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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默了片刻，略带忧心地看了秦若莲一眼，脊背隐隐发冷。
二小姐的心思比起前段时间，似是有了些进步。
但是，与此同时，她家二小姐也越发的冷血，仿佛连一丝感情都没有了……
如果说秦若莲对谁还有一丝真情在，那这个人也只能是李兆了。
只可惜，李兆对秦若莲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呢。
紫菀微微叹了口气，道：“说起这个，奴婢倒是想起来另一回事。自从上次李公子送了那把珍贵的匕首给大小姐之后，他就一直没来找过您呢。”
秦若莲的表情微微一僵，很快便答道：“那一定是李家哥哥太忙，所以才忘记了。”
紫菀轻道：“听说，李公子最近时常在街市上的食肆和酒家出现。那些书坊里，他也没少去……”
“够了！”秦若莲听得烦躁不堪，恶狠狠地打断了紫菀，“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他一定是有理由的，你知道了吗？”
紫菀张了张嘴，慢慢默然。
看来，秦若莲是彻底不打算面对这个现实了。
紫菀看得出来，秦若莲是不想承受一丝一毫李兆不喜欢她的可能。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最终，紫菀默默低头，福身道：“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秦若莲终于满意，点头道，“回吧。”
“是。”
……
李府。
李悦被禁足在祠堂里，直挺挺地跪着。
李夫人这回气得狠了，特地派了自己身边最信任的老嬷嬷来看着李悦，让她跪在地上不许起来，更不许偷懒。
李悦没办法，只能跪在那里。直到娇嫩的膝盖被青石硌得破了皮，膝上的裙子跪出氤氲的血迹，才被发了善心的老嬷嬷叫起来，回了院子。
这一路上，李悦一直东倒西歪。被好几个小丫头扶着，才一步一挪，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每走一步路，李悦的膝盖就是一阵钻心的疼。她疼得直咬牙，心里恨透了秦歆。
秦歆，秦歆！
要不是因为秦歆，她李悦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李悦完全没了高门贵女的贞淑模样，一屁股坐在锦墩上头。
贴身丫鬟绿蝶连忙端了杯茶过来，劝道：“小姐，您喝点茶吧。”
李悦跪了四个多时辰，这会儿也的确是渴了。她依言喝了些茶水，待干渴稍稍缓解之后，怒气却又浮上心头。
李悦一咬牙，狠狠将杯子往地上砸了下去！
绿蝶吓了一跳，忙道：“姑娘消消气，万万不要动怒。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您……”
被绿蝶这般一说，李悦这一口气便哽在了喉头，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咬了咬唇，恼怒道：“今日我算是吃了大亏了！难道这口气，我就要一直憋在心里不成？”
绿蝶劝李悦：“小姐，眼下咱们只是暂时不跟她一般计较。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报复回来便是。”
绿蝶其实是在劝自家小姐，让她消停一些，暂时别再去惹事了。同时也是觉得，兴许等过一阵子，李悦自己编将这件事给忘了。
只是，李悦的想法，却显然和绿蝶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李悦抿着嘴唇，冷道：“也是。得罪我的人，原也不止秦歆一个。我实在是没必要先从秦歆身上下手，不如换个目标再说。”
“……小姐？”
绿蝶听得心一颤，有些惊恐地看着李悦。
李悦心大，心毒，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绿蝶骨子里只是个普通丫鬟罢了。她只想在李悦身边好好伺候，压根就不想帮她做出这些有可能会让自己行差踏错、万劫不复的事情来。因此，一听李悦又有了什么新的主意，绿蝶就是一阵不安。
李悦没注意自己丫鬟的神色变化，眯着眼睛道：“秦歆得罪了我，也就罢了。可李兆那个杂种又算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跑到我面前威胁我。呵，不过是被人捧了几天而已，就真当自己是我李家的人了？真真的脸皮厚！”
绿蝶小声问：“大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得想个法子，让李兆吃个瘪才行！”李悦冷笑，“只要能看见他不开心，我便开心了。”
绿蝶没说话，默默低下了头。
横竖自己也劝不动李悦，只能当做没听见了。
没过多久，外头有人传信，说秦二姑娘身边的紫菀来了。
李悦不耐烦道：“叫进来。”
“是。”
片刻，紫菀低头走到李悦身边，福身道：“见过李大小姐。”
李悦不耐烦地问：“你来做什么？”
“奴婢是来传二小姐口信的。”
紫菀说着，便将先前秦若莲教自己说的话，在李悦面前说了一遍。
无非是秦若莲向着李悦，让秦歆想法子去李悦面前道歉，却被秦歆给赶了出来的事情。
紫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用心将秦歆描述成了眼高于顶的模样。既看不起李悦，也看不起秦若莲。
李悦最是高傲，又怎能容得下秦歆如此看低自己。听紫菀说完，她顿时气得发抖，冷笑道：“好，好一个秦大小姐。果然是高傲得很呐！”
绿蝶连忙劝道：“小姐别生气，仔细对伤口不利。”
李悦这才压住怒火。
紫菀一听这话，眼风低下去，往李悦腿上一扫，便看见了李悦腿上的伤。
李悦被紫菀看得一僵，一拍桌子，怒喝道：“看什么！你也想看我的笑话吗？”
紫菀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犯了李悦的忌讳，连忙跪下请罪：“李大小姐误会奴婢了。奴婢的主子，秦二小姐跟您是何等的亲厚，她又是那么护着您。奴婢跟着这样的主子，对您自然是只有尊重，再没有其他的念头，又怎么会看您的笑话呢？”
李悦冷哼一声，半信半疑：“当真？”
紫菀连忙点头：“真，怎么不真。”
“是么。”李悦眯起眼睛，眼光刻毒，“既然你对我如此尊重，那么，你若是被我责罚，一定也是心甘情愿吧？”
“李大小姐……”
紫菀身子一僵。
李悦冷笑，指着紫菀，对绿蝶到：“去，给我掌她的嘴。”她倒要看看，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有没有人敢来看自己的笑话！
绿蝶犹豫片刻，低头道：“是。”
紫菀惊恐地睁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绿蝶渐渐接近的身影。
院门外头，李兆找车马行定下一辆马车之后，恰巧路过。
耳光声、惨叫声和哭泣声不断传来，划破了暮霭沉沉的天色。
李兆听得厌恶，不禁皱眉。
看来，他这位优雅、高贵，以贵族自居的妹妹，又在动辄打骂奴婢了。
这样的人，居然也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当真是可笑。
李兆冷笑一声，扭头便离开了李悦的院子，一时一刻都不想多待。
回到院子里头，李兆心头，不期然地划过一个身影。
秦歆的身影。
那个高挑瘦削、美貌而英气勃勃的女子，持剑凌空劈下，一道道挑开马车上油漆的模样，当真是迷人得紧。
李兆眯起眼睛，发现自己对秦歆的兴趣，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想了想，叫身边伺候的长随：“刘五，你来。”
刘五，便是一直跟着李兆，为他传递消息、做了许多见不得光事情的死士。
听见主子的命令，刘五恭敬上前：“在，主子。”
李兆拿过一只盒子，递给刘五：“将这东西送给秦大小姐。就说，是我对今天事情的道歉。”
刘五接过那只盒子，闻见一阵幽香扑鼻。
他迟疑了片刻，小声道：“主子，这似乎不妥。”
李兆淡淡问：“有什么不妥的？”
“这……”
刘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盒子里放着的东西，似乎是京中最有名的胭脂水粉店里，卖的玫瑰花膏子。
拿这样的礼物送给女子，合适是合适，但未免有些轻浮了。
刘五总觉得，李兆送这礼物的意思，似乎不止是赔罪。
看刘五半天不说话，李兆微微一笑，眼底的神色却渐渐的寒凉下来。
刘五被李兆看得一激灵，连忙低头：“抱歉，主子，是奴才僭越了。”
“知道就好。再有下次，你就留下自己的一只手，好好长长记性。”李兆沉声道，“趁着天还没黑，给秦府送去吧。”
……
秦府。
秦若莲站在二门旁边，手上攥着帕子，等着紫菀回来。
然而，紫菀就是迟迟没回来。
秦若莲正等得心焦之际，忽然看见一道时常出现在李兆身边的身影，由远及近地来到秦府门前。
那人正是刘五。
看见刘五，秦若莲不由惊喜了一瞬间，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刘五闻声看过去，看见秦若莲，便客气道：“见过秦二小姐。”
“嗯。”秦若莲矜持地微微一笑，“你怎么来秦府了？算来，我和你主子也有日子没见了。”
刘五笑笑，没有接话。
秦若莲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你可曾见到我的丫头，紫菀？方才我让她去李府一趟，这会儿她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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