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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宫女都是做活绣花唠唠家常……我倒好，天天得在这些大人物间跑来跑去。”池鱼无语地吐槽着。
可不是嘛，她现在就是一个妥妥的工具人，纯纯的传话筒！
德贵妃，元澈，太后……几乎一个不落的全跑一趟，当真是为难她这个懒人了。
……
“秦姑姑，今儿太后娘娘在偏殿召见奴婢，可是身体好些了？”
秦姑姑脸上一贯的严肃神色都有些消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道：“太后这几日啊，身子的确好了不少，已经能偶尔出来活动了，咳嗽也消停了许多，太医说很快便可大好了。”
池鱼配合地露出欣喜的神色，“奴婢便知道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如今病好了，奴婢也可安心了。”
她随着秦姑姑进入偏殿，便见到了坐在榻上的太后。
这也是池鱼第一次见到端坐着的太后。
她的脸上仍有些病容，也未施粉黛，单是坐在那里，依旧能给人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太后身侧的桌上放着茶盏，见池鱼进来，也不心急，慢慢沏了茶倒入杯中，才缓缓开口道：“此次前来，可是为了纯贵妃一事？”
“太后果然英明，这么快便猜到了奴婢的来意。”
太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秦姑姑会意，自觉离开了此处。
池鱼虽然早已习惯这一幕，可每每看见，还是有种没来由的密谋国家大事的心虚。
“你瞧着哀家的身子，是不是好了许多？”太后握着精致的陶瓷茶杯，忽然问了一个不太着边际的问题。
池鱼虽然奇怪，但还是恭敬回答道：“太后娘娘前一次召见奴婢还是在寝殿，如今已经能到偏殿来，看着精神也好了许多，的确是近乎痊愈了。”
“呵。”太后哂笑一声，“太医院的人，也是如此同哀家讲的。”
“说哀家的气色愈发好，身体也有了力气，很快便可恢复如初。”
“若不是陈太医自小与哀家相熟，实在不忍，说了真相，恐怕哀家现在还蒙在鼓里。”
闻言，池鱼眉心紧皱，太后这意思，难不成……
“哀家这身子，如今看着好转，实则败絮其中，早已伤了根本，想要熬到过年，怕是都有些困难。”
“娘娘万万不可如此说！”
池鱼话中皆是震惊，实际上，哪怕是心底也是惊讶无比。
太后的身子，如今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这是彻底没救了不成？
太后摆了摆手，叹息道：“哀家虽然老了，但也不算糊涂，即便常年礼佛，不问后宫之事，还是有人嫌哀家挡了她的路啊！”
“费心费力在哀家的东西里动手脚，又买通了太医院一起糊弄，如此处心积虑，心肠狠辣，当真令哀家心寒。”她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悲凉。
“太后可需要奴婢帮忙查明？”
“哀家老了，斗不过了，也不想斗了。”太后苦笑着再一次叹气，池鱼注意到，她今日叹气的频率，恐怕比往常几次加起来都多。
“只是这大梁江山，是先皇一代代凭着血汗打下来的，哀家还不想交到外人手上。”
太后一说，池鱼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暗指纯贵妃？
池鱼都有些头疼了，怎么哪哪都有这一位的影子。
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些？好好做一位宠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不好么？
见池鱼不答，太后也不着急，自顾自继续说道：“如今皇后已经被废，皇帝糊涂，哀家也无力回天，只怕皇帝再一时脑热，立了那西域纯云裳为后。”
“奴婢此次前来，也正是想与太后商量此事。”池鱼听到了正事，连忙回应道。
太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眼神有些游离道：“罢了，哀家能做的也不多，也便为先皇尽尽这最后的气力吧。”
说罢，她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唤道：“拿哀家的朱印来。”
池鱼等了片刻，被红绸细细包起的朱印便被放在盘中呈了上来，连带着写懿旨的布匹，一起放到了桌上。
“太后娘娘，您的笔。”
秦姑姑送上了东西，便自觉退了下去，眼中还有些疑惑之色，但并未多问。
池鱼在心中暗道，太后身体一事，竟是连秦姑姑都未告知么？
哪怕是为尊之人，依旧要时刻小心谨慎，步步如履薄冰，当真也是为难得很。
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便像太后一般，被人暗中下毒，等到察觉时，却已经无力阻挠。
待池鱼回过神来，太后已经写好了旨意，握笔的手因为太累都有些微微抖动。
她拿起一旁的朱印，轻轻盖了上去。
“这是不准立纯贵妃为后的旨意。”太后写完，靠在了身后的软枕上，凤眼微眯，“哀家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太后娘娘做主，自然是最好的。”池鱼发自内心地恭维道，太后虽然偏心平川王，甚至愿意让元澈上位，但基本的家国观念还是把握的很清。
“到了合适的时候，哀家自会叫人送上。”
说罢，太后摆了摆手，示意池鱼可以离开了。
池鱼见目的达成，也不再逗留，行了礼后便干脆利落地向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她忽而心有所感，回了下头。
只见太后躺在榻上，眼睛已经合上，如同睡着了一般，脸上的疲惫与皱纹格外明显。
此刻的她，不再像高贵的一国太后，反而真的只是一个饱经霜雪，风烛残年的老人。
“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了……”池鱼在心中呢喃道。
罢了，她一个小宫女，哪有心力去同情别人。
池鱼摇了摇头，走出了寿康宫去。
等从上书房接了元明玉回来，她还得绣些香囊什么的来打赏下人，如今快到年关，可是忙得很！
竟连她这见不得人的手艺都要被迫上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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