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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动了动手臂，倏然间，手背上一痛，不由得咧了下嘴。睁开眼，她看到左手背上，原本插着的输液针头已经脱落，针尖划伤了细腻的皮肤，针孔处渗出一滴血珠。
“别动。”
一个身着粉红色护士服的小护士连忙走过来，帮她重新插好输液针说：“你醒了，感觉如何？”
除了刚刚梦境中的恐惧感犹在外，汪洋洋倒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
“我好像没什么大碍。”
小护士和善地笑着道：“你的伤不算严重，放心吧。”
护士的笑容让汪洋洋觉得亲切舒服，她不愿再去纠结刚才那场?人的噩梦。
“请问，你知道和我一起的男孩，现在状况如何吗？”
小护士莞尔一笑：“放心，他也脱离危险了，但比你严重点。”
“比我严重？”汪洋洋一脸急切，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输液：“他在哪？我要去看他。”
“那可不行。”小护士连忙阻止，“他头部受伤缝了5针，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应该还在睡着。更况且，你身体虽无大碍，但有医嘱说，你的头受了轻微震荡，还需要继续观察，如果到明天都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可以自由了。”
“那大夫对他有什么医嘱？”
“恐怕他还要再多住几天医院。”
“啊？这么严重啊？”这是汪洋洋第一次住院，在她二十二年的人生中一直认为，住院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小护士看她出神，知道他担心特里，劝慰道：“放心吧，上帝会保佑你们的。你们俩感情真好。你对他这么关心，他又那么爱你，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
“他那么爱我？”汪洋洋一头雾水，“这话从何而来？”
“你刚刚醒还不知道。我听救援人员说，车祸现场里，是司机这一端撞向灌木丛的。而通常情况下，司机会下意识地自保，让自己避开危险。所以，以往我们接诊类似的事故，都是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伤势严重。但你们俩却恰恰相反。”
“你的意思是，车祸发生时，他调转方向盘，保护了我？”汪洋洋不知是喜是悲。
“就是这样。”小护士点头，又羡慕地补充道，“你的眼力真好，找到一个能拼了命保护你的人。”
姚小仙感受到汪洋洋此时心里五味杂陈。这是她与汪洋洋共情以来，对方情绪最复杂的一刻，一阵阵酸涩，又一阵阵甜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话原来是真的！
输完液，小护士帮汪洋洋拔掉输液管。
没有了输液的牵绊，汪洋洋趁医护人员不备，蹑足潜踪，溜出了病房。
一路打听，她来到三零五号病房门外。房门虚掩着，她趴在门缝边向里望去。房间里并没有医护人员，白色的病床上躺着的确实是特里。
汪洋洋蹑手蹑脚地钻进房间，关好门，目光便锁定在特里脸上。
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额头上贴着一块白色纱布，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原本就轮廓清晰的下颌，显得更加棱角分明。他双眼微阖，嘴唇上微微有些爆皮，不再像以往那样饱满湿润。
看到如此安静憔悴的特里，汪洋洋不禁想起他缠着自己，眯着眼睛叫“努纳”时憨萌的样子。
她走到他床边，弯下身子，握住他仍扎着输液针的手：“特里，你怎么可以调转方向盘，自己撞向灌木丛呢？”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抚他的面颊，描摹他乌黑浓密的眉毛：“你怎么这么傻？帕布，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汪洋洋的手指沿着特里的面颊，向下滑落，落在他的唇边：“那小护士说，你一定很爱我，真的是这样吗？”
她描摹他的唇，倏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闪过：“你的唇……”
汪洋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俯身凑近特里的脸，用小巧湿润的舌尖，轻轻舔了下他唇上爆皮的地方，起身看了看那里，果然润泽了不少，爆皮的地方也不再那么明显。她像个趁妈妈不在，偷吃糖果的小孩，紧张而又觉得甜蜜。
她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讪讪地笑了笑：“便宜你了，臭小子，这可是我的初吻。”
目光再次落在特里脸上，他长得算不上很帅，却很耐看，尤其是那两片微丰的唇，让人觉得意犹未尽。
“睡得这么沉，反正我做什么他也不会知道。”
汪洋洋狡黠一笑，再次俯身重复刚才的动作。这一次，舌尖在他唇上辗转的时间更久。他的唇温热柔软，汪洋洋闭上美眸，气息竟有些紊乱。
须臾，那嘴唇动了一下。汪洋洋身下，传来男人迷茫的声音：“努纳？”
汪洋洋倏然张开眼，迎上特里迷茫的黑色明眸，那里映出自己错愕惶恐的脸。
她像触电般，迅速弹起身子。特里亦是惊诧地望着汪洋洋，用那只没有扎输液针的手，揉了揉眼睛，神情依旧恍惚，似乎不太确定，自己是清醒还是在梦里。
“你刚刚……”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想措辞。
汪洋洋咽了口口水，大脑迅速运转，开始胡说八道：“我……那个，是在帮你做人工呼吸。你看，还挺有效果的……你现在不就醒了吗？”
确认自己不是在梦里，特里眼底爬上一丝笑意：“人工呼吸？”
“对，就是做人工呼吸。”汪洋洋郑重其事地点头，“这大洋洲的医生，就是没咱们亚洲的好。你看，做个人工呼吸，你就好了，可他们就是不做。没办法，我只能勉为其难亲自上阵。我再见到他们，一定要好好批评他们……”
她一边说，一边往门口的方向蹭：“我这就去找他们，这就去批评他们……”
蹭到门口，她打开门，脚下抹油，小兔子一般地跳出病房，落荒而逃。
人工呼吸？姚小仙笑到快要岔气：汪洋洋，你真是奇才啊！……人工呼吸？特里是撞了车，又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恐怕只有鬼才会相信，你那是给他做人工呼吸……
汪洋洋一路逃，一路狠狠地咬着自己嘴唇。她捂着脸，不想见人。从出生到现在，二十二年以来，这是她做过的最糗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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