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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芙瑶也觉得自己实在是笨的出奇,有些对不住杏儿,哄了几句,可小姑娘很是有些脾气,虽说有问必答,可脸上却是气鼓鼓的。云芙瑶心里取笑她像是两只青蛙一般,可却没有胆量说出来。
临到睡觉前,杏儿才端来一杯化食的热茶,塞到她手里,云芙瑶哎哟一声,杏儿有些慌了,忙拉起云芙瑶的手左看右看,生怕被自己一个不小心给烫着了。可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手掌细腻洁白,和平日并无两样啊!正有些疑惑呢,却听到噗嗤一声,云芙瑶实在忍不住,笑出声音来。这下杏儿再也不能装着气愤的模样,微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和云芙瑶一起笑出了声。
笑闹了一阵,夜也深了,临睡前云芙瑶虽然觉得胸口发闷,却也没有多想,想着明日早晨不能再吃得过于油腻,只喝些清粥便罢了。谁知这才睡下没有多久,便烦闷的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杏儿见云芙瑶实在难受的很,关切的询问:“要不奴婢还是叫大夫来看一下吧?”
云芙瑶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强忍着说:“算了吧,已经夜深了,料也无妨,明早再去吧!”
杏儿没有多想,又斟上一杯热茶,服侍云芙瑶喝下,将她放平盖好,这才吹灭了烛火,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去。
也许是一杯热茶滋润了扭成一团的肠胃,也许是那几块肘子已经消化大半,云芙瑶再次躺下后,肚子舒服了许多,被折磨了半宿,早就已经乏累,她昏昏沉沉,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啊,云芙瑶惊喜的到处看,这里天空低垂,阳光柔和洒满全身,一条蜿蜒的小河轻轻流淌,细细一瞧,河中流淌的竟是白色的蜜汁。鲜花遍地,绿意盎然,云芙瑶赤脚走在其中,只感觉软绵绵,仿佛脚下是这世界上最轻柔最昂贵的地毯。她抬起头,大口呼吸着,空气中的甜蜜流遍了五脏六腑,她舒服的直想大声呻吟几声。忽然,从天而降一条长长的丝带,绕着圈的在她身侧飞舞几圈,无风自动,像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牵引着,丝带缓缓的落下,自动缠绕在她的手臂上,另一端在空中飞舞,飒飒作响。
睡梦中的云芙瑶嘴角绽开了笑意,梦里的这个世界无比的美好,虽然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却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心底深深的满足感。
直到清早被杏儿叫醒,她含笑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杏儿充满疑惑圆溜溜的大眼睛。困意顿消,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往被窝里缩了一缩。
杏儿也被她的反应震住了,笑着说:“看样子,主子身体是好了,刚才我来的时候,主子边睡还边笑呢!”
云芙瑶脸上一红,嗔怪着瞪了一眼。杏儿毫不在意,笑嘻嘻的过来服侍穿衣。
洗漱梳妆完毕,早餐已经摆放整齐。杏儿特意交代过厨房要做的清淡些,因此饭桌上不过是清粥和几样小菜,倒是看着也爽口。
大概是昨夜折腾的时间太长,此刻看见饭菜,云芙瑶觉得肚子空空如也,咕咕的叫了几声。杏儿又是扑哧一笑,赶紧盛了一碗粥放在她的面前。这粥已经熬够了火候,很是粘稠,云芙瑶细细品了一口,滋味香纯,虽然只是普通的白粥,却充满了烟火之气,极是难得。搭配着吃了几口小菜,还是觉得口中无味,云芙瑶示意杏儿给她夹上一筷子红油肚丝,杏儿劝了两句无果,只能夹上少许放在云芙瑶面前的碟子中。
云芙瑶喜滋滋的准备放入口中,一股莫名奇怪的味道直冲鼻腔,和昨晚一样心口烦闷的感觉再度袭来,手一软,筷子便跌落在桌上,发出哐当的声响,唬的杏儿忙看向云芙瑶。几片肚丝落在桌面上,渗出来的红油洇成了一个又一个圆点。
“主子这是怎么了?”杏儿看云芙瑶脸色突变,忙放下手中的物件,走到身旁问道。
云芙瑶摆摆手,捂着鼻子对杏儿说道:“厨房里是怎么做饭的,这菜明明都已经坏掉了,还要送来?”
坏掉了?杏儿心里暗叫一声不可能,端起那盘肚丝,细细的瞧,认真的闻,又拈起一块放在嘴巴里嚼了咽下,这才对云芙瑶说道:“主子怕是搞错了,这菜明明是好的呢!”
云芙瑶又夹上一筷子试试,难闻的气味又扑面而来,她厌恶的摆摆手,杏儿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让丫鬟将红油肚丝端了下去。又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席卷而入,云芙瑶这才放下双手,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剩下的饭菜云芙瑶也彻底没了胃口,早餐便草草结束了。杏儿看着恹恹的云芙瑶,上来劝道:“主子怕是肠胃受了刺激,还是找个大夫来吧!”
云芙瑶点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交代杏儿说:“不要在府里找大夫,我们两个还是出门,到外面的药铺里去吧,顺便去趟晚晴坊。”
杏儿应了一声,忙去准备东西去了。今日云芙瑶身体不适,且是要药铺里去,不太方便,所以轿子特意停在了大门口,就等着云芙瑶来了。
很快,轿夫们在离晚晴坊不远处的济世堂停了下来。这济世堂是京城中最大的医馆药铺,但是这城中,便有三家店铺分布于不同的街道。
杏儿细细的替云芙瑶带好风帽,确认不会有人看到面孔,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了轿子。此时时间尚早,医馆人并不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云芙瑶便被带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大夫旁边。
大夫虽看不清云芙瑶的面容,只看她穿着打扮,皆是不俗,身边跟随的杏儿也是伶俐乖巧模样,知道必定是豪门大户出来的,不敢小觑,问道:“这位夫人,不知道是哪里不太舒服?”
云芙瑶刚要开口,胸口又是一阵闷痛,强忍着恶心开口说:“许是昨日吃了油腻的,夜里便睡不着,今早也觉得胸闷恶心。”
一旁的杏儿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早上喝粥时好好的,只是闻了一下红油肚丝,便说难受极了。”
老大夫颔颔首,取出个小垫子,放在桌上,示意云芙瑶将手腕置于其上,闭上眼睛,两只手指轻轻地搭了上去。
室内一片静谧,一只不知姓名的小蛾子在屋内飞来飞去,不停的在三人中盘旋。云芙瑶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已是深秋,怎地还有这蛾子在这屋中!好奇之下,她倒是忘记了胸口的烦闷,认真盯着那蛾子,只见它飞了几圈,落在桌上,不停的爬来爬去。杏儿只是紧盯着老大夫,偏偏老大夫又闭着双眼,这屋子中便也只有云芙瑶一个观众,欣赏着深秋这少有的蛾子在桌子上盘旋跳跃起舞了。
突然,蛾子似乎感觉到什么了似的,展翅飞走,片刻便从窗户缝隙中飞了出去,不见了踪影。云芙瑶还没反应过来,心里有些怅然所示,却见那老大夫已经睁开了双眼,两只手指也离开了自己的手腕,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杏儿心急,追问道:“大夫,我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老大夫手抚胡须,笑道:“无妨无妨,你家主子这是有喜了,这才觉得胸闷气短,这都是初有身孕的正常现象。这样吧,我开上一张安胎药,拿回去吃上两日也就无妨了。”
杏儿瞠目结舌,呃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回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云芙瑶。却见主子只是楞了一刹那,便眉开眼笑,宽大的风帽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只看见嘴角轻轻上翘,便是连那一侧的酒窝也深深的显现了出来。
老大夫写好方子,细心的吹干纸上的墨渍,交给杏儿,吩咐道:“出去抓药吧,这些日子要好好休息才是。”
杏儿这才如梦初醒,拿着那薄薄的一张纸,指尖轻轻的颤抖着,直感觉重若千金,嘴上应着:“多谢大夫。”付了诊金,便搀着云芙瑶匆匆离去。
直到上了轿子,为云芙瑶脱去风帽,看到主子一脸幸福的笑容,杏儿欲言又止,实在不忍心泼冷水。这,这孩子可如何留得啊?
只可惜,云芙瑶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有注意到杏儿的担忧。她脱下风帽,露出一张绯红的脸蛋,眼睛发出的光芒炙热无比。若是皇甫离此刻站在面前,她便要当着众人的面扑上去狠狠的抱紧他。管他什么伦理纲常,管他什么流言蜚语,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云芙瑶真想大声嘶吼一声,让所有的人都听见,都能分享她内心深处的激动。
她一双手从袖筒里伸出,紧紧地拉着杏儿,那手的力气极大,杏儿只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巨人捏住,痛的她紧皱着眉头惨叫了一声。可云芙瑶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个,拼命的摇晃着双手,嘴里喃喃的反复念着“太好了,太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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