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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一双靴子从自己眼前走过,云芙瑶才彻底放松下来。她没有回头,继续朝医馆的地方走去。又走出数十米远,才反应过来为何自己会下意识的反应去躲开兵士,不是什么害羞,更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说穿了不过就是一看见那身兵服,就想到了那个人。此刻的云芙瑶,全天下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皇甫离了,以至于见到兵士都有些心虚的躲开了。
认清了这一点后,她有些懊恼,告诉过自己多少次要心如磐石,且不可再因为那个人泛起一丝涟漪。可事实上,若这人间还有一个人能拨动心弦,那也非他莫属。即使云芙瑶在夜里千次万次的幻想过,他日若能想见,自己会以一种怎样孤高的姿态走过他面前,面含讥笑,狠狠的将他踩在脚底,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羞辱与他。可如今看看自己,哪有当初预想的志气!
怀抱着这种心思,云芙瑶想的很专心,以至于差点错过自己寻找的医馆。若非刚好有个行人脚步匆匆,撞了她一下,她便不知道要停在什么地方了。
一进医馆,空空荡荡,民生多艰,战火四起,大概老百姓连病也生不起了!坐堂的大夫向她询问要抓什么药,云芙瑶沉默着将方子递了上去。老大夫细细瞅了瞅方子,有些为难的说:“娘子,这方子上尚有两味药没有。”
云芙瑶有些诧异,这方子她是看过的,上面并没有什么名贵的药材,不过是些常见的。看着药铺很是气派,怎地连这药都凑不全?
那位抓药的大夫举着方子,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无奈的说道:“本店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前段时间大部分的药材都被南洲军给征用了,天寒地冻,新买的药材还没送到,这才,这才……”
“劳烦您看看,能不能换成其他现有的药材?”事已至此,云芙瑶也无别的法子。
老大夫眯着眼想了想,打开几个小小的药屉,仔细给云芙瑶介绍着。只可惜是对牛弹琴,云芙瑶听得云里雾里,最后任由老大夫更换了其中两味药材。
回到客栈后,云芙瑶细细想了想前世吃的药。以前虽没有特意去关注过药丸外面裹的糖衣,却也大致了解一下。想通之后,便准备付诸于行动。
她叫来店小二,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一讲出来。店小二有些为难,这些东西不太好找,现在兵荒马乱的,东西十分紧缺。云芙瑶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之前赵蛟送给自己的那点钱拿了出来。加上刚才抓药的钱,这会儿身上也没有留下多少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店小二嘴上怎么叫苦,东西还是一样不缺的摆在了云芙瑶的面前。蜂蜜,蔗糖,可以将药材捣碎的工具等,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一列,像是在等着云芙瑶的一声吩咐,便会发挥出大用场。
云芙瑶深吸一口气,将药材取出,放进钵子中,叮叮咚咚的敲起来,这药材看起来简单,但有些很是坚固,不停的敲击下,虎口都有些发麻。天寒地冻的,云芙瑶居然敲出了一身热汗。
这敲击的声音引来了夫人身边的丫鬟,站在屋外冷眼看了一会儿。可云芙瑶只顾着忙着手中的活计,没有注意到她,也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反复几遍碾压之后,药材已经基本成了粉末状。云芙瑶又自制了一个小筛子,将大颗大颗的渣滓留在了一边,只取用细如脂粉的那部分。
才刚刚忙完这一步,她就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强忍着直起了腰杆,云芙瑶似乎能听见骨头摩擦时发出的咔咔声。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勉强扶着墙走到了桌边,想喘口气。却发现桌上摆放着一碗饭菜,她忙的过于专心,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这会儿子看见饭菜,肚子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算起来,从早上起床到现在,粒米未进,甚至一口水都还没有喝。云芙瑶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扒着米饭。天气寒冷,饭菜早已经冻成一坨,不过就是白米饭上铺着两片肥肉,还有豆腐青菜。云芙瑶没有抱怨,经历过这么多事,她早已经将口腹之欲这些身外之物看的极淡,只是麻木的硬塞进嘴里。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若是为了挑剔饭菜而生病,谁会再来帮她呢?
风卷残云般将饭菜吃完,随手丢在一旁,云芙瑶继续去忙碌着。让店小二从后厨里夹来两块热炭,放在准备好的炉子里,蜂蜜倒入小锅,加入些许清水,小火慢熬,不停的搅拌。直到蜂蜜泛起大量的泡沫,这才将之前捣碎的药粉全部倒入,趁热继续搅拌,直到均匀为止。
云芙瑶揉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在一旁等着,冷风一吹,温度慢慢的降了下来。摸着有些不烫手了,便趁机在手上抹些香油,将药团揉搓到外表光滑,再搓成长条,揪成一个一个的小团。
若是普通人家,那团子可能还要做的大些,可云芙瑶瞧那位侯爷夫人优雅高贵的模样,还是故意将团子搓的极小。这样若是要吃的时候,只需微启朱唇,便能吃的下去。
一口气揉搓出了几十个小药丸,云芙瑶这才停下来。再将蔗糖放入热水中,慢慢熬煮,正有些疲惫的搅动时,她突然灵光一闪,到厨房找来一把青菜,简单放在热水中滚烫一下后,用力的挤出汁液,再将汁液倒入蔗糖水中。原本无色的水立时变成了淡淡的天青色,像是一个原本面无表情的美人突然嫣然一笑,和之前大为不同。
蔗糖水慢慢熬干,变得有些粘稠,云芙瑶赶紧从炉子上移开,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药丸子挨个在里面滚满一圈,放在油纸上放好。糖汁有些粘手,她手忙脚乱的,不时的哎哟惨叫一声,一双小手被烫的泛着红色。
等最后一个药丸滚满,她哆嗦着双手将其放好,浑身便再没有一丝气力,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凭借着前世的一点记忆,她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若是那夫人还是不乐意,她就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药丸终于放凉,她细细瞅了一下,颜色很是漂亮,但因为自己第一次制作,手艺不精,药丸形状有些奇怪,有些要圆些,有些则是像长出了奇怪的角。
云芙瑶细心的将那些貌似不太好看的药丸挑出,剩下十余粒大小形状都差不多的用油纸包好,晾好的药丸像是一颗一颗的弹珠一般,不停的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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