸手一扯，赵城在她床边的矮榻坐下。
“你先听我说。还记得那日我带着公主府五百亲兵入宫清君侧么？人人都知道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嫡生女儿，没人敢得罪我，只有你誓死阻拦。”
“记得。”
赵城想起那时的宋清词，意气飞扬，做着匪夷所思的事，口气那么霸道却意外地不讨人厌。
他道：“我那时就是个愣头青，只知道宫规不能坏。要是现在……”
“现在怎么？”
“现在跟着你久了，也知道变通了，就该问问陛下身边到底有什么危险需要清君侧，而不是一味拦你进宫。”
宋清词扑哧一笑。
不容易，木头都被她带得开花了。
她正了正脸色，继续说正题，“那时我在爹爹面前为了求封赏，说是感佩你的忠心，其实也有私心。”
“那时你就想接管禁军了？”
“嗯。”
赵城听罢默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宋清词接着道：“我一方面设计让爹爹允我去禁军历练，一方面故意拉拢你。明知你是正人君子还送鸳鸯荷包撩拨，都是为了让你为我所用。”
“这件事我对你心中有愧，真的。但现在我拿你当好朋友，你能原谅我以前的居心不良么？”
居心不良？
赵城苦笑。
他倒喜欢宋清词对他继续居心不良。
“这些话兄长早就和我说过，我也早就明白，如果我介意，当初禁军演习时就不会为你振臂高呼。”
是啊，她怎么把赵邦给忘了？
赵城是个实心眼的正人君子，赵邦可是只老狐狸，他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宋清词反倒松了一口气，“你不怪我就最好，我保证此后再不会利用你，咱们肝胆相照，休戚与共，如何？”
肝胆相照，休戚与共？
这是用在兄弟之间的词汇。
赵城哭笑不得，只顺着她，“好，你说什么都好。”
两人把话说开，宋清词心里舒坦了许多，日后就不必担心那些闲言碎语是真是假了。
“紫练她们到底是不了解你的品格，你早就和我说过，不可能喜欢有夫之妇，这话我一直记得呢。”
也是当初赵城这句话，让宋清词确认他不会喜欢自己。
“是啊，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怎么会喜欢有夫之妇呢……”
赵城默默低下头。
那天晚上宋清词留宿宫中，和他一起在文德殿顶上吹风喝酒，她亲口告诉他，沈玉临根本不想做驸马，她要和沈玉临和离。
从那一夜起，他就没把宋清词当有夫之妇看待过。
只是……
她根本忘了那夜她说了什么吧？
她的酒量实在太差了。
赵城默默叹了一口气。
既然她忘了，他也不必提，只要在她身边……
什么都好。
……
耽搁了两日，宋清词一行终于进入了宋朝业的封地。
第一座城池就是位于封地边境的陵城。
陵城的富庶其实并不亚于首府酒城，只因为这里离朝廷的管辖太近，宋朝业不愿把这里当成封地的首府。
越是富庶的地方，担任地方父母的官员越是背景雄厚，不像穷乡僻壤的官员多半都是寒门出身，见着大人物就战战兢兢。
陵城官员早早就接到了宋朝业的吩咐，预备迎接钦差。
“陛下真想得出来，让楚国长公主做钦差出巡，她一个年轻女子懂得什么？”
“可不是？听闻长公主在路上和驸马斗气，连安王殿下派去做探子的人都放了，哈哈哈。”
“真是可笑，听说长公主病入膏肓了，这样的钦差也值得咱们亲自来迎？”
“哼，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陵城官员说是预备迎接钦差，实则十分怠慢。
何况宋朝业早就吩咐下来了，陵城是宋清词一行进入他封地的第一站，要好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看看。
免得他们以为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就格外耀武扬威。
“就把府衙边上那处小院子收拾出来迎接钦差便是，晚上的宴席也不必备得太好，长公主病入膏肓了，哪还能吃得下东西？”
陵城知州王七是宋朝业的心腹，当初原以为宋朝业登基，他能混个从龙之功。
都怪沈玉临和宋清词！
王七本就对这两人没有好感，加上宋朝业的吩咐，更加肆无忌惮。
底下官吏见这小院子十分寒酸，也没打扫干净，有些担心，“知州大人，这处院子会不会太差了？还不如长公主他们在路上住的驿站吧！”
“不用担心。”
王七得意道：“我早就打听过了，长公主染了风寒连驿站都住不上，就在山野草地扎营养病。这院子好歹能遮风挡雨，不比山野草地强？”
他打量着这座破旧的小院，十分满意，“只怕沈驸马安心要长公主死在路上呢，否则为什么让她在野地里养病？咱们收拾得太好，反而讨人嫌，就这样杀杀他们的威风！”
他信心满满，底下的官吏便也不怕了，只等着宋清词一行人来给他们好看。
到了午后，宋清词的队伍终于来到城外。
“就陵城这模样，也敢说富庶，真叫人笑掉大牙。”
宋清词装病不好出马车，只稍稍揭开马车帘子一角朝外看，嗤之以鼻。
紫练好奇地朝外张望，“长公主还没进城呢，怎么知道这陵城不富庶？”
“何必要进城才能知道？”
宋清词道：“你瞧那墙根底下的斑驳痕迹，像谷树皮一样难看。真要是富庶的地方，绝不会连面子工程都不做。”
“再有，你看城门底下来往的百姓，衣着褴褛。若地方富庶，就算是城外务农的百姓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她这一路看似游山玩水，实则观察了很多地方的山水地貌、风土人情，如今说起城池来头头是道。
看来宋煦仁是真的狠，给宋朝业的封地十分贫瘠。
紫练闻言又朝外头看了一眼，果然如宋清词所说。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咦”了一声，“怎么城门下只有零星的百姓来回，官员呢？他们不知道长公主今日到陵城么？”
紫练蹙起眉头，十分不满。
“不算我的亲卫和运送缁重的人员，咱们有一万兵马。如此大军兵临城下，你觉得陵城的官员会不知道么？”
“长公主的意思是……”
紫练恍然大悟，气愤道：“他们竟敢故意不来迎接长公主？好大的胆子！”
“他们的胆子不大，狗胆大。”
宋清词冷笑一声，“有位高权重的主子在背后撑腰，他们的狗胆能不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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